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綰幼震驚地看著,回過神的一瞬間一道黑影晃過,面前吹起了夜風,眼前恢復了樹木的景象,與此同時耳邊響起樹葉飄動的沙沙作響聲。
張艷霖推開陽臺的小門走到李綰幼身邊,望著天空上的彎月說道:“這個季節(jié)的風真舒服啊?!?p> 李綰幼低了低頭,散在肩上的頭發(fā)往前傾倒遮住了她臉上驚駭?shù)谋砬?,她的雙手縮進了袖子里,右手摸進口袋,握住了手機。
張艷霖扭頭看了一眼李綰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思量著說道:“幼幼…”
李綰幼愣了一下問道:“怎么了?”
張艷霖說道:“你年紀還小,回學校繼續(xù)完成學業(yè)吧,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覺得有壓力,以后參加工作了可以…”
李綰幼打斷她:“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張艷霖一怔,輕聲問:“你是怎么想的呢?對自己的人生有著什么樣的規(guī)劃?”
李綰幼說道:“沒有規(guī)劃,我看不到我的未來,如果我去想會覺得那是一片黑幕。”
張艷霖愣住了,頓時思索起來李綰幼的家庭關(guān)系,覺得有必要跟她的養(yǎng)父李博勇聊一聊。
等她回到病房時李綰幼已經(jīng)在病床上躺下了,張艷霖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往醫(yī)生辦公室走。
護士站的護士抬頭看了一眼張艷霖,繼續(xù)低下頭忙自己的事情。張艷霖走過安靜的走廊,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口往外透著蒼白的光,她走到跟前敲了敲門,李博勇站在窗邊沒有回頭,張艷霖等了一下,逐漸面露驚恐。
李博勇竟然對著黑漆漆的窗外在說著什么!
她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李醫(yī)師?李醫(yī)師!”
李博勇渾身一抖,轉(zhuǎn)過身囁嚅著說道:“是你啊…是你啊?!?p> 張艷霖快步走進去,先是看了一眼窗戶,然后問道:“李醫(yī)師,你對著窗戶在說什么呢?”
李博勇疑惑地看著她,說道:“我沒有說話呀?!?p> 張艷霖臉又白了幾分,指指窗戶:“你剛才就站在那,嘴里說著什么‘等我,等我’,難…難道是我聽錯了。”
她咽了咽口水,低眸仔細想了想,自言自語道:“也許是我幻聽了吧?!?p> 李博勇臉色發(fā)白地看著張艷霖,只見她甩甩頭說道:“我是想找你談一談李綰幼的問題?!?p> 李博勇連忙說道:“幼幼怎么了?她是不是不舒服?”說著就要往外走。
張艷霖趕緊喊住他,把李綰幼在陽臺上對自己說的話告訴了李博勇,李博勇當即坐倒在椅子上,像是一只蔫了的皮球。
“是我們對不起幼幼,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常常跟我們談論未來,說她要去什么樣的地方,要做一個什么樣的人,那時她很快樂,很淘氣,非常熱心,善良。后來…后來她就越來越陰沉了…都是我們不好,我們給她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張艷霖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們已經(jīng)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切就還不晚,現(xiàn)在就對孩子彌補,多跟孩子溝通,緩和孩子和家庭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李綰幼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確實不太好,對未來不抱希望怎么行呢?書還是得繼續(xù)讀,如果她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幫助,你就以你的名義提供她讀書,名額由我來出,好嗎?”
李博勇抬頭看向張艷霖,驚訝地說道:“您,您真的愿意這么做?”
張艷霖點點頭,嘆了一聲,“我相信辰辰的眼光,李綰幼她是個好孩子,我想幫助她?!?p> 李博勇眼里涌出淚光,激動地要伸手握住張艷霖,手伸到一半又覺不妥,忙縮回去在自己腿上擦著,說道:“好,好,我明天就去跟她說,謝謝你,謝謝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你的!”
張艷霖從椅子里起身說道:“大家都是為了孩子好,那我走了,李醫(yī)師,你也注意休息?!?p> 李博勇連連點頭。
張艷霖走后,李博勇把醫(yī)生辦公室的門鎖上,快步走到窗邊,先是敲了敲玻璃,然后打開窗戶喊道:“霄!霄!”
一團黑霧涌到窗戶前,先是試探地往前動了一下,然后整個往前一撲,李博勇的臉被黑霧包圍,整個身子斜倚在窗戶上,肢體繃得僵直,一顆頭高仰著,嘴里發(fā)著咕咕咕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走廊上響起張艷霖的聲音:“李綰幼,你來找爸爸嗎?”
“嗯?!?p> 李綰幼走到醫(yī)生辦公室門前敲響了門,等了幾秒里面沒反應,她伸手按門把手,咔噠一聲竟把門打開了。
李博勇猛地轉(zhuǎn)過身體看向門口,驚訝地說道:“幼幼?”
李綰幼看了一眼打開的窗戶,問道:“你在干什么?”
李博勇?lián)u搖頭,擦著頭上的冷汗往辦公桌走,一邊說道:“幼幼,你坐,正好爸爸有事要跟你說?!?p> 李綰幼站在李博勇搬給她的那張凳子旁邊,說道:“你說吧,我不想坐?!?p> 李博勇點點頭,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他像是很疲憊的樣子,緩了好幾口氣才說道:“幼幼,從明天起你回學校讀書吧,爸爸已經(jīng)幫你打點好了?!?p> 李綰幼愣了一下,想起剛才從辦公室走出去的張艷霖,她沉思了幾秒,說道:“我輟學這么久已經(jīng)沒心思讀書了,你不用操心這件事,我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p> 李博勇:“可是幼幼,你以后要從事什么樣的工作?你這么早就步入社會,可是很辛苦的,現(xiàn)在我們有條件,你為什么不愿意回去讀書呢?”
“你別管我了!”她皺緊眉頭,臉上現(xiàn)過一絲厭惡,隨即說道:“我直說了吧,你身邊是不是出現(xiàn)了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你最近的狀態(tài)很差,甚至說出要立遺囑的事情,是不是都跟那個東西有關(guān)?”
李博勇的目光倏地從李綰幼臉上移開,說道:“你胡說什么呢?!?p> 李綰幼盯著他的臉,沉聲說道:“如果有,你不要理會,那是百害無一利的。”
她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李博勇在座位里愣了半晌,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把他驚得幾乎從椅子里彈起來。
李博勇看見來電顯示怔了一瞬,低著頭接通電話喊道:“媽…這么晚還沒睡?。俊?p> “本來睡了,晚上口渴起來喝水,把你爸吵醒了,我倆聊起白天的事,越想越不放心,就給你打電話了?!?p> “什么事???家里出什么事了?”李博勇面露焦急。
“不是我們,我們好好的,是今天,村里來了個年輕人,我們認出來那人是跟幼幼住在一起的小伙子,是經(jīng)營什么偵探社的吧?那小伙子在村里打聽好些年前的事情,而且都是和一些怪事有關(guān)?!?p> 李博勇擦擦汗,沉默地聽著。
“比如三十年前溪邊上的那個山洞發(fā)生的事情,還有好些年前村頭的那陣怪霧,池塘里的鯉魚,山上采藥的婆婆,還有十多年前出沒在山上的那只野怪。他問完這些,又去每件事情的現(xiàn)場看了,然后才離開。我們就在想,幼幼在那個偵探社,難道也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如果是這樣,還是讓幼幼辭職換個地方工作吧?!?p> 李博勇應聲點頭,掛了電話后往病房走。
張艷霖正在給閏辰子蓋被子,李博勇敲了敲門,張艷霖打開門后他說道:“麻煩喊幼幼出來一下?!?p> “李綰幼?她出去了,說是去樓下買東西?!?p> “是嗎?那打擾了?!崩畈┯罗D(zhuǎn)身往外走,一邊給李綰幼打電話。
李綰幼剛走出醫(yī)院的大門手機就響了,她把手伸進口袋,拿手機的動作卻停下了。
南清焰正迎面朝她走來。
李綰幼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默默地把手機放了回去,然后看向南清焰。
南清焰穿著一件黑色的圓領(lǐng)衛(wèi)衣,一條灰黑色的西裝褲,棱角分明的臉上揚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好像很驚訝,為什么來的是我,而不是月芝是嗎?”
李綰幼不出聲,南清焰拿出他的手機遞給李綰幼看。只見在一個小群里,月芝發(fā)了一張截圖,然后問道:是否批準前往醫(yī)院調(diào)查。
南清焰說道:“這條朋友圈你設置了僅月芝可見吧?上面故意透露出你在醫(yī)院看見了奇怪的黑影?!?p> 他笑道:“月芝雖然是支援,卻是是妖月聯(lián)盟中實力最弱的,我自告奮勇接下了這份差事,你難道不是該開心嗎?”他盯著沉默的李綰幼,聲音帶著低低的笑意,“嗯?”
南清焰:“在我面前你不用遮遮掩掩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情況可以直接告訴我,畢竟我知道你其實什么都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把你當朋友,所以我愿意幫你。”
李綰幼皺眉說道:“你不用把我當朋友,解決這些事情是你們的職責吧。這個醫(yī)院有一團黑影,還能變換成人臉的樣子?!?p> 南清焰看了一眼醫(yī)院大樓,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它能乖乖地在我面前出現(xiàn)倒好辦,它要是躲著不現(xiàn)身,我們可就無能為力了?!?p> 李綰幼皺眉看著南清焰。
南清焰臉上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不如你把它引出來,我們很快就能解決掉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