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熱風(fēng)把梅香烘得暖暖的,迎面而來很柔軟,但吹得阮棠胸口發(fā)悶,暗道這不就是個鑲了金邊的夜店或livehous嗎……
“在這兒!”
左上方第二圈的兩個卡座有人站起來,嬉皮笑臉的,朝他倆打招呼。說是班聚,其實阮棠他們班只有二十個同學(xué),算上晚餐后走的和實在不能來的,現(xiàn)場只有九個,都是班上活躍的那幾個,喜歡湊熱鬧。
還是那群人,好久沒見了,看起來好親切。
阮棠跟著陳卓上去,收到大片的起哄聲:“哇~阮棠,你今兒可漂亮得有點(diǎn)犯規(guī)了哈”
廖雪琪喜歡毛茸茸,一直rua阮棠的肩膀:“這身段,跟換了個人一樣,小阮小姐,讓我摸摸你的毛絨絨披肩”
班長也上手摸毛毛:“人靠衣裝誠不欺我啊,現(xiàn)在表白還來得及嗎,阮棠你考慮考慮我,好歹我是班長”
嘴上跑火車
“謝謝……”,阮棠寬松慣了,覺對這旗袍的貼身裁剪還是不習(xí)慣,說話也有些緊繃。
“別羞啊,真的好看,你可是京大神出鬼沒的無名?;ā?p> 阮棠:“無名?;ǎ@是什么?!?p> 班長解惑:“阮棠你好歹關(guān)注關(guān)注校園論壇,就表白墻置頂那個尋人啟事啊,好幾年了都,全是你的偷拍照,‘無名校花’都獨(dú)立成帖了。源頭就大一那事兒,雪琪和老姚那回”
阮棠迷惑
廖雪琪拍手:“哦哦!我想起來了,哈哈哈。誒,老姚,還記得大一我和你組織‘十大歌手’的時候,不是選手遲到了嗎,我們?yōu)榱司葓隼钐纳先コ瑁Y(jié)果她被拍下來了,上了尋人啟示。我們班約好了集體裝傻,她本人很少露面,加上平時不喜歡修飾自己,掛墻上就一直沒找到正主,無名?;ú痪瓦@么來了嗎”
老姚也笑,對著阮棠擺擺頭:“對,當(dāng)時我們也沒想到阮棠開嗓能那么嚇人”
陳卓是大二才轉(zhuǎn)的專業(yè),對此不知情,他打量著阮棠的臉色,謹(jǐn)慎發(fā)問:“什么程度?”
班長不做人:“哈哈,那個比賽第二天得到了學(xué)生會的投訴,說老姚他們?yōu)E用職權(quán),徇私舞弊,疑似給阮棠這種有權(quán)有顏但五音不全的音癡開后門兒!”
“哈?能到這種程度?”
“哈哈哈”
阮棠扶額,一來就上黑歷史
“誒,班長你去年負(fù)責(zé)那次不也被投訴……”
饒舌結(jié)束,燈光變成暗紅色,上來一個近來很火的民謠歌手
一首‘秋天’緩緩流出
桌上有酒有果汁,種類豐富,大家很隨意,沒有分分合合那套離愁,就像坐在嘈雜昏暗的音樂酒館聚會一樣,喝酒唱歌嘮嗑。
派對熱身即將結(jié)束,音樂節(jié)奏越來越快,氣氛烘得慢慢高漲。
阮棠就著氣氛和同學(xué)喝了幾口清酒,香水梅花鼓點(diǎn)酒水混在一起,都像是錘在她胸口上,有點(diǎn)悶。
“你好”,她的肩膀被大力拍了一下,一個長著丹鳳眼的美艷女生俯下身,視線和她平行。
狐貍眼,嘴唇豐滿微翹,身材嬌小,氣質(zhì)嫵媚性感。阮棠迅速回憶了兩秒,確定沒見過這個女人:“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個女的手還抓在她肩上,指尖涂了紅色的指甲,她應(yīng)該是微醺了,阮棠的肩膀被她摳得生疼
阮棠撤開肩膀:“我不知道,不認(rèn)識”
那對狐貍眼迷起來,手在阮棠眼前故作優(yōu)雅的舒展,端起她的下巴,聲音柔媚:“你不想認(rèn)識認(rèn)識?”
好漂亮
阮棠被她眼里的嫵媚迷了兩秒,有點(diǎn)楞楞地說:“你好,我叫阮棠,你是”
“哼”,那女人輕哼一聲,狐貍眼里的嫵媚消失殆盡,全是輕蔑。像是得了逞,找回了失去的場子一樣,轉(zhuǎn)身走了
莫名其妙
阮棠也跟著她的動作往后看,那女人往旁邊的卡座走,坐在一個黑衣的男人身旁。
她呼吸滯了一下
后面的卡座上一群紅男綠女,獨(dú)獨(dú)坐著一個黑衣服的柳怡江,他翹著腿,正板著臉往這邊看。
他又在生氣。
阮棠把視線錯開,仿佛柳怡江在她眼里就是個陌生人,轉(zhuǎn)回頭,看見班長他們都安靜的瞅著自己
?
“什么情況,你認(rèn)識陳初?”
陳初是誰,阮棠還沒否定,后面就曝出密密麻麻的哄鬧聲:“不認(rèn)識!哈哈哈,仙子輸了!”
“牛吹大了吧,認(rèn)栽認(rèn)栽”
“你們這招也損,人仙子的劇還沒播完了,哪會隨便一個路人都認(rèn)識”
“陳老師,走一個快”
聲音的主人并沒有壓制音量,一起了頭就越來越大聲,在本來嘈雜的環(huán)境里也顯得突出。
狐貍眼女人故作討厭道:“哎呦~催什么嘛,柳少,你幫我求求情,讓他們饒我一回”
噢,她就是陳初。
“曲未終,酒不空,羅浮仙夢,月昏黃暗香浮動……歡迎各位……”
燈光乍亮,派對的主持熱情發(fā)聲,蓋住了身后卡座里的對話
柳怡江說話了嗎
他說了什么
阮棠想喝一口酒,發(fā)現(xiàn)自己肩頸都僵住了,一有動作就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陳卓遞了一杯新的口味過來,里面插著一根吸管,阮棠僵硬的接過,謝過之后猛喝幾口。
“別整這套場面,跳過跳過!”不知道那里發(fā)聲打斷了主持
阮棠后面的卡座一個男聲跟著說:“對啊,大老爺們兒下臺,我們這兒有位陳初小姐要獻(xiàn)歌舞一曲”
客人被吸引了注意:“演凌波仙子的陳初嗎”
“是陳初”
“行啊,看仙子!”
在座除了阮棠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金主,玩兒得隨意,主辦方自然伺候著
聚光燈閃到這邊,阮棠也跟著人群微微側(cè)了臉。
剛剛那個狐眼女人走到梯臺邊緣接過話筒,有點(diǎn)羞澀:“嗨,大家好~”
眾人也捧場:“仙子!”
阮棠轉(zhuǎn)回身,班長他們都在看熱鬧,她悶頭喝酒。聽得出來陳初對此十分受用,在視線的焦點(diǎn)里情緒高漲,幾個來回之后,就和湊上來接話的人嬉笑怒罵,豪爽地為每桌點(diǎn)了5瓶香檳,其中有一瓶價值不菲的酩*和一瓶黑桃*
“出手闊啊,柳少,你今天可得割愛了……”
柳怡江淡淡地應(yīng)了兩句,聽不出情緒
既沒調(diào)情也沒冷著
陳初在臺上舞動肢體,外套脫了,穿著一身皮裙,復(fù)古又性感。觀眾歡呼起哄,音樂起起伏伏,燈光明明暗暗,顯出曖昧的暗紅……
“阮棠,我要親你一下”,陳卓探身過來,阮棠看桌上一副牌,眾人臉上全是等好戲的樣子,就知道是陳卓玩兒游戲輸了。
都是單身又有酒精催化,陳卓也是好朋友,起哄吻一個也沒什么。她側(cè)過臉,陳卓探身過來用嘴唇貼了她一下。軟軟的,感覺很溫柔。
“喔~”桌上的游戲繼續(xù),陳初又換了一支舞。
阮棠胸口空落落的,渾身不對勁,狀態(tài)在莫名其妙的焦躁和時不時的走神當(dāng)中游走,像是沒醒透也沒睡著,直到發(fā)現(xiàn)腦袋有點(diǎn)犯暈,才反應(yīng)過來好像喝多了。
暈就算了,胃里一抽一抽的越來越疼
找了半天,洗手間在大廳盡頭,獨(dú)立成間,裝修得十分雅致。她怎么也吐不出來,在盥洗臺前彎下腰,拘水洗了把臉,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鏡子里多了個人。
水珠順著睫毛往眼睛里滑,酒精上頭,視線也模糊朦朧,看不真切。
她一會兒覺得那是真的,一會兒又暗嘲自己老是出幻覺,于是再俯身,又往臉上澆了兩捧水,想要把眼前柳怡江那張臉清洗出去。
沒成想,越澆越是適得其反,不僅沒把人清除出去,連他身上那清淡的薰衣草香都包裹上來。
沒救了,阮棠索性轉(zhuǎn)身靠著臺子,愣怔地盯著柳怡江的喉結(jié)
……好性感
……阮棠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了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被人拽進(jìn)了懷里。
柳怡江很高,一手匝著她的腰,一手扣著她的后頸,粗暴地吻下來,不給懷里人逃脫的機(jī)會。
唔
好痛,他哪里是在吻,明明就是把她勒在懷里啃
但阮棠根本沒有要逃的想法,兩個人皮膚剛接觸到一起,柳怡江平時清淡的薰衣草香變得甜膩膩,一下順著她毛孔浸進(jìn)去,直往心口鉆,她的理智就頓時煙消云散,主動張開唇迎接掠奪。
不知道誰的牙齒磕破了誰的唇,兩人只顧著黏著親吻,柳怡江的手臂越收越緊。再勒緊點(diǎn),別留空隙,阮棠抬手想摟著他,卻被他誤以為是要掙扎,捏住雙手反扣在身后……
太曖’昧了
沒消幾分鐘,阮棠身體就泄了力,四肢松松垮垮使不上力氣,軟綿綿的像抱枕一樣,她幾乎陷在柳怡江懷里,眼前的燈光都有重影,但柳怡江的眉眼卻很清晰。
這場景似曾相識,喝酒之后吻到一起,阮棠想哄柳怡江多吻吻自己,那天的每一句對話都?xì)v歷在目:‘柳哥,你等會兒出去會吻其他人嗎’
‘你覺得呢’
‘你的妻子?’
‘……’
‘柳哥,我喜歡你,但你妻子比我還喜歡你,她超級愛你,她覺得你洗完頭發(fā)特別性感,等晚上也吻她好不好’
‘……阮棠’
‘嗯’
‘從我身上滾下去’
‘噢’
那天他沒吻自己第二次
……
記憶里那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柳怡江一向?qū)λ類和唇^的,現(xiàn)在卻捧著她的臉細(xì)細(xì)地吻,嘴唇輕輕貼過每一處,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而深情
“柳哥……”,阮棠鼻子酸酸的,眼睛也呆呆地跟著他的唇走
啪!
門乍一被推開,有人探頭,帶進(jìn)來一股濃郁的梅香:“柳少,咱們轉(zhuǎn)下一場……”
阮棠如夢初醒,渾身立馬緊繃起來,不知道那兒攢的力氣,用力一掙,脫開了柳怡江的鉗制,把他推在墻上撞了一下,掛著的干手機(jī)應(yīng)聲而落。
柳怡江冷不丁被推了個踉蹌,迷茫地看著阮棠
陳初見狀端起手,在阮棠身上直白地上下打量了幾回,一雙丹鳳眼顯盡了刻薄和刁鉆:“你哪兒來便宜貨,趁柳少喝醉了投懷送抱”
一語驚醒夢中人,冷冰冰的現(xiàn)實撲面而來,甩了她兩個響亮的耳光,阮棠覺得自己頭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快走
“走什么,裝什么失足少女……”
“閉嘴”
柳怡江砸開門追出去,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聲名狼藉的肥皂泡
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