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工智能輝夜姬

　　就如同源稚生說的，當陸離走出那間密室的時候，所看見的恰好是午后的陽光柔和地從窗外灑落的場景，狹長的走廊隨之被暈染在一片澄澈的暖光之間，即便是鋼筋鐵骨與幕窗玻璃也仿佛因此增添了些許的溫度...

　　當然，如果能忽略站在走廊里的那道身影，就更完美了。

　　“少主，真的要將這個家伙放到執(zhí)行部里來嗎？要不還是給他準備點水泥沉到東京灣里算了！”

　　一見到跟著陸離一同走出來的源稚生的身影，那個身形瘦長的男人就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起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穩(wěn)妥?！?p>　　“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p>　　源稚生平靜地回應著，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不大的年級卻顯示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于是外號烏鴉的男人忍不住撓了撓頭，唉聲嘆氣了一句，然后再下一秒...

　　“喂，新人，你好，我叫烏鴉，你可以叫我前輩——我會很好地關照你的，有想去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說，在這東京，哪個地方的女孩腿長、哪個地方的女孩胸大，我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轉頭看向了陸離，非常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陸離卻想說你是覺得我是瞎還是聾？聽不見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

　　但烏鴉顯得毫無所謂：“陸離？中國人？”

　　“我記得你們國家有句老話叫做‘先禮后兵’，我確實是想要從根本性消滅你沒錯，不過既然少主的決定無法更改，那我也會絕對遵從少主的意志?！?p>　　他聳了聳肩：“至少，在你真正展現(xiàn)出對少主的不利威脅之前，我也不會對你不利的。”

　　身形瘦長的男人流氓氣質中又帶著一股莫名的理性，任何人第一眼看他，也都會莫名地想到一個詞匯...斯文敗類。

　　但這種先禮后兵，陸離其實還是挺喜歡的：“你叫烏鴉是吧？果然挺黑的?！?p>　　“彼此彼此吧！”

　　烏鴉還想說什么、那邊的源稚生轉過頭瞥了他們一眼，留下了一句“你們聊”，就徑直踏步離開。

　　他那瘦長的背影消失在午后陽光落下的長廊里，烏鴉卻突然吐了口氣...

　　“少主真是的，明明是該輕松愉快的年級，卻總是繃著臉——我上次邀請他去參加派對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夜叉那個家伙也從跟我一起去，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烏鴉感慨著：“都沒人跟我分攤一下費用的嗎？”

　　派對？怕不是非常不正經(jīng)的那種吧？

　　“你可以邀請我。”陸離打斷了烏塔的話，滿臉認真。

　　烏鴉愣了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與少主年紀相仿的少年，略顯驚異：“你會去嗎？”

　　“不會。”陸離神色平靜地瞥了他一眼：“但我能趁機辱罵你一頓，再拒絕你?！?p>　　“...”

　　烏鴉瞬間被哽了哽，然后他也嘿然一笑：“你這家伙還挺有趣的...我還以為卡塞爾過來的專員都是一些穿著黑衣一言不合就拔刀拔槍想要把對方干死的殺胚呢！”

　　“有些人是這樣的?！标戨x意有所指：“但我不是。”

　　“算了，這也無所謂了?！睘貘f擺了擺手：“既然少主都說了從今天開始你不是秘密專員，而是執(zhí)行部的行人，那我接下來就會以對待新人的方式對待你——走吧，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p>　　“讓你看一看，我們東京執(zhí)行部的‘底蘊’！”

　　...

　　位于東京最繁華地段涉谷區(qū)的這棟大廈——源氏重工株式會社的總部既是‘蛇岐八家’下屬機構中極為重要的所在，是工廠與研究所，同時，也更是名義上的卡塞爾執(zhí)行部東京分部所在。

　　而現(xiàn)在，陸離跟著代號為烏鴉的男人前往的地方，毫無疑問正是執(zhí)行部東京分部的所在。

　　...無論是烏鴉，還是那另一個代號為‘夜叉’的人，名義上都是隸屬于東京執(zhí)行部的一員。

　　接下來的陸離，也是如此。

　　“輝夜姬，開門吧！”

　　長廊的盡頭，鋼鐵鑄就的大門在烏鴉看似輕佻的話語間緩慢打開，隨即響起的聲音清脆冷淡，凸顯著人工智能的絕對理性標準：

　　‘確認權限通過’

　　在門扉還未完全開啟之時，烏鴉頗為自豪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陸離：“蛇岐八家最新的科技成果，人工智能，輝夜姬——她擁有著世界最先進的計算能力與電子技術，能夠操控整個東京的電子網(wǎng)絡?！?p>　　“當然，如果你有幸能夠看見她的人形樣貌、一定會很贊嘆的，那腿，那胸，那頭發(fā)...所以說現(xiàn)代科技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執(zhí)行部專員‘烏鴉’，請注意你的言辭’

　　“咳咳咳...”

　　被‘輝夜姬’打斷了聲音的烏鴉忍不住輕聲咳了咳，佯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陸離卻從始至終顯得很安靜，他知道這個輝夜姬的重要性——某種程度上，源稚生之所以會把他安排在執(zhí)行部，也正因為這個超時代的人工智能的存在。

　　只要時刻處于輝夜姬的目光之下，那么無論陸離是否真心要履行答應過源稚生保密的事情、源稚生都能令輝夜姬時刻防備著他，不讓他向外傳遞一絲一毫的情報...

　　雖說陸離這個‘假專員’根本沒有什么情報目標可以傳遞就是了。

　　只是這一刻的他既沒有去聽烏鴉的插科打諢，也沒有去理會他所說的‘輝夜姬’的內容，更沒有去注意那個人工智能發(fā)出來的近乎真人般的語調聲音。

　　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緩慢打開的鋼鐵門扉。

　　平靜地看著其中漸漸流出的光影。

　　恍如嬰兒初次睜開眼睛所能看見的世界、亦如第一次振翅飛天的雛鳥低頭看見的山川河流一般。

　　陸離...看到了‘龍’。

　　準確地來說，是一張壁畫，一副圖。

　　恢弘展開的圖畫就這么嵌于鐵門內一眼既能看見的墻壁空間之上，那圖中熾盛燃燒的紋路像是火、也更像是東瀛古老傳說中綻放于冥界彼岸的幽冥之花。

　　在這火花的環(huán)繞之間，更見一道蒼白的身影矗立其中，振動的羽翼包裹著嶙峋修長的身軀，金色的龍瞳像是穿透遙遠時空、從過去注視到了現(xiàn)在一般。

　　這剎那的陸離對上了那雙金色的龍瞳。

　　這剎那，他仿佛真的聽到了龍在咆哮。

　　在訴說著古老的咒文...

　　“你果然有著‘蛇岐八家’的血，而不是密黨那些家伙的血，陸專員?！?p>　　烏鴉的聲音適時響起。

　　從龍的咆哮中回過神來的陸離略微側眸，也在瞬間對上了代號為烏鴉的男人那同時點亮的黃金瞳。

　　他摸了摸自己略微發(fā)熱的瞳孔。

　　他知道。

　　自己的黃金瞳，也在瞬間被激活了！

　　這是...試探嗎？

　　不，不對。

　　“這是，洗練嗎？”陸離終于反應過來。

　　不是試探，也不是針對——這是每一個加入東京執(zhí)行部的新成員都必須要承受的洗練。

　　只有跨過了這一步，才有對抗‘猛鬼眾’的膽魄與能力。

　　也只有跨過這一步，才能在這龍的呼應之間...被喚更多血脈中潛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