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來去明白
“老大你？”
曹滿見厲楓表情嚴(yán)肅，不像是在講玩笑話，于是跟著問道：
“你說真的？”
厲楓點頭肯定：“我家中的情況，你們應(yīng)該有所耳聞，娘娘尋不到針線活，就在街上零散做工，下月淺水巷已住不起...”
曹滿幽怨地看了曹鋒一眼，表情變得有些為難。
“馬場本來...原定有三個位置，但管事見我和三郎能顧過來，便把那個空位給削減了...”
“能否再去說說？你們工錢應(yīng)該不高，多一個人無非多張嘴?！眳枟魅圆凰佬?。
曹滿苦笑道：“這么好的機(jī)會，管事定會拿著名額領(lǐng)空餉，人家吃進(jìn)嘴里的東西，怎么可能吐出來？”
厲楓眉頭緊鎖，又問了句不成熟的話。
“這管事的吃相可真難看，把你們壓榨成這個樣子，不能向上反映么？”
“千萬別，咱哪敢與官斗？再則陳留現(xiàn)在流民無數(shù)，咱們兄弟如果不原因干，有大把的人搶著來，甚至不要工錢，也都愿意來...”
“你們每月多少工錢？”厲楓一臉好奇。
曹鋒不屑輕呵：“能有多少？一個月累死累活，只給寥寥三百錢...”
“二郎，你別說風(fēng)涼話，你能去找個價高的么？找不到就給馬上閉嘴，不知長進(jìn)的東西...”
曹滿當(dāng)著厲楓的面，毫不留情面的訓(xùn)斥。
曹鋒不怒反喜，指著厲楓開懷大笑。
“兄長你這回可說錯了，我不但找到了好去處，而且比你們伺候畜生、跟糞便為伍強(qiáng)多了，不信你問問老大？”
“嗯？老大？”
曹滿疑惑地望向厲楓。
“還是你自己說吧?！?p> 厲楓知道曹鋒想裝逼，便把這個機(jī)會還給曹鋒自己。
曹鋒神秘一笑，志得意滿道：“嘿嘿，今天我通過了天寶山莊的初試和復(fù)試，后被他們少莊主親自收為門客，老大跟我同行，全程都有見證。”
“天寶山莊門客？難怪二哥今天眉飛色舞，真了不起啊?！?p> 曹廉這時也走進(jìn)木屋，曹鋒聽了更加得意。
“三郎想不想去？等二哥在莊內(nèi)混好了，想辦法把你也搞進(jìn)去?！?p> “我？我跟兄長走?！?p> 曹廉輕輕搖頭，然后坐在曹滿身邊。
“那就把兄長也弄進(jìn)去?！辈茕h說得愈發(fā)上頭。
曹滿皺眉冷哼，“你自己享福就行了，我和三郎養(yǎng)馬，樂得自在，另外山莊給你多少月錢？日后每月上交八成給我保管?！?p> “今天沒來得及問，我尋思怎么著也有一貫，但為何要我交八成？你和三郎也沒個去處，每月三百錢不夠花？”曹鋒滿臉疑惑。
曹滿嚴(yán)肅地回答：“能有一貫最好，到時每月上交七百，我和三郎再湊一湊，正好孝敬給老大去租房用，也不用再勞煩小侯、小夏...”
“呃...我沒問題?！辈茕h馬上答應(yīng)下來。
厲楓聽得非常吃驚，他沒想到曹滿如此義氣，心說這真是昔日陳留的潑皮么？
“此事萬萬不可，娘娘不喜不勞而獲，她絕對不會收你們的血汗錢，不知你們在馬場，平時都怎么吃飯？”
厲楓起身嚴(yán)詞拒絕，隨后道明自己來意。
“我看門口有幾個哨兵站崗，卻沒看見馬場內(nèi)設(shè)有鍋灶，如果此間缺做飯的人，可以介紹我家娘娘來此，這樣吃住都能解決?！?p> “城東馬場設(shè)立不久，我們這幾日都跟著兵爺吃干糧...”曹滿面色沉重。
曹廉眼珠一轉(zhuǎn)，急忙小聲提醒：“天天吃干糧，我看軍爺們也挺煩躁，兄長不妨向管事提提，再雇個人在馬場生火做飯，他還能多撈油水?！?p> 厲楓連忙附和：“對對對，我們不要工錢，只要管吃住就行?！?p> 曹滿鄭重地點頭，“好像確實無法拒絕，過幾天邢管事來例行檢查，我會好好跟他建議，老大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拜托了?！眳枟鞴肀?p> 曹滿雙手將厲楓扶住，斜著瞟了曹鋒一眼，笑道：“能和老大一起干活，請我去當(dāng)門客都不去?！?p> “兄長你就酸吧，不過我能今天，也多虧了老大?！辈茕h心生感嘆。
隨后幾人圍坐在木屋內(nèi)，講述著曹鋒是怎么通過初試、復(fù)試的。
雖然曹滿嘴上不饒人，但內(nèi)心對曹鋒感到高興。
厲楓在馬場停留兩個時辰，跟著曹滿把養(yǎng)馬流程摸了個透，他發(fā)現(xiàn)與養(yǎng)牛羊等牲畜都差不太多，但要飼養(yǎng)者更加精細(xì)的照顧。
那時一匹好馬價格很昂貴，趙國因為沒有自己馬場，所有戰(zhàn)馬都要從西北、河北、遼東等地購買，購買均價約一百五十貫，民間的普通駑馬也要十貫。（1貫約為1兩銀）
黃昏之前，厲楓回到淺水巷，把馬場情況匯報給祖母。
厲裴氏聽得歡喜不已，當(dāng)夜就開始收拾行李。
厲楓見狀，笑曰：“娘娘向來沉穩(wěn)，為何今天這般反常？這件事也未必能成...”
“那曹滿懂得取舍，成事的幾率非常大，老身對此深信不疑，等我們到了馬場，得好好謝謝他們?！眳柵崾虾苁菢酚^。
“洛掌柜是正經(jīng)商人，曹氏兄弟昔日曾是街頭潑皮，按說洛掌柜才值得信任，祖母為何信曹而疑洛？”厲楓滿臉疑惑。
厲裴氏搖頭回答道：“那洛掌柜八面玲瓏，老身正是因為看不透，所以才不敢倉促決斷，曹氏三兄弟與你都是少年，老身看得懂，也猜得透...”
厲楓聽完，忍不住打趣道：“您還真是老人家吃柿子...”
“怎么講？”厲裴氏滿臉好奇。
厲楓嘴角上揚(yáng)，“喜歡撿軟的捏啊...”
“好小子...”厲裴氏心情好，淡淡一笑而過。
接下來幾日，厲裴氏都坐在門口等消息，偶爾還讓厲楓去東城門候著，結(jié)果七八天都沒等到曹氏兄弟。
轉(zhuǎn)眼來到十一月中旬，又到了淺水巷收租的日子。
厲裴氏攥著那件藏金葉的衣服，遲遲不愿意上街換銅錢。
“娘娘，三郎來了，咱們準(zhǔn)備搬家?！?p> 厲楓的聲音，如同春天的百靈啼鳴，聽得厲裴氏心花怒放。
她把準(zhǔn)備好的包袱放在桌上，拍了拍衣服走到門前。
“楓兒，你先去把被子捆好，一會等老身回來，就出發(fā)?！?p> 厲裴氏向曹廉微微點頭致意，然后急匆匆走出門去。
厲楓見狀，急忙喚住，問：“怎說走就走，您要去哪里？”
“老身去找巷中管事說一聲，咱們做人坦蕩、來去明白，絕不能稀里糊涂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