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倒霉的人（2）
“也是..就像是烏鴉也總是不愿意離開自己媽媽的巢穴”響子點點頭，反倒是先一步點點頭。
“可能對他來說，少問一天媽媽的味道就像要死一樣...”
“我倒覺得沒有這么過分..”
“響子你不愿意親著自己的父母嗎？好有大人味啊..”
“我父母...還是算了吧，他們永遠(yuǎn)都像是剛結(jié)婚小夫妻一樣，天天膩歪著，不知道想什么...”
“是嗎，好讓人羨慕啊..畢竟，我沒有媽媽..我媽沒能撐到從肚子里剛出來的我就死翹翹了，我爸從來不讓我看我媽的照片，所以我不知道我媽的樣子...從小到大，我都是看著有媽媽接的孩子的幸福地笑臉活過來..很難受嗎，倒也沒有，叫個瞎子去懷念這個世界最美麗的風(fēng)景，那才是真的神經(jīng)病...”
鶴田把右手肘撐在車窗框上，甜甜地笑一笑。
“你真的好奇怪..”
“我可沒有，我絕對是正常的女孩..”
“滴滴”
路口的信號燈開始發(fā)閃了，沒過幾秒，就會從紅燈變成綠燈，
司機先生還沉浸在偷聽的樂趣里，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后面的司機不耐煩的按起了喇叭，司機先生才突然驚醒，然后把登著皮鞋的腳放在油門上。
“抱歉了，漂亮的姑娘，我也不想這么粗魯?shù)膯幔礃幼?，不能讓你們繼續(xù)聊了，我可不想多來一張罰單了，扣工資的..”
司機先生對著站在路口的女孩說了一嘴。
“真可惜..要說再見了”
鶴田有些落幕，把探出車子的青春身材收了回去。
“明天見..對了，李同學(xué)，謝謝你”
女孩微微一笑，但又不著痕跡的把笑容收了回去。
興許是男孩哪里感覺錯了，他總感覺女孩現(xiàn)在的笑容不像是日本人傳統(tǒng)的虛假的奉承，倒是顯得很真心實意。
而且，或許講出來那啥一點，女孩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明天見..明天總會見的”
車子突然發(fā)動起來，響子的樣子忽然急掠過去。
鶴田整理了自己剛才因為探出車子而有些亂掉的衣服，恢復(fù)了正經(jīng)的樣子。
“你覺得呢...”
“覺得什么？”
“響子...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對吧，和你說，我超喜歡她的..她可愛，但又點酷酷的，不像個女孩子，倒是有點像個男孩子”
“是嗎..我也挺喜歡的”
“哦，有多喜歡，或著喜歡哪里？”
“喜歡..她沉默的地方吧”
“..”
女孩突然把頭撇過去，然后沉默不語
“鶴田同學(xué)？”
“我在沉默...所以，喜歡我了嗎？”
女孩開了個小玩笑，吐吐小舌頭，俏皮的笑了笑。
鶴田她一直都是這樣，氣氛不好時候，又或者他有些不高興的時候，就會適當(dāng)?shù)囊粋€小玩笑，
文學(xué)部里面總是很空，即使他們兩個就會莫名其妙的笑上好一大會，也沒人會在意。
但這次，怎么說呢，他有點不想笑..
“我...”
“到地方了，小先生..”
漢斯特意用的中文，撓撓頭上發(fā)亮的金色卷毛，提醒了后座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申生。
黑色亨利不知不覺就到了，就停在了公園的正門門口，車子一停，就吸引了無數(shù)的晚風(fēng)徐徐地吹著，有些涼人，路邊的路燈散著還算亮的白光，一些蟲子之類的正圍著路燈飛舞，現(xiàn)在還有一些散步的人，情侶，或者家人...總之人不多。
少年打開車門，一個人走下去，又順手砰的一下把車門帶上，
空氣很清新，他吸了一口氣，像是個垂暮的老人又續(xù)上新生的氧氣。
“明天見..鶴田同學(xué)”
李申生說
“明天見..對了，謝謝你，今晚我很開心”
“我也是..再見”
李申生不只是真的還是假的，總是，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和女孩同時揮了揮手。
當(dāng)?shù)谏牟ＡТ伴]死，黑色的亨利車一下子加緊油門，猛地離開了現(xiàn)場，
李申生撓撓頭，他的身邊錯過了無數(shù)的路人，他終究是一個人走進(jìn)了公園。
李申生撥開無數(shù)的樹枝，一步一步的走。
快到夏天了，有很多長著小翅膀的飛蟲在空中胡亂的飛，他們沒有什么目標(biāo)。似乎生來就是惡心你用的，而且隨時在發(fā)出嗡嗡的聲音，有點吵，總有小蟲不要命的就要往你的臉上撲，有點煩人，但你又拿他沒辦法。
忍受了不知道多少煩人的小蟲之后，李申生撥開最后一片草叢，走到了他的秘密接地，地上又長了不少的雜草，比上次來看著更像一個荒地了，但也顯得中央的滑梯越發(fā)的扎眼。
基爾獸就坐在滑梯那里，自顧自地舉著長者利爪地雙臂，從滑梯上面滑到下面，自娛自樂的大笑著，他像個孩子，一直都很開心，而且開心的沒有煩惱，像個無垢的孩子，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基爾獸突然嗅了嗅鼻子，像是聞到了熟人的味道，他立馬抬頭，朝著熟悉味道地位置向看去。
“申生！”
紅色的小恐龍一下子就撲到了李申生懷里，一人一獸倒在地上，基爾獸還不斷在李申生的懷里亂蹭。
基爾獸真的很想少年，也可能是因為少年很久沒來看他，要是以前的話，申生每天都會帶著各種而樣的好吃的來看他，陪他一些游戲，圓圓的球，或者圓形的上面刻著他看不懂的符號的叫象棋的東西，又或者講故事，雖然他都不是很懂，但總之很有意思就對了，但自從申生那次流了好多血后，申生就不怎么愛來找他玩，來了，也只是帶了些冷呼呼的他不愛吃的東西，然后坐在滑梯上面，一個人在那里抓耳撓腮，說一些“妹妹啊，不應(yīng)該”的他聽不懂的話，他知道申生真的很苦惱，可是他真的不懂..真的不懂。
或許哪天，他一切都懂了..申生就能更加開心了嗎..總之，申生來了，他非常開心
一人一獸，倒在地上，看上去真溫馨不是嗎...
“基爾獸..”
李申生被撲倒在地上，基爾獸每次來了基本都是這樣，壓在他的胸腔上，基爾獸地身體有點沉，總讓他呼吸有些不太好受，但這種重量總有一股活著的感覺，他摸摸基爾獸的腦袋，帶了一絲勉強的笑。
“抱歉啊，基爾獸，這次沒有面包了”
他說話有些有氣無力，舌頭發(fā)沉，像個得肺癆的病秧子。
“沒事，基爾獸不餓的..”
“基爾獸..”
“怎么了，申生”
“沒事..只是叫叫你，啊，真是安心不少..基爾獸，我總有一種感覺，總感覺這個世界里，一切都會變，但我總是感覺，你不會啊..”
“嗯？”
基爾獸搖搖頭，翅膀一樣的小耳朵晃了晃，一咕嚕的從李申生身上滾了下來。
“不明白嗎...也是..”
藍(lán)色的校服上沾了不少濕濕的土壤，有些臟的讓人嫌棄，看來回家又要洗衣服了，但李申生滿不在意的樣子，灰頭土臉的，像個碰了一鼻子灰的愣頭青，他躺基爾獸的旁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
“東京的空氣真差的煩人，連星星都看不到了...在我的家鄉(xiāng)那里，只要到了夜晚，你需要找一塊干凈的地方，躺在那里，然后抬抬脖子，就能看到天空上很漂亮的星星，天蝎座，蛇夫座，你看，就在那里”
“天蝎...蛇夫...那些亮亮的東西就叫這些名字嗎？可他們看上去都一樣啊...但是好漂亮啊”
“確實很漂亮，看一會就讓人著迷...但就是天上那個，能發(fā)亮的小東西，看著很小對吧，可那玩意你要是真的見到他，立馬得成灰..但幸虧離我們很遠(yuǎn)，所以才這么好看”
“這么嚇人..那我不要了”
“確實...這么嚇人，我們這些小東西，還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吧..但是不管怎么說，確實漂亮”
李申生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發(fā)著呆。他感覺有些熱乎乎的呼吸在自己的身上亂動，當(dāng)他意識到，才發(fā)現(xiàn)紅色的恐龍已經(jīng)趴在自己身上亂嗅。
帶著熱氣的氣息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有點癢..
“嗯..申生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嗯嗯，很熟悉的味道，基爾獸在哪里聞過，但基爾獸說不上來...”
“味道？我沒聞到”
李申生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除了一股子土味和青草的味道之外，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啊...基爾獸記起來，是那個..那個！”
基爾獸突然從地上起來，然后沖著黑漆漆的草叢，就竄了進(jìn)去。
“什么??！什么啊！”
李申生沖著基爾獸大喊了兩句，卻沒得到基爾獸的回應(yīng)。
總有種麻煩事又要攤到自己身上的糟爛感覺，這一瞬間，李申生愣愣地呆在原地，就這么看著，看著基爾獸的背影，但是..跟在基爾獸后面，總感覺沒有問題，他一直都是這么么確信，至少他們互相徹底相信，因為，他們都是互相相信的..伙伴！他們早就證實了這一點了不是嗎！
而且，即使再糟糕，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加讓人心煩意亂了..
“至少在這個時候..我”
李申生從樓梯底下的洞，翻出一個鐵盒子，這是他放在里面是從小惠那里借來的卡牌，總從借來了以后，他沒找到機會還回去...
他也沒看是什么，胡亂的抓了一把卡片，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跟了過去。
.......................
“你會來接我，代表我爸知道了..讓人討厭的臭老頭”
鶴田嘆了一口氣，直接橫躺在后座上，她抬著自己的漂亮的右腿，將黑色的學(xué)生皮鞋踩在車玻璃上，完全的一幅放棄的樣子，她沒了剛才和少年面對面的輕松，反倒是一臉的掛冰，像是完全成了別人。
“小姐，你這話說的..老爺只是關(guān)心你”
“關(guān)心我？”
“當(dāng)然關(guān)心...鶴田大哥他現(xiàn)在就在家里等你，說是有事和你說”
“走狗..你要是不說，他肯定不知道”
“鶴田小姐，這事鐵定不能賴我..你是知道他老人家的，他要是突然知道什么，干點什么，天上掉核彈都攔不住他，我也只不過是個親近你們家人一點的打工仔，他哪能什么事都聽我說什么，而且，鶴田小姐，您又翹課了..”
“翹了..”
鶴田說的就像是和自己的完全沒關(guān)似的。
“您讓老師在那里白等了兩個小時，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不過，現(xiàn)在你指定輕松了，因為這個點的話，她估計已經(jīng)氣呼呼的坐在回羅馬的飛機上了...除此之外，芭蕾，茶道，還有禮儀，這些小姐您在最近全翹了”
司機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暗自吸了一口冷氣。
可不因為車載空調(diào)太冷了，主要是，以前的小姐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很喜歡在酒吧一口氣喝酒喝到斷片，然后忘記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無論他喝了多少的假酒，他都不會忘記，以前的小姐不僅是長相上，甚至是氣質(zhì)上，作風(fēng)上，都是一個完美的富家大小姐做派，以日本人的說法，就是個非常完美的“大和撫子”，端莊且大氣，雖然在他眼里，小姐近乎完美的笑容藏了些“被嫌棄的松子”一樣的味道。
但什么時候呢，她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那東西讓她變了，她變了，變好了，變壞了，他說不清..
“至少，她從來沒有什么干過翹課這種事...”
司機先生嘟囔著鶴田大哥講給他的話
“那又如何..又不是不給她錢，那個女人，眨巴著眼，整天想的只不過用錢塞滿她所承載的一切，以那個人的性格，即使她每干什么，也絕對會收到一筆不錯的錢，她肯定不虧...”
“你父親很生氣..他知道你是和男孩出去玩了”
“我這個年紀(jì)，不就應(yīng)該和男孩出去玩嗎..瑞斯，連你也覺得我只是個可憐的金絲雀嗎，即使在鐵做的籠子里撞破腦袋，流的渾身是血，也只不過是讓我的父親那張僵硬的臉上哪怕動上一下上一下，我說過所有的話，他從來么在意過..他滿腦子都是他的公司，從來沒有我，這么一想，我真可憐..”
“小姐啊，不能這么想，你看看我，你要是金絲雀，我就是個大山雀..我給那么多來自己世界各地的富哥，富姐當(dāng)過狗，其實這么看下來，小姐，你還是挺棒的”
“我？還好？你不是剛想說我最近隨意的很嗎，怎么突然夸起我來了”
“額，可能是小姐真的很棒..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以前的那些少爺小姐真的糟糕透了”
“他們干了什么？能讓你是這個表情”
“嗯..算了，你還是別太大聽了，花樣太多而且少兒不宜，什么拿著黑市里高價買來的步槍和雇傭兵一起去非洲殺獅子，去拍賣會買一些古董當(dāng)玩具，還有隨便找一小公司，投資競爭公司然后搞垮他..算了我根本不想提，總之就是，他們把有錢這一優(yōu)勢算是玩的明明白白了..相比小姐你，簡直就是個小天使”
“是啊..但是他還是覺得我做的不好”
鶴田躺在后座上，不斷地將一枚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五百元硬幣丟向半空，又一把接住。
“這東西，我也不懂...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懂大哥的心思了”
“可我想懂..而且..”
“小姐？小姐？”
瑞斯叫了兩聲，卻沒人回應(yīng)自己，車上立馬安靜了不少，靜的只有兩股呼吸聲，他瞅著后視鏡，在后視鏡里小姐躺在沙發(fā)上，靜靜的睡著了。
她打起了小呼，卻聲小的不仔細(xì)聽就聽不見。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小姐她”
只有小孩子能夠內(nèi)心純潔到隨便找個地方就睡，要是那些大人啊，內(nèi)心早就臟到哪里都睡不著的地步了。
“小姐還是個小孩啊..不過倒是個好事”
瑞斯笑了笑，開車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不想到打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