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是一個人去的,還帶著漢王楊諒,楊諒自幼與大哥楊勇的關(guān)系最好。
楊諒是隋文帝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受寵愛的兒子。
隋文帝楊堅的五個兒子,大兒子楊勇十三四歲就被任命為北周的東京小冢宰,鎮(zhèn)守洛陽,其余老二楊廣、老三楊俊、老四楊秀都是十二三歲就被父皇培養(yǎng)重用,坐鎮(zhèn)地方,獨擋一面。
唯獨漢王楊諒,今年已經(jīng)十六歲了,還一直沒有離開父母身邊,因為隋文帝和獨孤皇后舍不得。
也因為寵愛小兒子,隋文帝給漢王楊諒的權(quán)力特別大。
隋文帝對其他兒子都強調(diào)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唯獨對這個小兒子卻網(wǎng)開一面。隋文帝甚至宣布,漢王楊諒可以不受法律約束,便宜從事。
意思就是漢王就算觸犯了法律,也只是酌情處理,不受拘于法律條文。
在經(jīng)濟方面,隋文帝雖然對其他皇子的奢侈腐化極度不滿,但偏偏怕這個小兒子受窮,楊諒要多少錢給多少錢。
漢王楊諒,從小就是在蜜罐中長大的。
這些情況,楊安當然早就經(jīng)過詳細了解,爛熟于肚。
既然漢王楊諒與太子關(guān)系最好,楊安又怎么可能不加以充分利用。
楊安在得知太子邀請楊廣家宴的同時,還得知太子并沒有邀請楊諒。
所以楊安在想出的對策中,自然把漢王楊諒加了進去。
漢王楊諒昨晚就受到邀請,只是在時間上早了兩個時辰,和太子此前跟楊廣說的不一樣。
這里的時間差,晉王楊廣不知道,漢王楊諒也不知道。
漢王楊諒早在未時便趕到東宮,看著滿桌的菜肴,只等著楊廣一到,便正式開席。
可是過了小半個時辰,都不見楊廣的蹤影,本就跟晉王一向不對付的楊諒,早已急不可耐,此時發(fā)起牢騷,
“大哥,二哥也太不像話了,說好的時間,怎么到現(xiàn)在都不來?”
“可能是有事被耽誤了?!碧拥哪樕峡床怀鼋z毫焦急。
又等了一會兒,楊諒忍不住說道,
“大哥,別等了,二哥要是想來早就來了。”
太子心里有數(shù),勸道,“小弟別急,再等一會兒。”
于是兩人坐在滿桌的酒菜旁邊,又等了一會兒,太子也漸漸著急起來。
只不過楊諒是真的不耐煩,而太子卻心里知道楊廣不可能提前兩個時辰趕到。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大哥,二哥一定是立了大功,不把大哥放在眼里,所以不會再來了?!?p> “小弟,休得如此議論你二哥。”太子繼續(xù)勸道,“你要是餓了,大哥叫廚房做點心給你吃?!?p> “還吃個屁,菜都涼了!”漢王楊諒一跺腳,“大哥,你被二哥耍了,說好的赴宴到現(xiàn)在都不來,你還能吃得下嗎?”
“唉……”太子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大哥,二哥如此目中無人,氣煞我也!”漢王楊諒沖著太子作揖,“大哥能忍小弟可認不了,就此告辭!”
說完,楊諒起身便要離開。
“小弟,你要去哪里?”太子上前相留。
漢王楊諒頭也不回,“我要到父皇那里,為大哥討個說法!”
太子聞聽此言,追上漢王楊諒,嘆道,“也罷!大哥便跟小弟一道,為今天的事,討個公道?!?p> 此時已是下午申時,早已過了與漢王楊諒約定的時間,但與晉王楊廣約定的時間,還差了一個時辰。
太子和漢王楊諒趕到皇宮的時候,得知隋文帝早已下了早朝,此刻和獨孤皇后都在仁壽殿。
兩人趕到仁壽殿時,隋文帝正在和獨孤皇正并排而坐,交談著什么,一副美滿和諧的畫面。
平陳取勝以后,南北統(tǒng)一,隋文帝夙愿得償,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錯。
兩人進來后,齊齊跪下請安:
“兒臣叩見父皇母后!”
見是小兒子楊諒和太子,隋文帝樂呵呵道,“原來是阿客,是有什么高興的事要對眹說嗎?”
“回稟父皇,”楊諒抬起頭來,“兒臣此來,是要告狀的。”
“告狀?”隋文帝示意道,“你先起來說話?!?p> “多謝父皇。”楊諒卻不肯起來。
“怎么,是太子讓你受委屈了?”隋文帝寵愛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兒子,“告訴朕,眹一定好好罰他?!?p> “父皇,兒臣告的不是大哥?!睏钫彋鈶嵉溃皟撼几娴氖嵌??!?p> “二哥仗著平陳有功,目中無人,不把我和大哥放在眼里,甚至還……還戲耍大哥?!?p> “嗯?”隋文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和獨孤皇后對視了一樣,隨后沖著楊諒道:
“阿客,你先起來說話,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朕?!?p> “若真有此事,朕當為你出氣,好好罰你二哥?!?p> “多謝父皇!”楊諒這才站起身來,將事情的經(jīng)過給隋文帝和獨孤皇后仔細說了一遍。
事情經(jīng)過就是,太子出于“兄友弟恭”之意,亦為晉王伐陳取勝慶功,特意舉辦家宴,盛情邀請晉王赴宴,漢王楊諒也被邀請作陪。
家宴的時間定在未時,晉王也答應準時赴宴,可是太子和漢王楊諒等了一個多時辰,都沒有等來晉王。
顯然晉王爽約了。
爽約的原因,自然是晉王因為立下大功,驕傲自滿,目中無人,不把太子和漢王放在眼里。
僅僅立下一次戰(zhàn)功,便太子和漢王不放在眼里,照此趨勢發(fā)展,如果再立幾次戰(zhàn)功,那還得了?豈不是連父皇和母后也不放在眼里?
當然,楊諒的言語中不會說得這么直白,但根據(jù)他所說的內(nèi)容,不難推測出這樣的意思,甚至更多的含義。
漢王楊諒因為楊廣沒有赴宴,氣得不輕,說以說起話來也是義憤填膺,一臉的怒容。
隋文帝一開始還只是云淡風輕地聽著,可聽到后來,臉色越來越凝重。
晉王楊廣一向謙虛謹慎,禮賢下士,可為什么今天從小兒子嘴里聽到的卻恰恰相反?
就連此次伐陳取勝,要賞賜于晉王,也被晉王堅決推辭,還說因不忍殺戮,要沐浴齋戒,為國祈福。
難道這些,都是晉王裝出來的?
難道晉王真的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謙虛,實則居功自傲?
聽著楊諒的話,本就猜忌心很重的隋文帝,不由得起了疑心。
他看向一邊的獨孤皇后,“皇后如何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