第2章 你們先別急
“老侯,你說主公被雷劈過后,是不是......”另一處軍帳中,宋憲看著周圍的袍澤,欲言又止。
侯成留著一大蓬絡腮胡,看著很是粗獷威猛。
可此時,他說話也猶猶豫豫的:“好像是有點兒......早上我等去探望時,你們沒發(fā)現(xiàn),主公居然對著我等笑了?!?p> 一旁成廉是跟隨呂布最久的悍將之一,長得人高馬大,也甕聲甕氣地疑惑道:“非但對我等笑了,語氣還很和善,就好似......”
他砍人很在行,卻沒啥文化。
此時撓著頭努力想形容一下,卻怎么也尋不出個恰當?shù)脑~兒。
“好似我們現(xiàn)在一樣?”
最后的魏越開口了,道:“就是不認為我等是部下,而是袍澤和同僚,認為身份跟我們平等?”
三人聞言,當即齊齊一拍大腿:“對!.......就是這感覺。”
接著,四人又對視一眼,目光中同時流露出深深的擔憂:時局動蕩不明,營中又遭此大變,主公卻性情大變.......
變了其實也無所謂,主要變得那般懦弱無能,自己和部下又該何去何從?
就在他們郁郁不語時,忽然一聲驚惶大叫傳入耳中:“主公,主公饒命啊,屬下知錯矣!”
一聽是自己族弟的聲音,魏越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沖出帳篷。
隨即看到魏續(xù),屁滾尿流地從帳中逃出。
而只穿了一件里衣、披頭散發(fā)、倒提著方天畫戟的呂布,則殺氣騰騰地竄躍追趕出來。
“跑,你給某家繼續(xù)跑??!......”
只一息的功夫,呂布已追上魏續(xù),一只手將其拎了起來,怒聲喝問道:“說,誰讓你強搶民女的!”
可憐巴巴的魏續(xù)當時一臉懵,愣愣地看向呂布:主公,你說這話就不太夠意思了哈......
此時反應過來的呂布,卻顧不上搭理他,心中大驚:眼前魏續(xù)身穿扎甲,體重加上盔甲至少二百多斤。
可自己竟輕輕松松,如提小雞崽般提了起來。
而且,剛才飛奔的速度也完全異于常人,快如狡兔、勢如猛虎。
另外時至秋季降溫,昨晚還下了一場雨。身旁士卒身穿皮甲還縮頭抱胸,冷得哆哆嗦嗦。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衣,竟不感覺如何冷。
這樣的體質(zhì),簡直恐怖如斯!
“愚弟年幼,不知如何冒犯了主公,懇請主公看在我等同甘共苦的份兒上,放過他一次!”見勢不妙的魏越,猛然想到昨夜呂布那如殺神的一幕,誠惶誠恐地跑來求情。
“主公息怒,不知魏續(xù)究竟犯了什么錯?”與魏越關(guān)系匪淺的成廉,也跑來勸說。
“不是什么大錯,爾等放心?!眳尾加行╊^疼,從魏續(xù)的反應推測,強搶民女這事兒,并州兵這里應該早已司空見慣。
他努力保持住平靜,保證道:“某呂奉先最懂人情世故、愛惜屬下,不會對他怎么樣的?!?p> 四將聞言,齊齊愕然對視:主公,你昨晚可不是這樣的......
不待他們反應,呂布已拎著魏續(xù)又回到帳篷,一把丟在帳中央問道:“搶人家的時候,沒傷人家的父母親人吧?”
“沒,沒......”此時也瞧出被雷劈后的呂布性情大變,魏續(xù)趕緊擺手道:“她家里早已沒了親人,屬下就是想傷害,也......”
“嗯?......”呂布一瞪眼,道:“咋滴,還覺得挺遺憾是不是?”
“非也,非也!.......”魏續(xù)連忙搖頭。
見他也算聽話,呂布的氣便也消了不少,諄諄教導道:“某家知道你這樣做,是想讓某享受享受。”
“可某告訴你,從現(xiàn)在開始,呂奉先已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以后這種為非作歹、欺負百姓的事兒,咱不去做了?!?p> “不,不做了?......”魏續(xù)顯然有些懵,瞧那表情似乎還在說:以前,不是你搶美女最積極?
呂布卻一點不臉紅,道:“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p> “我被雷劈了懂么?被雷劈了性情大變,難道不很正常?”
“正,正常么?”魏續(xù)表示不懂,這方面他真心不太專業(yè)。
呂布也懶得同他再啰嗦,擺手道:“反正之前爾等怎樣,我可以不計較。往后做錯了,我也可以寬恕一次,畢竟不教而誅是為虐,你說對不對?”
“對!”這下,魏續(xù)終于有懂的了。
“嗯,那你看,某還是很講道理的,對不對?”
“不錯!”
“好......”
然后,呂布便看著被嚇得哭都不敢哭的小姑娘,面色犯了難:把小姑娘送回去吧,亂世中鐵定死路一條。
可留下來吧......
這里是軍營,且并州的士卒們......呵呵,你放心,他們沒一個好人。
無奈,只能換上溫和的語氣:“汝不用怕,某跟他們不一樣,不是什么壞人。”
“嗯......不管怎么說,此事也是某的錯,汝就暫時留在某身邊當一侍女,如何?”
能鎮(zhèn)住滿營殺才的,只有自己。
思來想去,只能將錯就錯。
說完,面色又一變看向魏續(xù),冷冷地道:“在營中期間,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兒,你知道什么后果吧?”
一邊說,一邊還摩挲了兩下方天畫戟的利刃。
魏續(xù)當即身子一顫,道:“謝主公開恩,屬下哪怕死了,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
“嗯,先帶她下去用點飯?!?p> 等半天也沒見小姑娘開口,呂布只能暫時這樣自作主張,決定了她的命運:“瞧把孩子餓的,胳膊跟麻桿兒一樣?!?p> 隨即招呼親衛(wèi)前來更衣,吩咐道:“去將那幾個家伙喚來,參加軍議!”
已發(fā)呆一個多時辰,中間又出魏續(xù)這一檔子事兒,自顧不上吃飯了。
很快,魏越、成廉、侯成、宋憲四人到場。
呂布先眉頭微微一蹙,隨即又了然:沒錯,此時自己麾下還沒什么八健將。
張遼奉何進的命令去河北募兵,目前身份還是大將軍的幕屬。
郝萌是河內(nèi)人,是呂布被趕出長安投奔張楊時,才收攏過來的。至于曹性,那是郝萌的部下。
高順乃出身廣陵高氏的豪強,是呂布入徐州后,才帶著陷陣營入組的。
臧霸更不用說了,青徐一帶的地頭蛇,從始至終就沒宣誓過效力呂布。最多,有過藩屬合作的關(guān)系,也不知后世怎么把人家編成呂布部下的。
“主公,愚弟他?.......”魏越看來很是照顧他那個族弟,還未落座便開口問道。
“一點小誤會,某與其相戲爾?!眳尾紨[手揭過這茬兒,隨即凝肅問道:“營中目前狀況如何?”
四人聞言,當時......齊齊低下了頭。
呂布也猜出會有這樣的情景,當即又道:“爾等盡可直言,某已被神雷凈化,煥然一新,自不會因言治罪?!?p> 成廉性子直,當真便開口道:“主公,汝為何要.......呃,反正昨夜之后,士卒叛逃者已有千余?!?p> “若再不想辦法,今晚恐怕......”
他這里剛說完,宋憲也擔憂開口了,道:“主公,昨夜我等查驗一番輜重,發(fā)現(xiàn)已所剩無幾。若沒有補充的話,士卒叛逃事小,嘩變也不是沒可能......”
“主公昨夜誅殺......呃,誅殺逆賊,當真有朝廷的密令?”侯成也忍不住了,期期艾艾地問出這句話。
然后,四人目光全都希冀地看向呂布。
呂布神色不驚,內(nèi)心卻有罵娘的沖動:呂布呂奉先,你可真是個莽夫,居然留給我這么一個爛......等等。
營中沒糧這事兒,身為主簿的呂布最清楚??!
怪不得董卓派李肅前來勸說一番,他就動手宰了丁原。原來是早就知道丁原外強中干,跟著混下去只能三天餓九頓。
相反,董卓雖然先頭只帶了三千精銳??勺蛉赵缟暇捅簧秊槿坏乃究?,顯然在朝中是有人的。
至少明面上,人家占著朝廷的大義。
再加上高官厚祿的許諾,呂布這家伙不當滅爸都不可能。
也就是說,之前的呂布其實給自己留下了一個死局:不按歷史劇情投靠董卓的話,營中一萬余的兵馬很快就會嘩變逃散。
至于說割據(jù)自立?
別傻了,人家士卒憑啥跟著你一個滅爸,拋棄朝廷正規(guī)軍的身份去當土匪?更何況,你這土匪還拿不出錢糧來收攏人心。
“唔......某知道爾等很急,但先不用急?!?p> 想到這里,呂布苦笑著擺了擺手,道:“某非魯莽無謀之人,自有紓困解難之策......嗯,某一會兒出去一趟,回來便有好消息?!?p> 人情世故第一條:遇事先別慌,辦法總比困難多。
何況都有答案了,照著抄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