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光頭教習在講臺上口若懸河,慷慨激昂的講著傳動學的歷代升級革命路線,講述那些大學者巨匠們是如何創(chuàng)造歷史的。那一次對自然規(guī)則的發(fā)現(xiàn),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拔高了人類文明的高度。
夜明支著腦袋伏在案上,翻看著從圖書室借來的《聯(lián)邦學分制》,這本書闡述了聯(lián)邦的學府升學體系,從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如何一步步升學,其中一個核心的機制是學分制。
只要學分達到升學要求,就可以要求學校對個人開啟升學考核,那怕不是每年一次的升學考,只要考核通過就可以升學,考核安排由個人申請,升學院校主考,聯(lián)邦監(jiān)察院維護公平性。
夜明點點頭,這倒是不錯,能夠充分的選拔出天才,夜明找到小學規(guī)則部分繼續(xù)看下去,學分制規(guī)定小學標準學年為六年,學分分丙,乙,甲,一甲,二甲,三甲,一直到九甲,這12個等級,丙級為450分,乙級學分為550分,甲級學分為600分,只要達到乙級這個要求即可正常升學,丙級的話則需要留級重修,繼續(xù)修學分。甲級的話則可以主動申請升學考試,直接申請心儀的院校招生。
在往上細分甲級,甲到九甲,在往上每升一級,增加一百分。
每一個學分等級能夠選擇申報的學校又有些不一樣,學分等級越往上,能夠選擇的申報的好學校越多。
夜明了然的點點頭,繼續(xù)看學分的獲取途經(jīng)部分,最常見的學分獲取途經(jīng)是學校考試和測驗,成績合格者會發(fā)放一定數(shù)量的學分,成績優(yōu)秀會每次多獎勵幾分,每次考試合格大概也就拿個十來分。
夜明快速心算了下,按照一月一小考三測驗,三月一大考的頻率,剛好十次考核八次及格,不逃課,不調皮就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脑谖迥昙壪掳肽昴玫揭壹墝W分的滿分,在等一兩個月就可以迎來升學大考,畢業(yè)完全不是問題。
夜明點點頭,這個途徑他知道,不過就算按部就班該拿的分都拿,且不犯錯誤一分不丟,那也不過才有580分呀!580分以上的部分要怎拿了?
夜明搖了搖手環(huán),查了下自己檔案上學分那一欄,250分,憋了憋嘴,知道不會多,可是也太少了吧,還不太吉利,250是不是有些那啥了。
“石頭,石頭”。
夜明用胳膊肘子頂了頂聽得有些昏昏欲墜的石頭,問道。
“你知道那些尖子班,超過六百分部分的學分是怎么拿到的嗎?“。
石頭打起了精神,看著夜明略帶驚訝:“這你都不知道?”。
夜明眼珠子轉了轉,又被鄙視了,又說錯話了?
這個不會大家也都知道吧?不能夠吧?
石頭一看夜明表情,啥都不用問了,問了肯定也不知道。
“學校西邊有個湖叫清潭,湖邊有一條長廊叫問廊,學校的老師們都會在問廊里貼上自己的問題寫上相應的學分獎勵,學生揭榜回答,答對了學分歸你,答錯了扣去一分。你沒看到有些家伙天天在問廊閑逛,就差搭個帳篷在湖邊住下了?!?p> “除了一年四季都有題的問廊,還有一些學校系統(tǒng)內的各科競賽,取得優(yōu)秀名次的也會獎勵。還有各大社會科研機構,為了宣傳也會拿出學分作為獎勵,舉辦一些比賽。反正只要你有能力,獲取學分的機會很多。”
夜明聽的一愣一愣的,喃喃道:“還有這事,我咋一點不知道了。”
石頭憋憋嘴,自言自語道,知道的都是愛學習的人。
夜明認真的看了看石頭,我怎么感覺你又在內涵我,摸了摸下巴,感覺這一天下來,在小弟心目中的大哥形象不穩(wěn)了,不行可不能這么下去。
臺上光頭教習,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總算解渴了,我身為學者的熱情呀,是澆不滅的,滿意的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腦袋,宣布道:“下課”。
話音剛落,夜明拽住石頭的胳膊,就從座位上不見了。
石頭都不知道發(fā)生了個啥,就被夜明扯著胳膊架飛了,別說夜明個子看著不過比自己高一點,力氣是真的大,架這個形容詞形容的非常準確,石頭整個人像個吊死鬼似的身子在空中飄著,只有一雙腳尖著地,在地上拖行。
石頭看著周圍不斷路過的景色,有些緩過神來。
問道:“夜哥兒,你這是帶著我要去干啥?”。
夜明笑嘻嘻的回答道:“我要好好學習,我們去問廊刷題去,下節(jié)課就不要上了,你放心跟著哥有分拿,不會虧待你的?!?p> 夜明當然要帶著石頭,要當著小弟的面,讓他看到大哥刷題就像連連看一樣,再次恢復自己在石頭心目中的偉岸形象。
夜明心中正在YY時,耳邊傳來石頭無奈的嘆氣聲。
“哥,路走反了,你走的這個方向應該是你常走的逃課路線。沒猜錯的的話,在跑兩步該出校門了?!?p> 夜明一個急剎車,老臉一紅,深吸一口氣,停下來收拾了下情緒,轉身撓撓頭,憨憨笑道:“草率了”。
石頭憋憋嘴,朝夜明招招手,這邊。
夜明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面,愁眉苦臉的,這可咋整,形象碎成渣渣了,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渣渣。
......
湖風吹過,讓人精神一震,夜明看到眼前一個大湖,湖水清澈,環(huán)提楊柳青青,依依柳樹下一座長廊環(huán)湖而建,旁邊立著一塊太湖石,上題字《問廊》,廊間不少人影踱步,有的低頭沉思,有的看著湖面一動不動,有的抬頭認真看廊壁上的題目。
夜明拉著石頭正待入廊觀題,人群發(fā)出一陣喧鬧,一行四五人,個個鼻孔朝天的插入到人群中,石頭在給夜明認真的介紹問廊的情況,一個閃躲不及時就被踩了一腳,吃痛的倒吸一口氣,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上,幸好夜明眼疾手快扶助了石頭。
“你沒事吧?”。
石頭被夜明扶著面色有些發(fā)白,冷汗都下來了,都說十指連心,可不光是十根手指,腳趾也在此列。
“還好?!?p> 話雖如此聲音卻有些發(fā)顫,明顯是強忍著。
夜明點點頭,從那群人中找到踩人那人,那人穿著一雙軍靴樣式的筒靴,尼龍深灰工裝褲,連帽衛(wèi)衣,帶著貝雷帽,帽檐下的面龐神情自若,像是無事發(fā)生一樣,不管不顧的走著,鼻孔朝天目中無人,夜明眉頭一皺,就要發(fā)聲問責。
石頭感覺到不對勁搶先一步攔下夜明。
“夜明,我沒事,那個人是尖子班的王戰(zhàn),家里子弟世代都是往軍中培養(yǎng),出過戰(zhàn)斗機甲駕駛員,聽說他們家的人從小注重體訓,有特殊的體訓法門,一個個身強體壯的,打架厲害的很,不要起沖突會吃虧的,算了,我還好?!?p> 石頭攢足了勁說完,說道最后,牙齒都有些打顫,夜明不讓石頭繼續(xù)說下去,扶他找了塊石頭坐下,把鞋脫下來。
鞋剛脫下來,夜明就看到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半邊腳的白襪子,再把襪子脫下來,大腳腳趾發(fā)紫,污血還在滲出,夜明伸手輕輕托住石頭的腳底板,眉頭皺的更加緊了,腳趾有些骨裂了,這沒個一百天可好不了。
另一邊肇事者有說有笑的,慢悠悠在問廊上,一步三搖互相攀談,對著一道道掛在問廊廊壁上的題目談笑風生,指手畫腳。
一個留著公雞頭的男學生,吊著鼻環(huán),看上去很高,不像是十二歲以下的小學生,混身痞里痞氣的樣子,跟隨在王戰(zhàn)那個圈子身后,亦步亦趨的,本來個子高說起話來卻彎著腰,腆著臉,幫閑無疑了。
一個看著題板正在沉思的男學生,沒有注意到身后這幫家伙的到來,王戰(zhàn)等人皺了皺眉頭,公雞頭立馬領會受益,三兩步跨上去,把那個瘦弱的眼睛男同學推搡到一邊。
那同學被打斷了沉思,生氣的不得了,抬頭一看對方個子比自己高半頭,氣勢矮了一截,一腔怒火只說的出來個你字,
“你...你...你”。
公雞頭見面前這瘦子半天放不出個屁,一掌把那他推翻在地,嘲笑道:“你你你,你什么你,就你這智商乖乖去教室上課背書本好了,還有臉來問廊,這里的題目都是出給天才們做的,超綱的題目,是你能來的地方嗎?還低頭故作沉思,裝什么了?一邊去,擋到了真正的天才,是學校的損失,知道嗎?”。
瘦子被公雞頭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羞怒交加,眼前那題他確實思考良久找不到解法,已經(jīng)力有不逮,確實是有些要面子才沒有離去,如今被如此人羞辱,如何能忍。
羞怒之下反駁道:“這道題我雖然不會,做起來有些困難,但是又不是誰天生就會的,更沒誰規(guī)定遇見不會的題不能多想想呀,再說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今年都十四歲了,人家十四歲都上初一初二了,你連續(xù)兩年拿了丙,留了級在六年級打滾,如今還不好好學習,來了問廊也不看題,就天天跟在那群尖子班的人屁股后面,做些...做些...?!?p> 瘦子說到這,說不下去了,后面的話他想了想有些不妥,畢竟如今尖子班的那群人還在后面站著了,他們這些家伙不僅僅是學習成績好,他們各自的家境在這小小的西元市也都是最出類拔萃的一波,可不好惹。
再看公雞頭,此刻眼睛通紅,雙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額頭上青勁暴起,這瘦竹竿是不想活了呀,他此刻真的想殺了著小子,連續(xù)兩年升學考試拿到丙,十四歲了還在小學六年級混,是他心中最大的短。
好在他平日里兇神惡煞的,知道他名聲的家伙都不會招惹他,更不會說出這番話,如今倒好問廊這邊大幾百號人,現(xiàn)在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向他。
公雞頭斜眼瞟去,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些人指指點點了,三三兩兩的側耳交談,人群也越圍越大,公雞頭打定主意不讓這該死的家伙,把后面的話說下去,一邊巧妙的側過身子,把他身后王戰(zhàn)那群人露出來讓他看到,震懾他,一邊不肯服輸,硬裝強硬色厲內茬的逼問道。
“做些什么啊,你說呀?有膽你就繼續(xù)說下去呀!”。
瘦子,看到人群集中圍了過來,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在加上看到公雞頭身后,那群趾高氣昂的尖子班天才,王戰(zhàn)的臉上也是陰云漸起,八九歲還是孩童無疑,不過那陰翳的神情,和天真格格不入,像是從小經(jīng)歷血肉廝殺的人。
瘦子聲音越來越弱,嘴里重復道:“做些...做些...”。
瘦子眼神下移看向地面,嗓音已經(jīng)微不可聞,是的他不敢,哪怕面對人群的圍觀,公然怯懦,讓他羞紅了臉。他還是不敢,他知道他要是說了,從今往后他就沒好日子過了,要天天面對混子們的霸凌。
要知道這些跟在那些天才們身后,當幫閑的可不是一個兩個,那是一個生態(tài)呀,他只是一個瘦弱學生家境也一般,如何能夠不在乎這些暢所欲言。
公雞頭看到瘦子被自己壓迫下去,眉眼低垂,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則是露出得意的笑容,身后王戰(zhàn)嘴角微微勾起,不在理會,就要轉頭繼續(xù)和大家談笑風生。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朗笑,接腔道:“還能做些什么?做些撿狗剩的勾當罷了!”。
聲音高亢清晰,腔調語氣帶著譏諷不削,人群雖嘈雜卻人人可聞。公雞頭臉上剛露出的笑容僵在臉上,狗剩,對方用撿狗剩這個詞來形容他,讓他有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繼而憤怒到身體顫憟。
王戰(zhàn)轉身看向聲音來處,人群如潮水般自動分出一條道路,道路的盡頭夜明只給眾人露出一個背影,看起來有些單薄。
夜明沒理會眾人,繼續(xù)做著手上的活計,一塊木板被夜明墊在石頭的腳底板上,夜明撕掉了自己襯衣袖子,一條一條的仔細把綁好木板固定住,把石頭骨折的大腳趾骨裂扶正,不讓傷口出現(xiàn)二次傷害。
系好最后一個結,夜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石頭從疼痛中緩過來有些緊張的看著夜明,手拉著他的袖子,看著夜明搖搖頭。
石頭不像夜明,對學校的事情莫不關心,他知道那群人的不好惹,不想給夜明找麻煩,但是剛才太疼了,他無法張開口阻攔,當然石頭自己也知道,自己也攔不住夜明。
石頭叫皮石,姓皮,夜明姓夜,兩人同歲夜明大他幾個月,平常兩人生冷不忌,嬉笑打鬧,關鍵時候夜明一直把自己當哥哥,今天之前夜明沒娘,夜明吃干娘的奶長大的。
夜明瞪了石頭一眼,罵道:“小屁孩當個臭弟弟,還管起你哥了”。
石頭松開手,夜明生氣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怕的,不光他,在讀初中的親哥皮候也怕。
“喂!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滿口噴糞的家伙,趕緊道歉,跪下來道歉!你聽到了嗎?臭蟲”。
公雞頭的聲音傳來,嗓音顫抖,壓抑著聲線中的火氣,像水燒開的茶壺,噗噗噗的蓋子。
夜明轉身看著公雞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心平氣和的對公雞頭說道:“你在跟我說話嗎?揀狗剩的?”。
人群發(fā)出轟然的大笑,公雞頭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他看著那個沖著自己笑容滿面的小子,眼神要把它撕碎,明明已經(jīng)逼迫瘦子低頭了,明明已經(jīng)贏了,自己快要享受勝利成果的時候,你想來當英雄嗎?想要踩著我當英雄嗎?我要撕碎你。
他沖向夜明,一拳朝那張笑容燦爛的臉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