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來時僅僅是帶起一陣陰風(fēng),這邪祟倒好,不聲不響的直奔主題了。少錦抬頭看看天空,漫天的繁星高高懸掛于蒼穹之上,太陰同樣冰冷的注視著人間。
那胖子大概還以為自己將邪祟攔在了前廳,如今指不定怎么咒罵自己呢,只是應(yīng)該很快就沒那個心思了,畢竟是保命要緊。
很快后院就響起了很大的聲響,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男的、女的、哭的、笑得、求饒的、救命的、像是集市上的喧鬧一般,就連冰冷的夜空都變得熱鬧起來。
少錦左右無事,就找了三根清香,并了兩碗米飯,上下扣在一起,將那三根清香插在飯上,將這一桌子的飯菜盡數(shù)請了無常。三人就著后院的哀嚎,很是放得開,一頓飯下來也算是“主盡賓宜”。
三人吃過飯,各自倚在凳上,剔著牙,閑侃著大山,說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陰司主掌生死,而生死之間多是非,這一頓飯吃下來倒也讓商少錦漲了不少見識。
后院的聲音小了,桌上的無常兩人忽地對視一眼,看向少錦說到:
“那陰魂的恩怨快要了了,我二人要那他們一干人等回府交差,不知小法師可有興致前去看看?”
“好啊,正好在下也漲漲見識,看看什么叫因果有報”少錦說到
一人兩鬼來到后院,原本秀麗的屋舍變得陰森冰冷,霧蒙蒙的空氣中也浮現(xiàn)出一抹緋色,一家老少都被吊在屋檐下,仿佛就是待宰的豬羊。四肢都劃開了口子,任憑鮮血流入旁側(cè)的池塘。一旁的邪祟,也就是那個書生的魂魄興致勃勃的剜出胖子的眼睛,動作極為緩慢的讓那胖子享受著堪比地獄的痛苦。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進來的人。
白無常開口解釋到,“鬼因執(zhí)念而生,亦為執(zhí)念所困,如若看破執(zhí)念,自可得天授法,轉(zhuǎn)而修成鬼道。若非如此,則合該入陰司輪回。如今他執(zhí)念將了,如若不入輪回,不出七日,必將魂飛魄散?;钊艘驁?zhí)生魔,死人因執(zhí)生鬼,此乃天道。”
少錦了然的點了點頭,“受教了”。
這邊書生忙著報仇,也不知是下手重了還是怎樣,那胖子斷了氣,唬的書生一愣,旋即書生就咧起嘴角,凄厲的叫了起來,也不知是哭是笑,嘴角扯得眉梢都低垂下來。也不知多久,那書生忽然發(fā)起狂來,將三人的骸骨都打得破爛起來。這個揪掉了腦袋,擰碎了椎骨,那個扯斷了胳膊,攪亂了腸子,把好端端的三具尸體硬生生混成了一鍋粥。
做完了一切的書生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垂頭立在那里,身影愈發(fā)的暗淡。渾然沒有了剛才的戾氣與瘋癲,只剩一副呆傻樣子。
一旁的無??闯鰰鷪?zhí)念已了,走上前去。黑無常拋出行印圖,那圖就直愣愣的飄向半空,放出絲絲縷縷的毫光,將整座院子罩住,白無常揮動手中的招魂幡,只將那幡面朝著那團血肉蓋去。只是輕輕一拂,頓時血肉之中飄出三個魂魄。
不待魂魄生出反應(yīng),黑無常就將手中的鎖鏈一拋,那鎖鏈在空中如蛇一般伸展開來,徑自穿過四個魂魄的身體,如糖葫蘆一樣的穿了起來。
黑無常只將手中的一端收緊,一串糖葫蘆般的魂魄就被拽到了身前。都酷似書生一般,低頭垂手,閉目靜立。向著空中招了招手,行印圖飛回黑無常的掌中。
兩位無常見事情已了,轉(zhuǎn)身欲走,少錦連忙上前挽留。白無常言說有公務(wù)在身,不敢耽擱,日后若有事情,只需起法召陰就是。反正適才都通了姓名,日后有的是機會。如今卻是要趕回陰司,交還行印圖,徹底了了這樁差事。否則誤了時辰,他們哥倆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聽罷少錦也是不在挽留,只將二鬼送出府邸,道了聲珍重,又私底下在角落里燒了不少的元寶。笑得二鬼都合不攏嘴,連夸小法師太過客氣。鬼物向來貪財,何況是陰司的鬼使?只是這元寶是之前就與無常談好的,算不上什么。
轉(zhuǎn)過身去,只見白無常用哭喪棒輕點門戶,那門戶恍惚間就變成了呲牙咧嘴的石框,框中只有一條黃土小路蜿蜒的伸向遠方,路旁盡是猩紅的花朵。清風(fēng)吹拂間露出底下的泥土,那泥土還在不斷地翻涌著,仿佛是有東西要爬出泥土一般。偶爾裸露在外的泥土上散落著一些白骨,酷似癩頭身上的瘡疤,讓人莫名的惡心。
少錦眼看著二鬼走進門中,漸行漸遠,只是一個恍惚間。眼前的一切就恢復(fù)了正常,原本消失的門戶也端端正正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