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白了一眼二叔張青,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二嬸繼續(xù)看著少年張槐吃飯,有了皺紋的臉上滿是不舍。
二叔二叔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子嗣,所以對沒有了爹娘的少年張槐格外照顧,完全是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yǎng)了,這些少年張槐心里都知道,所以少年張槐想著以后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二叔二嬸他們兩個人。
正當少年張槐在想著這些事的時候,二叔張青吃完了飯,將筷子放到碗的一邊,看著少年張槐,建議道:
“張槐,今天就不要走了,今天晚上好好陪陪你的爹娘,等明天一早再走,也好讓你二嬸給你準備一些出遠門的物事?!?p> “嗯,我知道了?!鄙倌陱埢背酝晖胫凶詈笠粔K雞肉,用手背抹了抹油膩的嘴巴,點頭道:“二叔二嬸,我吃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p> 少年張槐說著便站起身子,看了一眼二叔和二嬸說道。
“去吧!”二叔一擺手,示意少年張槐回家去。
而二嬸則跟著少年張槐出了屋門,院子里的大黃搖頭晃腦,擺著尾巴來到少年張槐身邊,圍著他轉圈,少年張槐摸了摸大黃的腦袋,很是親昵。二嬸將少年張槐送出了院子,在二嬸的目光注視下,少年張槐朝著自己家走去。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滿是積雪的屋頂,屋頂上裊裊炊煙升起,飄散在空中。
少年張槐走在村子里的石板路上,看著自己生活了九年的村子,頓時便有一種不舍的情緒油然而生。
“小槐兒,今天沒有上山嗎?”
一家石頭房的門口,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爺爺坐在門口的木椅上曬太陽,看著路過的少年張槐笑問道。
“沒有呢,吳爺爺。”少年張槐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正在曬太陽的吳爺爺,笑道:“今天沒有上山,吳爺爺您吃過早飯了?”
“吃過了!”坐在木椅上的吳爺爺懶洋洋的說道。
“吳爺爺,您曬著太陽,我就先回去了。”少年張槐擺擺手,向著家中走去。
“去吧!”
少年張槐走在回家的石板路上,迎面走來一個背著籮筐的中年漢子,籮筐里放了一把柴刀和一捆麻繩。
少年張槐主動打招呼:“李叔,上山去?”
中年漢子停下腳步,看著少年張槐,笑道:“是啊,張槐這么早出門了?”
“沒有,在二叔家吃了個飯?!鄙倌陱埢闭f完有點不好意思的抬手撓了撓頭發(fā)。
中年漢子看著少年張槐難為情的樣子不由哈哈一笑:“行,吃過飯就行?!闭f著便再次邁起腳步向著村口走去。
“李叔,上山注意安全啊!”少年張槐看著走遠的李叔,大聲喊道。
快走到村口的中年漢子舉起右手拜了拜,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曉得!”
少年張槐繼續(xù)往家里走去,當走到村子的最里頭的時候,少年張槐的家便能看的到了。
少年張槐家的石頭房子建在距離山體不遠處,房子后邊就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通向山頂。
在距離少年張槐家不遠處還有一座石頭房子,這戶人家的主人是一個寡婦,年齡和少年張槐的二嬸差不多歲數(shù),寡婦姓李,少年張槐便一直喊他李嬸,李嬸是除了二嬸家對他第二好的人了。李嬸原本不是寡婦的,家中原本有一兒一女,還有一個踏實勤奮的相公,本來是一個和諧的四口之家。
奈何天意難測,李嬸的相公和兒子在一次上山打獵的時候,因為進入了深山老林里,不幸被那里的野獸給吃了,在村里老少的陪同下,找到事發(fā)地點時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人影了,只留下幾片有著斑駁血跡的破碎衣角。
婦人李嬸自打那以后就變的沉默寡言起來,本來還有個女兒也不至于太傷心,可惜姑娘大了,前兩年出嫁了,雖然說姑娘每年都會回來省親兩次,可是畢竟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姑娘不在身邊就顯得形單影只,而婦人李嬸從此便一個人擔起了生活的一切,上山劈柴燒炭,織布做衣等,勉強能夠維持著生活。
村里的人眼見婦人過得清寒,老一輩的人便想著再給婦人說個夫家,可惜每次都被婦人拒絕,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說媒了,村里人想要幫助婦人,婦人也不同意,對于村里人給予的幫助,婦人都會將自己燒的碳和織的布送一些給大家,絕不占大家的便宜,村里人對婦人剛烈而堅強的性子很是欽佩,所以村里人也都很尊重婦人。
少年張槐家和婦人家算是鄰居,少年張槐每次上山都會多砍一份柴帶給婦人,婦人也不拒絕,只是每次都會讓讓少年張槐在家吃一頓飯,而婦人見到少年張槐的時候,也會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
這時少年張槐看見婦人李嬸在院子里從井里搖水,馬上上去幫忙。
“李嬸,我來幫你!”少年張槐趕忙上前接過李嬸手中的木桶,然后往屋里的水缸里裝水。
婦人李嬸露出一絲笑容,看著少年張槐忙來忙去,手中攥著一條粗布帕子給少年張槐擦汗。
當少年張槐將屋內(nèi)的水缸裝滿水的時候,李嬸手中拿著兩個黃面饃饃塞給少年張槐,雖然吃過早飯了,他也沒拒絕,手中拿著黃面饃饃根李嬸打了個招呼便向自己家中走去。
少年張槐并沒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繞過石頭房子,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向著山頂走去。
少年張槐折了一根樹枝當拐杖,一步一個腳印的踏著矮了一層的雪地向山頂走去,山路兩旁的山草被積雪覆蓋,如果剝開積雪你就會看到在厚厚的積雪下,生長著滿山的綠色小草,來年春天,冬雪化開就會被這些山草吸收,從而得以生長旺盛。
少年張槐越過山頂,來到山頂?shù)牧硪幻娴纳狡轮虚g,在一棵雪杉下停下腳步。
雪杉下有兩個由石塊組成的凸起籠包,這里便是少年張槐爹娘的墳墓之所在了。
少年張槐剝開旁邊雪地上的積雪,用折來的樹枝剜了一些泥土,然后輕輕撒在爹娘的墳墓上。
少年張槐站在爹娘的墳墓前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