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麗和莊吳為
當(dāng)吳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他起身對飄著的鬼魂問道。
“我睡了多久？”
【鬼知道！你閉上眼，老子也看不見了！】
鬼魂的語氣暴躁，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看著飯桌上擺著的錢袋，興致勃勃地對吳為喊道。
【去逛青樓吧！你小子這幾天也憋壞了吧？快去發(fā)泄！】
“我沒有名牌哪都去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去青樓?！?p> 吳為將錢袋和屋子里能找到的錢外加一部分需要用的物品，全部倒在一個布袋里裝好，沒有答應(yīng)鬼魂的慫恿。
【你小子不會是不行吧？】
鬼魂狐疑地繞著吳為飛了一圈，這家伙的老婆也挺漂亮，不然也不會被他老爺子買回家，但這家伙好像碰都不碰她，除了快死的時候，之前連手都沒摸過。
吳為沒有理會他，背著包裹出門了。
【誒！小鬼，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好~，嘗試一下，一下你就忘不掉了！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事情都只會叫人生氣，只有女人才能讓人快活，天衍地擇的本能，抗拒它干啥呀！】
鬼魂飛到吳為的前頭，擋著他的視線，苦口婆心地勸道。
然而吳為的視線直接穿過了他透明的身體，根本不理睬他的話語。
沒了吳為搭理他，他很快就沒了橫在前頭看吳為那張破臉的興趣，轉(zhuǎn)而開始在旁邊行人的身體里穿來穿去，還把腦袋埋進路邊婦人的胸口，又因為吳為不斷前行而被拉了出來。
很快，在鬼魂樂此不疲的下三路舉動中，吳為的腳步停了下來。
【嗯？你來這地方干啥？嫌自己被抓到的速度太慢了，來加加速？我支持你！快，把看門的衙役殺了，用他的血寫反詩！不會寫，我教你！我經(jīng)驗可豐富了！】
鬼魂注意到吳為來到的地方，竟然是布城衙門，立刻慫恿道。
“小孩有事？沒事別在這玩?！?p> 門口坐在臺階上的衙役，懶散地對吳為驅(qū)趕道。
“我名牌丟了?！?p> 吳為直接說道，這就是他昨天逛街時想到的辦法。
“丟了？”衙役嫌棄地看了吳為一眼，讓他跟著自己走，邊走還邊說：“你們這些小孩就不能長點眼！名牌那種東西是能拿著玩的嗎？家里人也知道丟臉，讓你自己來補，銀錢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吳為從包裹里掏出一塊土黃色的圓板錢，遞給衙役。
“不夠！”
“哦，好好！”
吳為又掏出兩塊，被衙役一把奪了過去。
“小小年紀就長個壞心眼，一圓錢也想辦事，到時候回去又說我多拿錢，你父母還要來找我！”
狠狠地瞪了吳為一眼，衙役把圓錢放進旁邊的木箱子里，身子讓開對里面喊道。
“有一小孩來補名牌！”
接著也不等里面回應(yīng)，就把吳為一個人撂在這里，獨自回去了。
【這你也知道？】
鬼魂看著做事粗糙暴躁的衙役，對一直沉默基本上沒怎么演的吳為問道。
“昨天逛街的時候，門口的兩個衙役在與一對男女吵鬧，其中一個胸口還被其中的婦人抓傷了，最后是官老爺出來才讓他們逃離了開來?！?p> 【我看到的東西不和你一樣？怎么感覺差那么多！】
鬼魂共享了吳為的五感，但他絲毫不記得自己昨天看見過這樣的場景。
“你沒用而已，看得見不代表就注意得到?！?p> 吳為沿著通道往前走去，不多時看到一間滿是紙條的屋子，里面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人，拿著筆對他說道。
“叫什么？”
“吳為。”
書生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上吳為二字，然后起身翻出一份卷宗，對吳為問道。
“父母是誰？”
吳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退回到通道里，讓書生一臉不解，但手頭的案宗，讓他很快忘記了這個行為怪異的孩童，只當(dāng)他性格膽小，一會有大人領(lǐng)著再來。
回到通道里的吳為，拿出一張白紙，這是那間屋子里富商留下的高級貨，拿在手里一點顆粒感都沒有，柔順得和孩童的皮膚似的。
照著剛才撇到的大小，將紙撕開，又拿出筆墨，小心地模仿記憶中書生的字跡，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有用嗎？一張字條就能換到名牌了？】
“他剛才是要對名戶，如果查不到我的家系是不會給我紙條的?！?p> 吳為待墨跡干后，收好字條，趴在地上，爬過了通道里書生所在的位置。
繼續(xù)往前，通道盡頭不斷傳來‘叮叮?！蔫F印聲，吳為將字條送進了墻上的一個窄口，很快里面就遞出來刻著吳為二字的名牌。
【這就搞定了？太簡陋了吧！】
“小地方管得不嚴很正常，而且我只是有了名牌，真要查名戶還是查不到身份的?！?p> 吳為握著名牌，重新回到了書生的面前，從身上拿出自城門口老者處得到的字條，和名牌一起遞給了他。
“嗯？”
書生拿起字條看了一眼，又扔給了吳為。
“徐老頭讓你找的是老瞎眼，你來我這做什么？”
“我名叫吳為，是麗和莊吳端繡的兒子，前段時間母親去世，我來布城找父親，卻發(fā)現(xiàn)我娘只是他的外室，他沒有給我立名譜，名牌也就無用了?！?p> “所以去找你父親去啊！找我做什么?！?p> 書生饒有意思地看著吳為，當(dāng)了這么久的官，總算有人求到他辦事了。
吳為把包裹遞給他，小聲說道。
“煩請大人網(wǎng)開一面，給小人一個身份！”
書生看著包裹，喉頭微動，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輕輕打開了包裹，結(jié)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包裹內(nèi)不過是一些筆墨紙硯，雖說看品相都是好紙、好筆、好墨，但他都碰了半輩子這些東西了，不想連墮落的時候也看著這些玩意。
“大人別急，將紙掀開看看?！眳菫檩p聲說道，平靜的語氣對書生而言就像勾人心魄的妖魔，透露出誘惑的味道。
書生慢慢掀起了白紙的一角，露出了里面銀燦燦的圓錢，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將包裹推了出去。
“不行！不行！這太多了！被發(fā)現(xiàn)我是要殺頭的！”
書生知道自己的分量，說是個官其實管不到任何人，平日里也就理理卷宗，寫寫字罷了，沒多大權(quán)利。
這么多錢！他可拿不起。
“大人！”吳為將包裹合起和令牌一起放在了書生面前，說道：“網(wǎng)開一面！”
書生的眼睛盯著包裹完全挪不動了，顫抖著面皮興奮地說道：“那……網(wǎng)開一面?！?p> 他將包裹塞在自己的方桌子之下，又抱來幾摞卷宗牢牢地圍了起來，才咽了口唾沫，望向面前的這個突然順眼可愛起來的男孩，和藹地說道。
“要落在父親戶下？”
“不，母親，我父親已經(jīng)死了?！边@吳為倒是沒說慌。
“好！好！好！英雄少年！”
書生的注意力完全在腳下的卷宗上，根本無所謂吳為說了什么，他感覺自己要飄起來了，昨天剛因那潑婦挨了老爺一頓訓(xùn)，今天就轉(zhuǎn)運了！果然不能和門口的那兩個腌臜貨一樣，放任自流。
書生很快就在卷宗上寫好了吳為的身份，這下只要月末一過，全城名令互通之后，麗和莊吳為的身份就坐實了。
吳為平靜地看著書生寫好一切，然后讓他把這本卷宗安置好后，才在書生熱情的道別中離開。
【要殺了他？】
鬼魂一邊感嘆著吳為漏洞百出的戲碼，一邊用憐憫地眼神看著書生。真可憐！因為這小子本事不夠就要葬送性命。
“嗯。”
財是迷人精，斷人清明。
夜里，在書生平步青云的美夢中，一把殺豬尖刀插進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