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斷槍恥辱
他的聲音微弱渺小,卻清楚傳遞至六長老的耳中。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最為恥辱。
而現(xiàn)在,陳景山便是如此。
幸而他的聲音不大,沒有被擂臺下的人聽清。否則,又是一場喧囂躁動。
六長老背著手,眉頭緊皺,如鷹般的瞳孔盯住了陳景山,逐字逐句道:“你…膽怯了?”
“不,只是…”
“那就出手與人過兩招!”六長老一聲令下。
陳景山的內(nèi)心微微顫抖,他緊咬牙關(guān),最終也只得硬著頭皮,隨手挑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他是萬萬不敢挑劍的,在劍術(shù)上他毫無勝算。
最終還是挑了一把槍,俗話說槍是百兵之王,足以應(yīng)對三尺長劍。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把握。
站在擂臺之上,面對著陳恒,他握著槍的手甚至微微顫抖。
“我從不信有人年紀(jì)輕輕,就能抵達九品五階的境界。”
“加油,景山兄,將那作弊者打下來!”
“我已經(jīng)傾家蕩產(chǎn)押在你身上了,景山兄?!?p> 臺下微微躁動,又有人下了賭注。
氣氛霎時進入火熱,所有人都在為他們下賭注的對象吶喊。
但大部分情況,都是唱衰陳恒。
原因無他,陳恒的作弊嫌疑還沒洗刷清楚。其次,他還握著一柄練習(xí)用的木劍,實在太荒唐了。
就算先前他能將木劍豎立在地面上,算不上什么本事,興許有什么障眼法?
但陳景山與他們想的不同,他沒有了往日的淡然鎮(zhèn)靜或者是囂張跋扈。
他又回想起那次直面陳恒一劍的恐懼感。
那劍可是連武家的使者都能斬殺,他又如何能擋得下?
“那么,請指教?!?p> 這時,陳恒已然舉劍,緩緩走來。
他的想法很簡單,十招,十招之內(nèi)就要解決掉對方。
他看見陳景山的面色蒼白之中又滲著些許鐵青,已然有了把握。
陳景山也只得提起長槍,頂著內(nèi)心的恐懼硬上。
“陳恒他要出劍了!”
“是哪一式劍法?”
“不知,平平無奇,普普通通,恐是虛張聲勢?!?p> 在臺下眾多人的議論聲中,陳恒揮劍了。
依舊是樸實無華的一記橫斬,與平常劍術(shù)不同的是,他這一劍很快,甚至于沒人看清他揮劍的動作,連一道動作的殘影都沒有。
月牙似得劍氣頓時揮出,其猶如滾滾長江,帶著能將萬物碾作粉末的氣魄向前斬去。
天地風(fēng)起云涌,如劍如刃的勁風(fēng)刮過大地。
沐浴在劍風(fēng)之中,陳景山握著槍,卻是一時恍惚出神。
他仿佛有一種幻肢的痛,是來自于分身上的手臂與腰部被斬斷的尖銳疼痛。他對陳恒的劍氣的恐懼,已然達到了巔峰。
但在關(guān)鍵時刻,生死危機面前,他短暫恢復(fù)了理智。
如若什么都不做…便會被陳恒的劍氣再度斬斷手臂!
陳景山緊咬著牙,躲閃的同時,也用盡全身力氣,軟弱地揮槍。
他試圖打散那道劍氣。
果然,沒有成功。
那柄長槍先是震蕩得厲害,槍鳴聲尖銳悲愴。
下一瞬,便聽“啪嗒”一聲,長槍顯然不敵劍氣,直截被斬成兩半。
而陳景山的身子也受到了劇烈的沖擊,整個人連連后退,搖搖欲墜,甚至險些跌倒。
“該、該死…該死……”
趁手的兵器被人斬斷,這可是莫大的恥辱。
陳景山本就提不起任何的戰(zhàn)意,現(xiàn)在愈加恐懼了。他的手臂與腰部,再次傳來如同幻肢般的被劍斬斷的疼痛。
哪怕長老還未叫停擂臺,他也沒有戰(zhàn)意了。
“這…這一道劍氣,究竟是……”
“那是劍技功法嗎?”
“不,看著不像…更像是隨手揮出的一記劍氣?!?p> “他竟輕而易舉折斷了陳景山的兵器!”
臺下議論紛紛。
顯然這種情況,是每人都難以想到的。
他們沒看清陳恒揮劍的動作,待到反應(yīng)過來之際,勝負便已分曉。
九品五階對上九品六階,僅僅只是一小階的境界差距,實力上,卻有如此懸殊么…?
或許越級挑戰(zhàn)是一件難事,但陳景山不可能落敗的如此之快!
唯一可能解釋的是…陳恒的基礎(chǔ)功太扎實了。
所以,才以碾壓的姿態(tài)完勝。
六長老陰沉著臉色,微微開口,想說些什么話卻又咽了回去。
擂臺上沉寂了片刻,最終,他還是站出來,以不悲不喜的平淡的口吻說道:
“看來…勝負已分。本場勝者,陳恒?!?p> 話音落下,六長老聳著臉,大袖一揮,大踏步離去。
而作為對手的陳景山,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丟盔棄甲,逃也似得離去。
陳家的年輕一輩,都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陳景山。
作為同輩人,他們非常清楚陳景山的實力,境界突飛猛進,難有敵手,并且也與大長老關(guān)系匪淺。然而現(xiàn)在…卻落敗了。
“陳景山…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落敗了?”
“他曾經(jīng)是我們旁系分支的最強者,連那些趾高氣昂的本家人都不如他,但現(xiàn)在……”
“旁系分支的排名…要變了?!?p> 陳恒能聽見臺下的竊竊私語聲,其中有不少是屬于賭徒的狂歡。
擊敗陳景山的機會,本是由氣運之子完成的,看來,自己又不小心搶了他的戲份。
不過遠遠看見氣運之子的表情,看來,對方并不在意。
現(xiàn)在,陳恒望著六長老離去的方向,有些無語。
在折騰了這么大的幺蛾子以后,六長老就這么心安理得的擺著臭臉離去嗎?
不過…算了,倒也不重要了。
六長老畢竟是末位長老,以后的時間,來日方長。
他默默地放下劍,疾步離開。
……
擂臺下。
作為氣運之子的陳長安,將這一切皆攬入眼中。
他早想教訓(xùn)陳景山許久了。
而現(xiàn)在,陳恒已先手教訓(xùn)了人,他只覺得大快人心。
“恒兄揮出的那一劍,就是他贈予我的這本功法。不愧是恒兄,果然不同凡響。”
陳長安內(nèi)心小聲道。
他走近了擂臺,還能感受到空氣中縈繞的劍意,利刃一般的風(fēng)刮過,令得他臉上皮膚刺癢難忍。
“我明白了,我與他的劍氣有何不同——一份沉著、冷靜且隨心所欲的揮劍感。是的,沒錯了,就是如此!”
戒指內(nèi),塵老同樣也能感受到這陣未散去的劍意。
“嗯,這本劍技功法…大致也有玄級上品了?!彼f。
陳長安點點頭,“的確是玄級上品,與恒兄給我的劍法也是與此一致。”
塵老沉默片刻,忽地沉重嘆息,“若說方才,我還能勉強看出陳恒在隱藏更深的境界。那么現(xiàn)在這一劍,我竟完全感受不出?!?p> “師傅…這是何意?”
“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揮出的這道劍斬并沒有保留多少;要么……為師不如他,已看不透他的偽裝了。”
“…”
師徒二人短暫的沉默片刻。
兩種可能性,雖然第二種雖然頗為荒誕。但此刻,他們心中的想法都是驚人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