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朱紅大門背后,人影晃動,他們手中的火把將漆黑的雨幕照亮,也照亮了自雨幕中到來的丁鵬。
余正輝站在大堂臺階之上,目光陰沉的看著丁鵬,他心中又驚又怒,可他不敢讓守衛(wèi)出手?jǐn)r截。
他看向院子里趴著的幾具尸體,尸體四周的雨水都成了紅色,那紅色在火光下刺眼無比。
丁鵬行至大門臺階處,看了眼緊閉的大門,遂轉(zhuǎn)身看向大堂臺階上的余正輝,二人雙目交錯。
在這壓抑的氣氛中,一陣騷亂自后面院道上傳來,一身大紅長裙的余媛媛帶著一眾女眷到來。
這讓聞聲看去的余正輝神色一黑,想要開口呵斥,可余媛媛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朝丁鵬說道:“呔那賊人,你今夜休想走出余家?!?p> 此話一出,院內(nèi)的守衛(wèi)悄然間握緊了兵器,朝著大門臺階處的丁鵬圍攏而來,想將他一并拿下。
丁鵬那雙渾濁的眼目緩緩看去,在余媛媛漂亮的臉蛋上停下,默不作聲中將身上的東西取下。
輕輕將寒淵大弓放在臺階上,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斷刀,遂說道:“你這漂亮腦袋適合用作球踢?!?p> 這等殺意盎然的話,嚇得余媛媛臉色微白,可她一看院子里將丁鵬團團圍住的守衛(wèi)便笑了起來。
扭著妖嬈身姿向前走出兩步,口中狠聲道:“你今夜敢殺了王子路,那你就別想活著離開。”
此話說者無意可聽者有意,人群中的余家和緩緩沉下臉來,目光死死看向這不知羞恥的女人。
就在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之時,余正輝怒聲道:“都退下,老夫還沒死呢,這余家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嗎?”
他面色陳紅,顯然被余媛媛這擅作主張的舉動氣急,此時當(dāng)即不顧漫天大雨朝丁鵬快步走來。
余正輝自人群中走出,他來到丁鵬面前沉聲說道:“少俠既然能殺了王子路,想來武學(xué)造詣不凡。我余家人手損失慘重,如今失去了王子路的制衡,那狼青十二煞怕不日就要上門?!?p> 丁鵬看了看四周的守衛(wèi),隨后才說道:“那又如何?你余家就算是被馬匪屠戮殆盡與我何干?”
余正輝心頭一跳,他本是見這丁鵬面容稚嫩,才起來挽留的心思,卻沒想到丁鵬竟然不吃這一套。
他心中快速思索一二,才沉聲說道:“少俠應(yīng)知習(xí)練武藝需要藥材,只要少俠愿意答應(yīng)老夫的要求,我余家藥材任君用之?!?p> “沒興趣!”
丁鵬口中沙啞的回了一句,隨后看向一張臉陰沉無比的余媛媛,輕聲說道:“不想今夜你余家滿門滅絕,就讓開路來。”
“你!”
余媛媛一眼就看出這話是對她說的,她口中怒道:“父親,此人深夜來我余家殺人,萬萬不可放過他啊。”
可惜,余正輝對這話無動于衷,他本是商人求得是財,不是江湖上那些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的匪徒。
因此他搖了搖頭說道:“少俠既然不愿意那老夫也不勉強,但我余正輝這承諾一直有效?!?p> “開門!”
余正輝說罷,朝身邊的守衛(wèi)怒斥一聲開門,隨后臉色平靜的抬手抱拳,朝丁鵬沉聲說道:“少俠,請!”
丁鵬抬手抱拳還了禮數(shù),隨后一雙眼自余媛媛臉上掃過,似是要記住她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余正輝目送丁鵬的身影走出大門,又走入外面的黑色雨幕,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才陰沉著臉回了大堂。
而余媛媛冒著雨快步來到門口,望著丁鵬消失的方向,厲聲道:“追!我要讓他死在青陽鎮(zhèn)?!?p> 四周的守衛(wèi)聞言俱是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其中有人提刀追去,其他人才接二連三的追趕而去。
直到門前的守衛(wèi)少了三分之二,余媛媛才轉(zhuǎn)身用一雙陰冷的眼,從門前剩下的守衛(wèi)身上看過。
她心中已經(jīng)是殺意泛濫,可她并沒有當(dāng)即發(fā)作,而是口中冷哼一聲,遂從門前揮袖離去。
門前剩下的守衛(wèi)面面相覷,彼此對視一眼,心中當(dāng)即泛起苦水,心知往后日子的不好過了。
隨著院子里的人開始接連離去,那走廊上卻有一女子沒有動彈,她身著一襲月白紗巾長裙。
一張瓜子臉生的柔和無比,加上一雙充滿悲情的眼,她當(dāng)真是生的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陳雪柔望著大門外的黑色雨幕,心中不知何時住進(jìn)來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個提著斷刀的男人。
她眼中泛起霧水,心中自我憂伶的想道:“王子河欺我,余家榮欺我,可到頭來卻是他替我報了仇?!?p> 正當(dāng)陳雪柔心中悲哀之時,被旁邊的人輕輕碰了碰手臂,她用嬌軟的眼神看了看遂跟著那女子離去。
大街上。
大雨磅礴,雨勢如虹,百余丈長街之上寂靜無人,夜色的深沉在雨幕的加持下猶如一張幽簾。
丁鵬拖著身子緩緩而行,看著街道上足以淹沒腳踝的雨水,整個人眼中充滿了痛苦之色。
一縷深沉鮮血自他嘴角緩緩流淌,哪怕是這天上的磅礴雨勢,都無法將這一縷血跡清洗干凈。
他口鼻中的呼吸沉重?zé)o比,逼迫的他不得不張開嘴呼吸,以求能夠多呼吸一點這濕潤的空氣。
“要死了嗎?”丁鵬腦海中閃過這句話。
他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自嘲的神色,心中想道:“希望青丘老道有辦法醫(yī)治,不然我看來只能到這了?!?p> 他一步步在雨幕中蹣跚而行,走得雖慢可步伐堅定,一路走過長街抵達(dá)了那道觀所在的街道。
可他還不曾踏入那街道,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追來,一把長刀自雨幕中一刀劈在了后背上。
丁鵬反手一刀砍去,將那從背后偷襲之人一刀封喉,隨后他雙手握刀朝著身側(cè)一刀劈出。
只聽得那雨幕中叮當(dāng)一聲,一道人影踉蹌著倒退而去,可丁鵬卻因這一刀而被人團團圍住。
來人并沒有喬裝打扮,讓丁鵬一眼就認(rèn)出是余家守衛(wèi),這讓他眼中的神色變得幽暗了起來。
丁鵬用一雙幽暗的眼目,從那將他團團圍住的余家守衛(wèi)臉上看過,他默不作聲中咧嘴一笑。
“殺!”
沒有任何的廢話,余家守衛(wèi)訓(xùn)練有素,他們深知不能給丁鵬喘息的機會,因此瞬間殺將而來。
一把長刀自雨幕中劈下,卻被丁鵬一刀震開,他合身撞入這人的懷中,手中斷刀不要命的瘋狂砍去。
那人口中慘叫幾聲當(dāng)即撲倒在地,竟被丁鵬幾下砍死當(dāng)場,這讓其余的人攻勢忽地一頓。
可財帛動人心,余媛媛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十幾人隱晦的對視一眼,隨后再次殺將而來。
一人專攻下三路,他一刀朝著丁鵬雙腿砍來,卻被丁鵬一刀震開又被一腳踢的倒飛而出。
可防住了下三路卻空出了上三路,其余人手中的長刀紛紛劈頭蓋臉的到來,誓要將他亂刀砍死。
丁鵬舉刀猛的一轉(zhuǎn)身子,將襲來的刀鋒盡數(shù)震開,可手中的斷刀卻也因此震得脫手而出。
兵器丟失乃是交戰(zhàn)大忌,余家守衛(wèi)一見丁鵬兵器丟失,他們臉色猙獰的舉刀朝他劈砍而來。
情急之下,丁鵬猛的一把將寒淵大弓取下,用弓身將襲來的刀鋒攔住,遂整個人合身朝人群中撞去。
他掄起寒淵大弓朝一人頭上死命招呼,打的那人頭破血流,腳下朝后面連連退去不敢纓其鋒芒。
可這等拉一人墊背的做法,雖然將那人嚇得肝膽俱裂,可對其余之人并無太大的震懾作用。
幾把長刀自雨幕中從背后到來,幾刀之下將丁鵬后背砍得血肉模糊,那脊椎白骨都隱隱可見。
如此傷勢當(dāng)真是雪上加霜,讓丁鵬揮舞寒淵大弓的手一頓,再也沒有力氣去將大弓砸下去了。
那余家守衛(wèi)一擊得手之下,幾人紛紛退至三步遠(yuǎn)的距離,目光謹(jǐn)慎的預(yù)防丁鵬拼死一搏。
丁鵬盲目的揮舞著寒淵大弓,他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摧心神掌的傷勢太重了。
在一陣瘋魔般的揮舞之后,丁鵬猛地噴出一口血來,一頭朝著地面栽倒而去,再也不省人事。
那余家守衛(wèi)對視一眼,可幾人卻并沒有上前去,而是眼中帶著謹(jǐn)慎之色在原地開始默默等待。
“轟??!”
天空上一條雷龍貫穿整個天際,將大地照的一片蒼白,磅礴雨勢在狂風(fēng)之中變得越來越大。
余家守衛(wèi)中有一人摸了摸臉上的雨水,他抬頭看了眼大雨滂沱的天空,口中輕聲謾罵一句。
“真是晦氣!”
然而,這人口中話音剛落,只聽得天空之上轟隆一聲,一道青色神龍自不遠(yuǎn)處的道觀中沖出。
“吼......”
這震懾天地萬物的怒吼聲中,余家守衛(wèi)紛紛朝那青色神龍看去,角似鹿、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其遨游天地之間。
“三尺青鋒斬仙緣,袖里青龍一念間。
天上天下三百萬,一劍橫掃萬里空?!?p> 這輕吟詩號的聲音中,那天上的青色神龍蛻變成一柄青色神劍,自空中朝余家守衛(wèi)激射而來。
三尺青鋒不偏不倚間剛好擋在了丁鵬面前,而一道身穿青色長衫,白眉垂落的身影自空中緩緩落在劍上。
“自斷右臂,我今日便留下你們一命。”青丘道人看了眼丁鵬,遂口中輕聲說道。
可余家守衛(wèi)哪能聽得進(jìn)這話,他們早已被這神仙手段嚇得六魂不在,整個人呆呆的望著青丘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