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北站下車轉(zhuǎn)公交至新南門車站。再轉(zhuǎn)一趟直達(dá)九眼橋。支梅放棄轉(zhuǎn)最后一趟車，這里至九眼橋不遠(yuǎn)，走路就可以。能節(jié)約三毛錢。多么熟悉的這條街道，俊昌曾經(jīng)帶她走過無數(shù)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埋頭拉貨。從未仔細(xì)看過兩邊商鋪的結(jié)構(gòu)和櫥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支梅沿著熟悉的街道，東張西望的亂看，一切都是那樣新奇?；b品店，五金店，小賣鋪，水果店，時裝店，文具店，送走一個又迎來一個。突然，一個小賣鋪與一家時裝店中間一個直上二樓鋪著紅地毯的樓梯吸引了支梅。樓梯口靠大街處赫然掛著一個醒目的牌子，上面寫著招聘服務(wù)員。
這不是支梅正要找的嗎？天助我矣！支梅喜出望外，仔細(xì)展讀招聘啟示上的每一個字，她怕自己讀錯了，認(rèn)真反復(fù)讀了好幾遍?！罢衅阜?wù)員：限十八至二十五歲女青年，五官端正，形象氣質(zhì)佳，日工資200元，月工資上萬，可日結(jié)，可月結(jié)?！蔽业膫€天吶！支梅完全傻了。這么高工資聞所未聞，聽起來就嚇人。正在支梅猶豫時，一男青年走了出來?！肮媚?，找工作吧？”“干什么工作？”“倒茶，我們這是茶樓?！薄暗共韫べY這么高？”“高檔茶樓，大老板談生意的地方，大老板談一單生意就是幾百萬，你說工資該不該高？”“工資也太高了吧？”“姑娘，你是鄉(xiāng)下人吧？保準(zhǔn)沒見過大世面。你就看看這樓梯，紅地毯，鞋都不帶沾灰的。你再上去看看里面的裝修，金壁輝煌。大老板在我們這里喝碗茶幾百塊，夠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你說工資應(yīng)不應(yīng)該高？你跟我上去看看，好，你就留下，不好，你就走干不干你自己決定，不看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p> 這樣的待遇，這一表人才，言語親和，恭恭敬敬的小帥哥，支梅光聽他說話就很想留下來。樂滋滋地跟他上去了。
上去后的支梅再也沒有下來。不用說她是被控制做小姐了。支梅做小姐的經(jīng)歷和逃跑的經(jīng)歷我們這里不做細(xì)說。兩個月后他接待一個熟悉的客人——王世華（王家二表哥）四目相對時，彼此驚訝?！〔f得沒錯，王家三兄弟果然來嫖娼?！沸睦镎止?。還是王世華放得開，他和言悅色，還是以前二表哥的姿態(tài)，恭敬地坐在包間?！澳阍趺磿谶@里？你不是回家了嗎？你放心好了，我會給你保密，因為我自少要給我自己保密，自然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如果，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或者需要幫助，你盡管開口?！敝氛乜粗?，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突然，支梅清楚自己身份，想起不好好接待客人的后果，她低頭說：“請老板抓緊時間，讓我侍候老板吧！”
“支梅，我是不會動你的，你是毛俊昌的人。我再怎么不是人，我也不會動兄弟的女人。你一月掙多少錢能告訴我嗎？你是為了錢吧！你和俊昌剛認(rèn)識的時候，我們都聽俊昌說過你家里不富。你是為了錢來的這里嗎？支梅，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我想?yún)s定一下，你在這里究竟多少錢一月？”
支梅對王家三兄弟并不了解。在與俊昌戀愛的時間里，王家三兄弟與任何人都處的很好，俊昌也只提起王家人嫖娼，并沒有說起有其它什么問題。支梅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有說話。
“支梅，那我走了?！蓖跏廊A起身往處走。
“等等?！敝汾s緊拉住他，雙膝跪地，淚水不禁而涌?！澳悴荒茏?，我還沒有侍候你，老板會把我罰得很慘的。求求你，讓我侍候你吧！”
王世華的雙眼突然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往事。有的小姐膚如凝脂，臀部和胸部卻有著各種傷痕，形如煙頭燙傷，形如粗針刺傷，形如皮鞭抽傷，形如指甲掐傷，牙齒咬傷……。
“你是被控制？”王世華露出震驚之色。
“我，是，是的。”支梅點了點頭，接著又使勁搖頭，“不，沒有，不是的?！敝飞碜娱_始哆嗦，惶恐極了。
“如果我不碰你，要怎樣才能保證你今天沒事？”
“時間要夠，然后，裝作我侍候你完整的樣子。最好你親自跟老板說，下次你還要我。老板會信的?！?p> “行，那把門關(guān)好，我們就聊聊?！?p> 支梅搖了搖頭，“不能多說話，老板會不定時來偷聽?！?p> “明白了?！?p> 王世華一會兒將沙發(fā)弄得嘎嘎響，一會兒在屋里走來走去，弄出腳步聲。一會兒抽支煙使勁喘著粗氣。反反復(fù)復(fù)好幾遍。
“時間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沒走到門口，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說道，“我給你點錢吧，你一定需要錢。”說著，他手伸進(jìn)褲兜。
支梅細(xì)聲說道：“沒用的，我出不去?！?p> 王世華空手縮了回來?！澳俏易吡?，你多保重。”
這天晚上，老板把支梅叫到他的辦公室：“荷葉，”這是支梅小姐身份的名字，“你今天做得不錯，客人很滿意。我們是生意人能賺錢一切都好說。今天那位老板臨走時說，過不了兩天，他會帶他的兄弟來包你，包夜。你來兩個月了，從沒被人包夜過。我們店的四大金葵，你是看見的。她們每月至少有二十天包夜，從來沒一個客戶投訴。而且，她們是自由身，可以一個人出去愛上哪兒上哪兒，每月的工資按我招聘啟示上一個仔不少。金葵在我們店權(quán)力大著呢！我們都得讓她三分。我怡心得茶樓是她們的天下，大門隨時為她們而開。誰都不敢欺負(fù)她們，她們應(yīng)該欺負(fù)過你吧！你如果想站起來做主人，你得下狠心做得比別人都好。把你受過的委屈都發(fā)泄在別人身上。不是你不能掙錢，不是不給你自由。只要你好好干，認(rèn)真干，上道了。你的身份就是銀葵。成為銀葵之后，你在大門以內(nèi)是自由身。誰也不能欺負(fù)你。偶爾犯點小錯不會受罰。你得好好努力啊！人是需要奮斗和歷練的。我們相信你終有一天成為我們的金葵。現(xiàn)在你去食堂，食堂已為你準(zhǔn)備好了上餐，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晚上繼續(xù)加油?！?p> 這是支梅進(jìn)入地獄以來的第一次幸運(yùn)，她有些不適應(yīng)。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得到一份精美套餐，有肉還有魚。
人自有求生的本能，支梅也不例外。她開始盼望王世華的下一次到來。她相信王世華不會是壞人，很有可能是在這若大的城市唯一的可信之人。至少眼前是。
第二天她被安排接待要求極高的變態(tài)客人。為不辜負(fù)王世華昨夜的好，她被折磨的死去活來沒有半點反抗?？腿俗吡撕芫?，她也沒能走出房間。
老板再次把她叫到辦公室夸獎了她，加了餐，她第一次吃到魷魚，海參。不是很好吃，沒得回鍋肉香。
第三天，支梅梳妝完畢，經(jīng)過走廊，準(zhǔn)備上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板，我聽說你們這里有個叫荷葉的女子工作不錯，所以，我是沖她來的。”毛俊昌的聲音。支梅悄悄走到拐角處，探出頭去瞧了瞧。
“哎呀！一個好姑娘很難得呀！她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剛剛調(diào)教好的沒有開盛的花呀！這兩天客人來都點她。這輪，今日兒個也輪不到你呀！”是俊昌，真的是俊昌，支梅一顫差點沒站穩(wěn)。他穿了一套高檔西裝，白襯衣打底，還有領(lǐng)帶。皮鞋也是斬新黑亮的高端貨。他發(fā)財了？支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月沒見俊昌竟發(fā)財了。支梅不敢相信他是從前那個擺地攤，為了省錢穿著皺皺巴巴粗劣且舊得發(fā)黃的衣褲，頭發(fā)長得沒人罵他就不會花錢理發(fā)的毛俊昌。他來干什么？天哪！支梅心里好怕，她也不知道她怕什么。支梅只好跑到她的房間躲了起來。
“老板，不，是這樣的。”大廳里俊昌還在與老板磨嘴皮?！拔乙郧安皇悄慵铱腿?，這不是聽說你家得了一年輕漂亮堪稱‘楊州瘦馬’的好貨。這不重色輕友來你這兒，你確定要拒絕我?！?p> “老哥，咱都是生意人，道上跑的人，你就明說，你能給多少‘這個’?！崩习遄隽藗€錢的手勢。
“包夜，你開價?！泵〔谝淮蝸?，卻有著老手的風(fēng)度。
“‘兩千，’身份證必須壓在這里，送回姑娘就退你。超過明早八點，每小時加三百。不足一小時按小時算?！?p> “行，我明天中午送回，該多少是多少?！?p> 請問老板尊姓？
“免尊姓劉，名國慶?！?p> “請你拿出身份證前臺辦手續(xù)?！?p> 毛俊昌聽王世華說起這事，像熱鍋上螞蟻。又是辦假證，又是訂服裝，又是了解夜場的規(guī)則。忙是小事，花錢也是小事。救不出來才是大事。他不敢聲張，既要掩人耳目，又要救出支梅，別人只看見他這些天陡然間瘦了，都懷疑他生病了。
假證用了本人的相片，順利地通過。老板安排人好些時間才把支梅叫出來。
“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讓劉老板你等久了?！扁牡美习逍辛藗€謙恭禮。
毛俊昌拉著支梅看了又看，給老板道了別，拉著支梅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