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絕戶家庭45
分村的事沒消息,孫婆子和王進學的糾紛先解決了。
下午。
鎮(zhèn)上來了一個科員,帶來了一張和解書,分別到孫婆子和王進學家宣講。
上面大致內(nèi)容是:孫婆子賠一顆柳樹給王老孬作棺材,作為賠禮,兒子以侄子身份去披麻戴孝。雙方和解。而王進學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找孫婆子麻煩。
兩人都對處理結果不滿意,覺得自己吃虧了。
和科員一起來的王富貴逮著孫婆子一通噴,在加上她兒子在一旁勸說。
孫婆子下消停了,黑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按了手印。
出了孫婆子家,王富貴領頭走路都帶風。
和解書他看了,和稀泥和的相當有水平,平衡點抓得精準,一看就知道是長期處理農(nóng)村鄰里糾紛的行家,
絕不是上午來的那個女娃娃的手筆,那女娃娃愣的很,處理問題大開大合,干不出來這靈巧活。
他原本已經(jīng)絕望了,以為逃不過這次處罰,可和解書的出現(xiàn)給了他希望。
既然鎮(zhèn)上不是那女娃娃的一言堂,那事情就有轉機了。畢竟鎮(zhèn)上欣賞他能力的干部不少。
可到了王進學家出了岔子。
王進學擰著頭不肯簽字,誓要給親爹報仇雪恨。
王富貴就指著處理好這事,顯擺顯擺他的能力,看王進學猶油鹽不進,氣的指著王進學的鼻子大罵。
“報個屁的仇,要是真有那心,當初孫婆子來你家鬧得時候,你別他娘的裝縮頭烏龜啊,孫婆子就鬧了一回,你爹倒底給誰逼死的,你去孫婆子鬧倒底為了啥,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大家不說那是給你小子留面子,別他娘的得寸進尺?!?p> 王進學被罵的不敢吭聲,扭頭看向自己媳婦,他媳婦冷哼一聲,轉身回了屋,咣當關上了門。
王富貴看著堂屋的門,八字胡亂抖。
他自從當上村長后,已經(jīng)很少有人敢給他甩臉子了,更何況對還方是一個姓的小輩媳婦。
他覺得被深深冒犯到了,正要破口大罵,肩膀被人大力按住。
扭頭發(fā)現(xiàn)是王老孬的二哥,“二哥,這樣沒有長幼尊卑的侄媳婦,你也護著?!?p> 王樹林道:“護個鳥,你等會再罵,我找你有正事?!?p> 說完便拉著王富貴來到西南角的牛棚邊,覺得院子里的人聽不見了,王樹林才道。
“咱們雖然說不是同一個太爺爺,但過年上墳拜的可是同一個祖先,你就眼看著進學受欺負不管?”
王富貴看著牛棚里餓得亂轉的黃老牛,嘆了口氣道:“二哥,我給你說實話,要是我讓來調(diào)解老孬的事,孫婆子最少得拿一半喪葬費,可現(xiàn)在不是鎮(zhèn)上接手了嘛!我插不上手啊?!?p> 王樹林黃牙一咬,拍著石槽道:“不行去法院,不信還沒說理的地方了?!?p> 王富貴輕瞥他一眼,心頭冷笑,你就吹吧,天天在村里轉悠,連鎮(zhèn)上都沒去過幾趟,你還想去法院?大門朝哪開知道嘛!
王富貴看著坐在石槽上抽悶煙的王樹林,又看看院里圍著王進學七嘴八舌亂出注意的幾個堂兄弟。
知道不能再讓王進學這么犟著了,得趕快讓其簽字,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波瀾。
他拉著王樹林走到人群中,開始聲情并茂的勸說。
“老孬是事情發(fā)生過一個月才上吊,你們確鑿證據(jù)證明是孫婆子害的人?…………老孬倒底看沒看孫婆子,自有他自己知道………還有進學媳婦,她虐待沒虐待老孬,要是再鬧鎮(zhèn)上追究進城不孝怎么辦………孫婆子可有兩個孫子呢,進學就一個兒子,仇不解開,以后等著吃虧…………?!?p> 等王富貴吐沫星子快干的時候,王進學終于松口了,不情不愿的簽了字。
王富貴弓著腰恭敬送走早已不耐煩的科員。
抬頭差點樂出來,事情總算解決,壓在心頭石頭去掉了,他人也輕松了。
可現(xiàn)在還不到他笑的時候,和解書簽了,可以辦喪事了。
王富貴作為喪事總管,指揮著王進學和本家兄弟開始哭靈。
按說哭聲一起,村里人聽到了都會主動上門幫忙??伤麄兛薜搅送砩希蹨I都哭干了,村里一人也沒來。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哭了,看著王富貴出門打聽。
王富貴到街上一問才知道,村里人上午都來過了,讓王進學的媳婦冷言冷語的得罪了個遍。
本來王老孬死了,大家看在一個村里你幫我,我?guī)湍愕姆萆?,都自覺的過來幫忙。
王進學媳婦倒好,誰來都不搭理,問急了,懟一句:“我家辦不辦喪事,你急什么,要急你家先辦??!”
好心來幫忙,得了一肚子氣出門,哪個還會再來。
王富貴氣的后槽牙癢癢,回去一說,王樹林直接惱了,他是長輩不好跟侄媳婦動手,嚷嚷著讓王進學打敗家娘們一頓。
堂兄弟們紛紛出言贊同。
王進學的媳婦從進了堂屋一直關門沒出來。王進學看著禁閉的堂屋門,低頭吶吶不言。
王樹林把解放帽往地上一甩,露出花白頭發(fā),厲聲喝道:“你個畜牲,沒一點骨氣的畜牲,就讓你爹在茅草屋里發(fā)喪吧!”
這原本是氣話,村里根本就沒有過讓長輩在配房發(fā)喪的,要是真干了,家里人就徹底沒臉了,本意是激王進學,讓他踹開堂屋的門,把王老孬里抬進去,一直在茅草停尸確實不像話。
誰知王進學輕輕松松的回了句:“也行!堂屋里東西多不好收拾?!?p> 王樹林手氣的直哆嗦,老淚縱橫,擺擺手踉蹌著走了。
堂兄弟們見狀,那還肯待在這里,也罵罵咧咧的走了。
王進學看著堂兄弟們的背影,急了,趕緊拉住王富貴的胳膊,哀求道:“大爺,你可不能走,你走了,靈棚咋搭,孝服還沒買呢,你和我爹關系不錯,可不能讓他走的不安生。”
王富貴甩開他的手,冷冷的說道:“可別叫我大爺,受不起,老孬有你這樣的兒子,應該沒少拜土地廟,走了,您老保重。”
王進學看著空蕩蕩,徹底傻眼了,整個人欲哭無淚。
…………………
呂康安從來家看電視的人那里,聽到了王進學家的事,忍不住搖了搖頭。
在孫婆子家的時候,他就覺得那王進學傻傻的,沒想到他傻的如此優(yōu)秀,還秀出高度。
別人家的事,聽聽就完了,不用上心。
呂康安這樣想也這樣做,繼續(xù)夾在孫大滿和康麗娟中間看電視,聽她倆有一句沒一句閑聊。
他不上心,可不代表別人不上心,翌日一早,家里人都還沒起床,王婆子啪啪的敲響了房門。
呂康安迷迷糊糊開了門,看著本尊老娘,不悅道:“娘,天才剛亮,你有事?”
王婆子推開他走進屋,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臉色哀傷,語調(diào)沉重地說道:“老大,我死了以后,你可不能在喪禮上發(fā)脾氣,等我安安靜靜的入了土,你再發(fā)脾氣打老二好不好?!?p> 呂康安困意瞬間沒了,著急道:“娘,你咋了,病了?走,我?guī)闳メt(yī)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