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動

　　雖然這個黑了吧唧的東西非常硬氣，但林昭還是搖了搖頭道：“你太嚇人了，我膽小看著害怕，還是清理掉比較好?！?p>　　嚇人??？

　　只剩下一張嘴的黑影沉默了半天后才緩緩開口道：“我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司機，可以幫你開車。”

　　“不用，我知道該怎么開，而且現(xiàn)在薪火號上的資源已經(jīng)不多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吃飯?！绷终岩琅f拒絕，這個條件還是無法打動他，因為在將列車變成領(lǐng)地之后，已經(jīng)知道如何運行列車了，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還不如節(jié)省為數(shù)不多的資源。

　　“尊敬的列車長，我是不需要消耗水和食物的，而且不用休息，英明如您肯定知道該怎么啟動列車，但是在運行的過程中需要源源不斷往鍋爐里加煤，這點小事怎么能讓高貴的您親自動手？”黑影的語氣雖然依舊堅硬冰冷，但說出來的話語卻無比動聽，“如果實在不行，我給您當擦腳布也可以。”

　　不需要消耗資源，不用休息，不需要發(fā)工資。

　　如此樂于奉獻的員工過，林昭確實是有點心動了，黑影說得沒錯，列車在運行的過程中確實需要一直有人守在鍋爐前，這種事情確實不太適合讓他這個列車長親自盯著，在思考良久后才勉強點頭道：“那這項重要的工作就交給你了?！?p>　　“您放心，等我把身子長出來之后就馬上投入工作，把我放在光亮的地方不會被人觀測到就可以?！?p>　　為了節(jié)省煤油燈里的燃料和取暖，自然不會在車廂內(nèi)逗留，便帶著那張嘴進入到駕駛室中，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之后布滿管道和齒輪的墻上多出一道人影，恢復(fù)之后便在它的帶領(lǐng)下了解列車和這個世界的相關(guān)信息，可惜的是黑影的記憶已經(jīng)不完整了，它一直處于無意識的渾噩狀態(tài)中，等重新有意識之后便隨同列車一直停留在荒野上。

　　而且有趣的是它對于林昭這個突兀出現(xiàn)的人完全不感到驚訝，因為在他之前還有許多同樣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也被稱為外鄉(xiāng)人。

　　黑影一邊用鐵鏟往鍋爐里送著煤炭，一邊往身后偷偷瞄了提溜著電鋸像是屠夫般的皮臉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大人……”

　　“叫我列車長吧?！绷终岩贿吪踔_水坐在鍋爐前烤火，一邊在看剛開啟的通信系統(tǒng)，里面就類似于上輩子的聊天室，都是和自己一樣從各個世界被征召而來的外鄉(xiāng)人。

　　“救救孩子吧，哪位大佬可以告訴我鉆木取火的正確姿勢？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種零下幾十度的天氣你鉆成功了也沒用，除非把自己給點了?！?p>　　“求大佬收留，可以做?？梢宰鲴R也可以做牛馬。”

　　“湖泊木屋基地收留新人，男留id女自強?！?p>　　“又有新人來了，沒事的，等死就行，尸體在這種低溫條件下不會腐爛的，所以不用擔心，尸體總會有被人找到開席的一天?！?p>　　“資源互換，一張綠色圖紙燈塔換取五十單位的煤炭或者兩百個罐頭?！?p>　　語音：“召喚出來的干員被異常殺死了，領(lǐng)地石也用不了，外面的溫度是零下40度，就讓我來為大家高歌一曲吧，我行走在冬夜的冷風……嘎！”

　　……

　　語音的最后是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顯然是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看來很多人在極端天氣和異常的壓力下，理智開始逐漸崩壞。

　　林昭被慘叫嚇得水都撒了出來，一動之下才發(fā)現(xiàn)在鍋爐前烤得時間太長，熱得都快出汗了，連忙站起身來將羽絨服脫掉，然后重新在水壺里裝滿水放在鍋爐里煮。

　　水箱就在頭頂上，里面都是干凈的淡水即可以飲用也可以供給鍋爐，因為這輛列車是需要靠蒸汽來驅(qū)動，不過即使淡水用完了無須擔心，可以直接將外面的積雪投進鍋爐中。

　　而供暖系統(tǒng)主要靠的是遍布整輛列車的管道，產(chǎn)生蒸汽之后一部分會用來驅(qū)動列車，一部分可以通過氣泵進入到管道用來給整輛列車供暖，但林昭現(xiàn)在除了驅(qū)動列車之外根本不敢開啟其他功能。

　　煤炭就只剩下兩個單位了，單純用來驅(qū)動也只能走出50公里，即使有黑影的節(jié)省能力存在也堅持不了多久。

　　由于內(nèi)外溫差大，玻璃車窗上已經(jīng)凝結(jié)了一片水汽，不過即使沒有水汽也看不了多遠，目之所及除了翻滾的濃霧和白茫茫的雪地之外空無一物，完全不知道五米之外的情況，這讓他很是糾結(jié)下一步該怎么走。

　　“列車長大人，我建議還是先將列車開動起來，在殘余的記憶中依稀記得鐵軌串聯(lián)了許多據(jù)點基地，現(xiàn)在煤炭還能前進50公里左右，我們只要祈禱能夠在這段距離內(nèi)發(fā)現(xiàn)煤炭或者據(jù)點就可以了?！焙谟八阉髦鵀閿?shù)不多的記憶道。

　　“我知道，可這個世界處處都充滿了危險，實在讓人不安?！绷终褔@了口氣，在和黑影的交談中已經(jīng)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常年處于零下二十度的極端環(huán)境之外，還有許多像它一樣的異常存在。

　　而且威脅的還有人類，即使不用細想也知道在資源極度匱乏秩序崩潰的末世，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人類也不值得信任，沒有了秩序的束縛之后人類也只不過是更加聰明的野獸罷了。

　　他瞬間感覺自己的社恐又要發(fā)作了，作為一個生活在富足社會的正常人類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末世，但還沒有見過豬跑嗎？各種影視小說里已經(jīng)勾勒出末世最為殘酷的一面了，所以他只能按照以往接收的信息來揣測這個世界的樣貌。

　　害怕？

　　黑影鏟煤炭的動作停了下來，在聽到身后傳來金屬碰撞聲之后又連忙動了起來，勸道：“列車長，憑借我的經(jīng)驗來說，害怕的應(yīng)該是他們，要不然等煤炭燒完之后您也會被凍死在列車上，或者說您也想成為我一樣的異常來打造一輛幽靈列車？”

　　林昭沒有回答，但從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對這個提議一點興趣都沒有。

　　此時，天邊的太陽已經(jīng)露出了半個頭，陽光雖然刺破了濃霧但卻沒有驅(qū)散，反倒像是把它給刺痛了，無邊無際的濃霧翻涌得更加厲害，風聲也如同幽冥詭域傳來地獄之音般讓人惶恐不安。

　　“走吧?！绷终烟а劭聪虼巴?，他明白自己除了前進之外沒有其他的方法了，所以只管往前開，剩下的就交給命運，如果大家可以打成一片的話最好，如果不能的話就讓皮臉和他們打成一片。

　　他站起身來用力拉下座位上的掛繩，蒸汽涌入到氣缸中，通過活塞運動傳遞出去，爆發(fā)出無可比擬的能量。

　　嗚！嘹亮的鳴笛聲短暫壓過了風聲，如龍一樣的煙霧從中噴出吹散周圍的濃霧，融進荒野之中，列車咔咔幾聲之后被凍結(jié)的輪胎掙脫了冰雪，停歇了不知多久的列車終于再次動了起來。

　　黑影從車頭的儲備室中再推來一車煤炭，快速送進鍋爐中，猶如細胞般鏈接在一起的齒輪轉(zhuǎn)動得更加歡快了，鍋爐內(nèi)的水暴躁地沸騰起來，水蒸氣沿著如同血管的管道傳遞到整個火車頭，覆蓋在上面的積雪融化，漏出黑色油亮的車身，以及鐫刻在上面的“薪火號”三個字。

　　哐當！哐當！哐當！

　　薪火號在晃動中緩緩加速，帶著一往無前之勢撞進了濃霧中。

　　“爽！”林昭耳邊的汽笛聲散去，但依舊興奮得難以自抑，撫摸著藝術(shù)品一樣的駕駛臺感覺體內(nèi)每個細胞都爽得在顫抖。

　　機械才是男人永恒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