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查到了?!闭姑C大步流星地進入梁王大帳,走近他的身邊低聲稟報。
“怎么回事,他們到底為什么那么驚異?”
“回殿下,是因為……李女郎與烏勒辰公主的樣貌一模一樣?!?p> 什么?!
梁王乍一聽之下,的確有些驚訝,但隨即腦海之中便慢慢涌|入了他與李妟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是這卻可能解釋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那個呼衍楚呢?”
展肅繼續(xù)回道:“他本是呼衍家族最小的庶子,但是因為屢立戰(zhàn)功,得到家族器重被立為繼承人,去年老右賢王去世,他便承襲了爵位。
“他與烏勒辰公主青梅竹馬,感情……甚是深厚,”看到梁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展肅馬上道,“不過使團出事之前,他們之間卻有了誤會,還沒有來得及消除,公主便率團出使,而呼衍楚早前已領(lǐng)命出征,出事時他并不在匈奴。
“當他得到消息急忙返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趕到出事地點,一邊發(fā)瘋地到處尋找公主,讓她聽自己解釋,一邊誓要手刃兇手,為公主報仇。”
“他們之間的誤會是什么?”梁王冷冷地道。
“是有一個女奴在呼衍楚的帳中服侍,卻被他誤傷,呼衍楚便幫她包扎了一下,但是烏勒辰公主卻碰上,以為他們之間有不軌之事?!?p> “真|相呢?”
“這里的人幾乎都認為是烏勒辰公主誤會了,因為那個女奴面目普通且身份卑微,還有帳外侍從也紛紛作證,說他們當日職守,知道得一清二楚,呼衍楚只是一時心善,沒有做任何不當行為?!?p> 梁王眉頭凝蹙,李妟一直拒感情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她是愛其至深還是恨其至深?
“他們可曾定親?”
“呃……”展肅根據(jù)剛剛暗探報告的消息如實言道,“雖然他們沒有行過定親儀式,但是匈奴人都把他們視為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對……”
話言未落,梁王已無法再克制地大步邁出營帳,展肅尾隨其后。
兩個人來到李妟的帳子。
梁王盯著李妟看了半天,卻道:“可有不便之處?”眸中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
李妟猜到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烏勒辰的消息,平和的道:“殿下命人安排得非常周道,多謝殿下?!?p> 梁王更仔細地端詳著李妟的面龐,但想了又想,最終卻打算不再就此事追問,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剛剛一定要與軍臣單于相談,是想探一探他是否是幕后真兇嗎?”
“是?!?p> “但是我們都知道,幕后真兇陰險詭詐,沒有線索,沒有旁證佐證,我們連查問的方向都無法推想?!?p> “其實……我對軍臣單于的懷疑并不嚴重?!?p> “噢?”
“一方面,他與匈奴使團或烏勒辰都沒有利害沖突,而當時老上單于已經(jīng)病重,軍臣正在籌措繼位之事,烏勒辰對于他帝位初立還有利用價值,沒有理由會下如此殺手。
“另一方面,軍臣畢竟是單于多年器重的皇子,有雄心有才略,性情霸而不莽,兇狠卻并非陰詭,更適合他的可能只有急功強國,而不是深謀遠慮。
“所以,對他可以用簡單的激將法。”
梁王差一點脫口而出地問她,為什么她會對軍臣如此了解?但是這樣的疑問只會越問越多,只會越來越呈現(xiàn)出暗探不可查的細微處,其實答案已經(jīng)越來越近。
壓制下所有油然而生的問題,梁王道:“那么你是想試探軍臣,會不會有逼死瑞寧閼氏的可能?”
“是……就像吳國綁架案里的那個賀氏,她正為兒子四處上告,根本不可能在不知道結(jié)果的情況下選擇自殺。
“而烏勒辰……是瑞寧閼氏唯一的女兒,她們在匈奴一定是相依為命,在女兒生死未卜之時,閼氏怎么會選擇殉葬呢?”
李妟已經(jīng)將面龐轉(zhuǎn)向了另一邊,梁王看不到她的神情,卻能感覺到她語氣中的悲哀。
“據(jù)我所知,”梁王低沉地道,“烏勒辰公主作為巡邊都尉屢破邊境案件,是因為能及時得到大漢內(nèi)違亂者的消息,所以大漢境內(nèi)勢必安插著她的人馬……
“但這樣的組織又不可能是年幼的公主所能建立,那么能籌謀多年的就只能是瑞寧閼氏了。
“可是公主失蹤,她們的組織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再想想案件設(shè)計者的詭譎,很可能匈奴使團這邊出事的同時,另一邊她們在大漢境內(nèi)的組織也遭受著毀滅。
想必瑞寧閼氏沒有接到暗送的消息,所以她清楚,這一次她們遭遇的是多么嚴重的傾覆之難,而她的女兒、她的戰(zhàn)友、她的屬下幾乎都沒有生還的可能,所以她才萬念俱灰……
“不,瑞寧閼氏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有最堅韌的性情,最頑強的心志,絕境之中也絕對不會放棄……”李妟的喉嚨如橫著一片刀刃,讓她無法再說下去。
帳內(nèi)突然安靜。
半晌,梁王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于兇手,你可有線索嗎?”
李妟咽下喉間的堵滯,盡力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但黯然的道:“殿下,雖然查出幕后紫元舫并非易事,但是對于出手滅使團的匈奴人我今日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只是,我們現(xiàn)在身在匈奴大營,就算不進行任何探查也可能有危險,而一旦我們長透露出線索,只怕對方一定會對我們滅口。
“所以為了殿下的安全,我們最好先撤回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派人暗中行動?!彼聪蛄和?。
梁王搖了搖頭:“恐怕現(xiàn)在需要考慮安全的是你……我和紫元舫打了幾回交道,知道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將他人利用得淋漓盡致……
“為什么匈奴會突然收到李將軍對使團下手的消息?匈奴大軍壓境這一險勢會讓你如何反應(yīng)?你與公主幾乎可被視為同一人,匈奴中暗藏的兇手見到你的樣子又會如何反應(yīng)?
“而我對他們還有價值,他們倒不會那么快要我的命,但是……他們一定是想要把你永遠留在這里。”
李妟沒有任何反對的表情,似完全認可了梁王的分析。
“既然你推測軍臣單于不是他們的人,而且似乎他對自己的妹妹還念一點親情,我們現(xiàn)在想要自救,就一定要在兇手下手之前把它揭露出來。”
“殿下,”李妟的目光有些悠遠,“我想和右賢王單獨見一面?!?p> “呼衍楚?”梁王的語調(diào)有些升高,“你是想利用他對烏勒辰的感情而讓他幫忙?”
“不是,”李妟看了看梁王,面露滄桑地道,“也許烏勒辰與呼衍楚曾是互相幫助的伙伴關(guān)系,但是李妟和呼衍楚卻要進行一場競賽,一場最終只會有一個人留下來的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