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縣令來了!”
就在此時,門口有人喊道。
“帶新娘子來了么?”離門口較遠的人問道。
甚至有人想先睹為快,從座位上站起來伸長了頸子張望。
“帶了,帶了,我看見了?!?p> “可惜帶著紅蓋頭呢??床灰娔樀??!?p> “不用看臉蛋,只看新娘子的身段,已經(jīng)是萬中無一了啊?!?p> 站著的人嚷嚷道。
可立馬有坐著沒動的人反駁:“那可不一定,身段好,不見得臉蛋也長得好啊。”
“兄臺你忘記了,這可是錢縣令選中的,必須得身段好,臉蛋也長得好。”
“對,對,錢縣令選中的,一定是兩全其美的?!?p> “何止是兩全其美,簡直是三全其美,五全其美……”
“不說別的,這身段,嘖嘖,稱得上有肉的地方讓人饞,沒肉的地方讓人憐啊……”
太子和楊安這一桌,因為離門口比較遠,只能遠遠地看著這些人起哄。
但這些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實在是粗鄙不堪,聽得太子皺起了眉頭。
楊安卻趁這功夫,問緊鄰著自己的那人道:
“請問兄臺,這錢縣令娶小妾有什么講究嗎?”
“當(dāng)然得有講究。”還沒等這人回答,三人中話最多的已經(jīng)搶先道,
“不過你們來遲了,他們已經(jīng)行過三拜九叩之禮了?!?p> “已經(jīng)入過洞房了?”楊安心道,難道這錢縣令,大白天就迫不及待地入洞房?
“那倒沒有,”那人道,“他們晚上才入洞房呢?!?p> “還好還好?!睏畎矁e幸道。
“兄臺說還好,是什么意思?”同桌的三人都奇怪地看著楊安。
“噢,”楊安有點發(fā)窘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來得不算太遲,”
“錢縣令的喜酒不是大辦三日嗎?今天才第一天。我們在這里有吃有喝,可以多呆幾天?!?p> “切……”三人聽楊安如此說,臉上忍不住再次露出鄙視的神情。
在楊安和三人交談的功夫,錢縣令已經(jīng)已經(jīng)帶著新娘子走到了大廳的中央。
中間同樣擺著一張桌子,但是上面只坐著三人,顯然這三人的地位比其他人更為顯赫。
“錢縣令,你們都拜過堂了,怎么還讓新娘子蓋著紅蓋頭呢?”中間桌子上的一人問道?!澳氵€是讓把蓋頭掀了,好讓我趙家輸?shù)男姆诜??!?p> “就是,我李家如果不看到真面目,也輸?shù)貌桓市哪??!?p> “二位,稍安勿躁,”錢縣令喜氣洋洋道,“錢某自會讓你們?nèi)缭?。?p> 隨后,錢縣令站定后,朝四周作揖行了一遍禮,說道:
“今天乃錢某大喜之日,難得諸位相聚于此,讓寒舍蓬蓽生輝?!?p> “錢某在咸陽上任的兩年時間里,得到諸位大力支持。”
“感謝諸位的信任和配合,錢某才有了今天?!?p> “雖然錢某過上了好日子,但也沒有忘記大家。”
“錢某一直在努力,讓在座的諸位都能過上好日子。”
“錢某……”
“我呸!”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打斷了錢壽安的講話,
跟著這個聲音接著道:
“你是過上好日子了,可是百姓們呢?”
“誰?”錢壽安四處搜尋說話之人,“誰在說話?”
“你連老夫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么?”那個聲音繼續(xù)道,
“不過也對,你本來就是個數(shù)典忘祖,忘恩負義的家伙?!?p> 大廳里鴉雀無聲,這次錢縣令終于找到聲音發(fā)自何處。
隨后他走到近前,對著周老先生道:
“恩師,您終于肯來了?”
“老夫沒有你這樣的弟子!”周老先生對錢縣令的恭敬卻毫不領(lǐng)情。
“恩師,您這是何必呢?”
“既然來了,您只管吃好喝好?!?p>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學(xué)生定將您侍候的滿意?!?p> 錢縣令雖然被罵,在周老先生面前卻畢恭畢敬。
“是呀,周老先生,您又何必呢?”
“錢縣令如此尊敬您,您也該知足了吧?!?p> “就是,周老先生,您既然來了,就安心吃喝吧,沒必要鬧下去?!?p> 有認識周老先生的人相勸道。
“老夫可不是來吃吃喝的!”周老先生怒道。
“錢壽安,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旁邊的這兩位是誰?”
錢縣令聽周老先生如此說,這才注意到太子等人。
他先朝太子看了一眼,卻是顯然不認識的。
隨后他又朝楊安看去,打量了兩遍之后,遲疑道:
“這位卻是眼熟,我們在哪見過?”
“錢縣令好記性,”楊安呵呵一笑,“還記得縣尉崔懷遠的事情嗎?”
錢壽安經(jīng)此提醒,頓時一驚,“你,你就是抓了錢縣尉的御史大夫楊大人?”
“正是楊某?!?p> “錢縣令辦喜酒的場面可真夠大的啊,楊某是聞著香味趕來的。”
“楊大人真的只是來喝喜酒的?”
錢壽安忐忑不安道。
“你說呢?”
楊安反問道,
“如今關(guān)中大旱,秋糧顆粒未收,關(guān)中赤地千里,遍野蒼涼,不忍目睹?!?p> “災(zāi)民賣房賣地,賣兒賣女,換糧糊口。”
“咸陽城內(nèi),草根樹皮掘食己盡,餓殍遍野?!?p> “多數(shù)災(zāi)民拖兒帶女,白天乞討于街市,晚間露宿檐臺。不少人口吐黃水,陳尸道旁?!?p> “災(zāi)民們因為饑餓,甚至換子相食?!?p> “而你們卻在干什么?”
“你們在大魚大肉,大辦喜酒,還一辦就是三日!”
“你們這分明是在吃災(zāi)民的肉,喝災(zāi)民的血!”
“打??!”錢壽安聽到這里,忽然平靜下來。
“楊大人,這可是我的地盤?!?p> “你若是道喜來喝喜酒的,錢某歡迎!”
“如若不是,錢某請你馬上離開!”
“你好大的膽子!”楊安指著太子,怒喝道:
“錢壽安,你知道這是誰嗎?”
“這是當(dāng)今儲君,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錢壽安卻鎮(zhèn)定自若道,“你嚇唬誰呢?”
“你居然敢讓人冒充太子殿下?”
“來人啦,給我把這幾人全都拿下!”
只聽錢縣令一聲令下,頓時從門外涌入十幾個手下。
“錢壽安,你是要造反么?”楊安大喝一聲。
“要說造反,那也是你造的反,你敢找人冒充太子殿下,就該將你以造反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