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照應

　　贊恩正擺弄著雷文恩茲的飛船，而N把D留下做人質(zhì)后，便帶著羚瀾反抗軍安排下一步行動。

　　因為知道了司令部要求處決戰(zhàn)俘營，并且親眼看見薩莉尸體的事，贊恩現(xiàn)在打算找到藍蟒司令部的位置，把雷文恩茲和塔絡的尸體通過飛船的自動駕駛功能給送過去，只是找了半天，只有“超維度指揮室”這個不知道是哪兒的地址可以選，不過這應該不會是什么私人地址，只要寫清楚是給葉卡捷琳娜的，最終一定會轉(zhuǎn)到她手上，于是便留了張便條，掛在了雷文恩茲身上。

　　“你這樣會把司令部和執(zhí)事所的人一起引過來。”D好心提醒著，“我知道你很能打，但那么多人你搞不定。”

　　“不需要我出手。”贊恩回答著，嘴角揚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但這對肅清局每天都要微察秋毫的工作人員來說顯而易見。他似乎布了一個很大的局。

　　D思考著，他不明白贊恩哪兒來的自信，一次干掉這么多人。目前已知的，有這個能力的僅有薩莉一人，然而根據(jù)迪龍加之前的調(diào)查，那力量也不是薩莉可以主觀控制的，否則調(diào)取的機密文件里怎么會有“誤殺遠征軍、執(zhí)事所、零號武裝共計三萬兩千一百人”的表述呢？

　　“你要利用薩莉！”D突然叫了出來。

　　“沒錯?！辟澏鞑⒉唤橐獗籇猜中意圖，他拖著雷文恩茲和塔絡的尸體，一邊把他們放在飛船最顯眼的位置，一邊平靜地回答著。

　　“你剛才下那樣的狠手，根本不是因為擔心薩莉，而是害怕她出了事，你沒東西可用！”D詫異無比地看著贊恩。

　　“我確實是怕沒東西用，但所謂的下狠手，只是你覺得?！彼昧饲米约旱臋C械身體，“藍蟒招來的那些瘋子，割下我的軀體，吃掉我的內(nèi)臟，剁碎我的骨頭，他們才是下狠手的人。看到我消失的半張臉了嗎？他們把它撕下來，鑲上鉆石，做成面具，當成藝術(shù)品擺在了北宇最大的博物館。真不知道是誰瘋了！”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我背叛了集團?！辟澏鲹尨鹬耙驗槲也幌氡划敵晌淦?，因為我違抗命令去救瀕死的手下！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D被吼的啞口無言，狹小的飛船里此刻只有二人的呼吸聲，許久，它咽了口唾沫，“你說得對，如果是迪龍加遇到危險，我一定會去救。但既然這件事還沒發(fā)生……”

　　“會發(fā)生的。它的尸體會一起被寄給司令?！辟澏魍蝗蛔プ，一腳把它踹下了飛船。

　　一頭栽進沙子的D頓時明白，事情正在失控，可它剛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重新回到飛船里，卻又一頭撞在了迅速關(guān)閉的飛船艙門上。既然如此，它便想要抓住飛船的尾翼，繼續(xù)跟著贊恩，好找機會抓他，可透過艙門的小玻璃窗，看到贊恩瞪它的眼睛時，D被嚇得連連后退，這個可怕的家伙不是它隨隨便便就能抓得住的，沒有迪龍加幫它布下陷阱，它完全沒有行動成功的信心，更何況它的爪子現(xiàn)在還受了傷。

　　接著，飛船緩緩啟動，灼熱的氣浪讓D連連后退，蕩起的沙塵迷住了它的眼睛。等它揉出沙子，看向蔚藍的天空時，飛船已經(jīng)朝著戰(zhàn)俘營的方向飛去了。

　　與此同時，薩莉已經(jīng)坐回牢房的墻角，海琴則捧著一手的碎針筒和針管，頂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準備離開戰(zhàn)俘區(qū)，她屬實沒想到，薩莉會那樣說她。

　　“我以為你不是那種膽小如鼠，被別人傷害也不敢報復的敗類。”薩莉看著癱在地上的海琴，嘴巴卻毫不留情，“可沒想到你和所有人一樣，根本不值得信任?！?p>　　“就你這點本事還想殺了我？做什么白日夢呢！”

　　想到這里，海琴含著淚捂了捂胸口，因為薩莉說完那句話后，隔著牢房的鐵欄桿，怒不可遏地踢了她一腳，從沒承受過這么重毆打的海琴好幾分鐘沒喘過來氣，等回過神，掀開衣服時發(fā)現(xiàn)胸前又紫又腫。

　　“你發(fā)什么瘋?。　彼肫鹆怂敃r，站起來后對薩莉歇斯底里的咆哮，“天天裝的那么高尚，什么反抗藍蟒，反對戰(zhàn)爭，你就是覺得羚瀾人和地球人長得像，所以想把這兒打理好，以后在這兒養(yǎng)老罷了！”

　　聽完這句話的薩莉有些驚恐，那張萬年不變的臉竟微微扭曲了些。海琴說的這些話正是她害怕的，因為她一開始保護羚瀾人，確實只是因為他們和地球人長得像，離開地球這么多年，薩莉只想回家，雖然其實在地球她根本沒有家，但至少好過在這無盡的黑暗里不斷飄蕩，不斷殺人，用鮮血裝點身后的一片漆黑。

　　這種想法很自私，因為這是完全以自身利益為出發(fā)點的，她確實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戰(zhàn)俘營的各位伙伴。只不過，單純的自私還不至于讓薩莉覺得難以接受，讓她受不了的地方是，她的冷血和自私，是在遠征軍打仗時，已經(jīng)融于血肉的“品質(zhì)”，這是現(xiàn)在的她極其抗拒，卻難以擺脫，甚至關(guān)鍵時刻賴以生存的東西。

　　一直為薩莉進行生理和心理健康康復的海琴怎么會不知道她的那點思維模式？

　　“還有你對局外人的話：‘一切為了藍蟒’，傻子都看得出來你是為了自己！”

　　二人的對話就此終止。

　　海琴嘆了口氣，她已經(jīng)離開戰(zhàn)俘區(qū)很大一段距離，因為一直沉浸在和剛才有關(guān)的記憶中，所以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快到戰(zhàn)俘營門口了。

　　直到面前的迪龍加清了清嗓子。

　　“啊…！”迅速抬起頭的海琴嚇了一跳，手中破碎的注射器掉在了地上，迪龍加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而它身旁的威姆，背著手，挺著胸，皺著眉頭，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海琴，就好像她是什么垃圾組成的怪物一樣。

　　“想干嘛？”說罷，迪龍加將她粗暴地推開，伸出一只爪子，朝著它們要去的方向，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威姆今天不想再計較這么多，他只希望把薩莉這個不肯服從他的低等生物趕緊帶回去，進行一番折磨，讓她被訓練的服服帖帖，做他的好狗，為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迪龍加朝海琴做了一個威脅的眼神。

　　迪龍加猜測，海琴這是對薩莉故技重施，但因為再次失敗，才看著這么失落，像一個端著碎針管的木頭人。還好她失敗了，不然真就沒人能再潛入威姆的飛船了，雖然它迪龍加也有這個能力，但它不想上這老賊的賊船。

　　在迪龍加的陪同下，威姆最終到達了戰(zhàn)俘區(qū)，他一眼就看到了牢房里的薩莉，急不可耐地直接瞬移上前，用他高等文明的特殊能力，打開了牢門上的鐵鎖，想要一把將薩莉抓出來。

　　然而，就連迪龍加都吃驚的情況發(fā)生了——薩莉不知從哪里抽出了匕首，迅速刺向威姆的脖子，若不是他躲得快，誰知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迪龍加！”威姆終于繃不住了，暴跳如雷地瞬移到迪龍加身邊，想要狠狠抽它一耳光，但一想到迪龍加是肅清局人員，不由把抬起的手緩緩放下，撓了撓臉。

　　薩莉可不會等威姆反應過來了再進攻，她輕輕扭了下刀柄，光劍立刻開啟，幽藍色的光芒跟隨著薩莉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威姆身旁，但迪龍加反應更快，它抓起威姆就滾到了一邊，同時嘴里大喊了一聲：“戰(zhàn)斗指令！”

　　原本它身上樣貌普通的防彈服立刻閃出一抹藍色光芒，光芒散去的瞬間它已經(jīng)被暗銀色的盔甲全副武裝，鋼片與鋼片的連接處有藍綠色的幽幽光芒忽隱忽現(xiàn)，從背部和雙臂伸出的槍口自動鎖定薩莉，隨時都會開火。原來這才是迪龍加戰(zhàn)斗時真正的樣子，難怪總部就讓它帶了很少的員工去抓捕贊恩。

　　威姆也亮出刺劍，瞬間出現(xiàn)在薩莉面前，與此同時，迪龍加身上所有的槍口都往外瘋狂輸出著子彈，在它看來薩莉是有意不配合行動，只是想要借此機會殺掉威姆，令調(diào)查陷入停滯，好讓執(zhí)事所和肅清局都沒法向總部交代。

　　可事實上，薩莉只是想借此機會探查一下威姆的身體結(jié)構(gòu)，以前她是戰(zhàn)俘營看守，不便動手，現(xiàn)在她成了犯人，反而可以隨意用武器試探威姆。畢竟，按照她多年遠征的經(jīng)驗，每個星球生物的身體構(gòu)造都有所不同，擊敗他們的方法也就千差萬別。至于為什么不和迪龍加打聲招呼，完全是因為害怕放水被威姆發(fā)現(xiàn)，那樣一來，后期對薩莉或許更加不利。

　　更何況，若是連這點子彈都躲不過去，就不配做A16的指揮官了。

　　她靈巧地在半空翻滾幾下，同時用光劍抵擋著威姆刺劍的進攻，落到地面時她立刻調(diào)整自己的站位，和威姆，迪龍加在一條直線上，而威姆剛好夾在她和迪龍加之間。

　　迪龍加當然提前預判了這一策略，它立刻發(fā)射出追蹤彈，兩顆彈繞到薩莉身后，眼看即將撞在她的身上，可薩莉眼疾手快地抽出另一把匕首，背著手將其插在了彈身上，把兩個追蹤彈串了起來。

　　由于觸發(fā)機關(guān)在彈頭上，兩顆炸彈竟沒有爆炸，相反，只有一把刺劍的威姆在招架光劍的同時，疏忽了身體另一側(cè)的防御，串著追蹤彈的匕首深深插在了他左胸上，接著薩莉一腳狠狠踢在威姆的肚子上，因為威姆是空中懸浮的生物，受到外力后如果沒有來及做出制動反應，身體就會失控，此刻它直直撞向了身后的迪龍加，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火光幾乎充斥了整個戰(zhàn)俘區(qū)，上面的屋頂直接被震出了好幾條裂痕，大大小小的零件和墻皮瞬間掉了下來，而聞聲趕來的守衛(wèi)，還沒來及查看情況，戰(zhàn)俘區(qū)大門就被一塊掉落的巨大墻體擋住，那里瞬間成了一片廢墟。

　　到這里也許會以為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但薩莉明白，身為高等文明的威姆絕不會就這么輕松的被普通炸彈殺死，而迪龍加身上的暗銀色鎧甲，也不會這么不禁打。

　　果然，爆炸的火花還未徹底散去，一個正在自我修復的家伙出現(xiàn)了，只不過，他的外觀和之前的威姆已經(jīng)完全不同，他的身體完全由光組成，光的中心是一個極亮的球體，整體看上去形狀并不規(guī)則，有點透明的感覺。

　　這團說不清什么顏色的光芒很快包住了躺在地上的迪龍加，緊接著，它的盔甲便逐漸成為了碎片，懸浮在這團光中，像卷入龍卷風一樣，越來越快地旋轉(zhuǎn)著。

　　薩莉并不打算貿(mào)然進攻，這是一個觀察威姆身體組成原理的好機會。

　　很快，這團光變得暗淡，但包裹的范圍也大了不少，他似乎是有意識的，光芒謹慎地避開了薩莉周圍的區(qū)域。很快，戰(zhàn)俘區(qū)其他的金屬碎片也被卷了進去，沒一會兒，這些不斷旋轉(zhuǎn)著的金屬便組成了之前威姆下半身的倒圓錐形底座，而與此同時，那團光開始聚攏，變成了人體上半身的樣子，剩下的少量金屬，被攪成了一塊塊金屬分子，一顆顆剛好包裹住了這團光。

　　原來威姆的身體是這樣組成的。薩莉松了口氣，目前看來這只是有意識的光和無意識的金屬，不過那個極亮的核心究竟是什么她還很難判斷，應該不單單是一團很亮的光源，不過整體來看，比她處理過的其他高等文明生物好應付。

　　威姆并不知道薩莉是在思考，他以為薩莉已經(jīng)被他震懾到，愣在原地不敢動了，于是便擺出嘲弄的表情，看向薩莉，大搖大擺地向她飛去。

　　“等等！”迪龍加大喊一聲，可在一瞬間，威姆再次被炸彈炸成了碎片和一團光。

　　薩莉并沒有料到這樣的情況，她原本想的劇本是假裝被威姆強大的身體組成折服，自甘當做他的俘虜，可誰知道哪里來了一顆炸彈？

　　“不許動?！庇腥藦乃_莉身側(cè)那間牢房的窗戶邁了進來，因為剛才的爆炸，附近的窗戶都被震出了裂痕，輕輕一戳就會碎成渣。

　　那顆炸彈的碎片剛才也差點誤傷了她，眼前突然閃爍的火光讓她感覺眼前蒙上了一層陰影般，有些看不清東西，她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身影在靠近迪龍加，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從那個身影處傳來。

　　是贊恩！她回過了神，因為只有贊恩右半邊的機械身體會發(fā)出這種聲音。

　　冰冷的槍口正指著迪龍加，而贊恩正在用另一只手在機械臂上做著簡單的操作。

　　很快，一段錄音播放了出來，正是之前雷文恩茲給塔絡打電話是說的話。

　　“確認可以控制輿論時，司令艦隊的滅亡射線會直接打掉威姆。”

　　“遠征伊比亞茲星的艦隊也會出動?！?p>　　破敗的戰(zhàn)俘區(qū)除了威姆重組時鐵片摩擦的聲音，便是這兩句清晰明了的話。

　　緊接著，鐵片的摩擦聲立刻狂暴了起來，沒有被金屬覆蓋的人形光芒如風般沖到了贊恩眼前，而贊恩則像威武的銅像一樣靜靜看著他。

　　“是誰！敢遠征我的星球！”

　　贊恩沒有回答他愚蠢的問題，片刻，薩莉給出了解釋，“雷文恩茲的聲音，聽不出來嗎？用‘遠征’這個詞粉飾侵略的集團，還用說是哪個嗎？”

　　“不！”威姆憤怒地叫喊著，“別想除掉我！我還有事沒做！”

　　也許是情緒被擾亂的緣故，威姆重組時出了很多差錯，原本應當精致美觀的倒圓錐現(xiàn)在看著像一堆破銅爛鐵。按理說這時候他應該趕緊瞬移回飛船，給母星發(fā)信號通風報信，可為什么沒有？

　　迪龍加艱難地爬起來，走向威姆，它猜測，處于這樣狀態(tài)下的威姆并沒有瞬移的能力。

　　“你要做的事，不會是爆破羚瀾吧？威姆。”迪龍加嚴厲地問，“或許一切的源頭都是你那愚蠢的行為，配合調(diào)查，說出你這樣做的原因，我可以向總部美言幾句，放你們一馬?！?p>　　可沒想到，威姆并不領(lǐng)情，“你一個低等生物，刷什么存在感？滾遠點！”

　　說話間，威姆終于重組好了自己的身體，一把抓起薩莉，在眾人面前消失了。

　　贊恩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滿意，而他身后，失去戰(zhàn)甲保護的迪龍加警覺了起來，“你把雷文恩茲怎么了？”

　　“跟我來?！闭f完，他舉起了冰冷的槍口，正對著迪龍加，逼迫著它往前走，跨過他之前進來的窗戶，來到了室外，此時，它看到了歪在地上的飛船，上面的編號正是雷文恩茲的飛船編號。

　　“你不會打算把我也殺了吧？”迪龍加冷冷地問，“D和他們一起行動的，你把D也殺了嗎？”

　　然而贊恩并沒有回答它，只是用槍口抵著它的頭，讓它往前走，直到到達雷文恩茲敞開著的飛船入口，它看到了飛船里的兩具尸體。是雷文恩茲和塔絡。

　　“我打算把你們的尸體送到總部，這樣一來，至少司令部那婊子，一定會大發(fā)雷霆，親自過來除掉你們?！?p>　　“葉卡捷琳娜嗎？她怎么會來?！钡淆埣釉噲D讓自己冷靜，并且問出更多的情報，它已經(jīng)是被贊恩死死控制住，差不多要死的蜥蜴了，這樣一來，也許稍稍放松的贊恩反倒會多告訴它些事情，沒準里面就有活命的突破口。

　　然而贊恩是個殺手，能說現(xiàn)在這么多話已經(jīng)很少見了，迪龍加沒有聽到回答，但聽到了槍管準備發(fā)射高能量子彈前預熱的聲音。

　　“砰！”

　　一聲震耳的槍響如閃電劃撥天際，刻著羽蛇花紋的金色子彈如一顆小小的隕石，從高空急速砸下。

　　贊恩舉著槍的手僵在原處，槍管里的能量漸漸退散，他的頭頂多了一個非常小的紅色血洞，紅與白的液體從小洞流了出來，滋潤著干枯堅硬，幾乎沒有打理過的白色長發(fā)。

　　緊緊閉著雙眼的迪龍加倒吸了一口滿是沙塵的空氣，此時刮在臉上的砂礫有不少卡在了它的眼縫，小心翼翼伸出爪子刮掉砂礫后，它緩緩睜開眼，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到了依舊站在那里的贊恩。

　　那雙發(fā)灰的眼球比以前看上去渾濁了許多，原本藏在冷酷之下的憤怒也已然消失。同時，這雙眼逐漸被頭頂泉水般涌出的鮮血遮蓋，高大結(jié)實的身軀在風中漸漸開始搖擺，最后像巨石一樣朝迪龍加跌去，觸碰到柔軟的沙地時只發(fā)出了淺淺的“嚓”的一聲。

　　“你嚇尿了？”接著便有個聲音，從頂端的瞭望塔傳來。

　　迪龍加抬起頭，往上望去，發(fā)現(xiàn)比克薩拉斯正端著一副全黑的狙擊槍，靠坐在瞭望塔被敲掉玻璃的窗戶框上。他重理了一下頭頂?shù)能娒?，便直接從瞭望塔一躍而下，背上的飛行器在他快落地的時候噴出了一大股能量，將迪龍加面前的沙子全部吹了起來。

　　“關(guān)鍵時候，還是要看地球人。”他稍顯得意地說著，同時騰出一只手，拍了拍那身傳統(tǒng)黑軍裝上沾染的塵土。

　　那軍裝用的是純黑色高泰克斯布料，這在地球很常見；領(lǐng)角鑲有金屬邊，金屬邊里面潛藏著兩根毒針，袖口處有金色的布料和類似金曜石材質(zhì)的紐扣陪襯；腰帶是簡潔厚實的棕色牛皮腰帶，牛，好像是一種地球生物；腳上是地球士兵會穿的那種軍靴?？傊淼牡厍蜇?，而且還很新的樣子。不過最值得注意的是他那頂帽子上的帽徽，藍蟒集團的標志：一條腦袋向下，含著圓形藍寶石，盤身而臥，雙翼張開的羽蛇。這金屬標志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顯眼。

　　迪龍加上下打量著他的衣服，雖然科莫多人眼神不太好，但可不瞎，這身裝扮的地球風格還挺重的，而且他的帽子是藍蟒將近四十年前的款式。

　　“你……”迪龍加飛速運轉(zhuǎn)著大腦，它突然發(fā)覺，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甚至不止是執(zhí)事所成員這么簡單。事實上，和執(zhí)事所相處的這幾天里，迪龍加明顯感覺到雷文恩茲和塔絡還只是毫無經(jīng)驗的新人，而比克薩拉斯，因為異常的低調(diào)，迪龍加竟然忽視了他的存在。

　　讓肅清局都不小心忽視的人，恐怕都不怎么簡單。迪龍加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不必這樣緊張，我的真實姓名是邵陽輝，藍蟒情報局黑洞分局局長。恭喜你完成了追捕贊恩的任務，現(xiàn)在有一份來自總裁的特級密令給你。”他溫和地將手伸出，但當?shù)淆埣游丈先r，卻感到了那雙手傳來的，令人全身發(fā)麻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