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正午,溫泉酒店的其中一個房間。
安森鹿松了口氣,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在棋盤上挪動棋子,“將軍。”
“再來?!庇热鹈鏌o表情。
10分鐘后……
安森鹿打了個呵欠,落下棋子,“將軍?!?p> “繼續(xù)?!庇热鹗值窒掳?。
20分鐘后……
安森鹿一手扶著下巴,一手挪動棋子,“將軍。”
“接著來。”尤瑞聲音冷淡。
30分鐘后……
安森鹿一邊用手機玩著掃雷,右手挪動棋子,“將軍?!?p> “再來一把?!庇热鹫Z氣強硬。
60分鐘后……
安森鹿雙手用手機橫屏玩著音游,他用腳趾夾起棋子,放置到棋盤上,“將軍?!?p> “睡覺了。”
尤瑞站起身來,想都沒想地離開了房間,“砰!”地一聲把房門關上。
漆原律和安森鹿都愣在原地。
“啊這,她不會生氣了吧……”安森鹿的手抖了一下,手機傳來爆炸的音效,大大的‘Game Over’顯示在屏幕上方。
“我想,或許是的……”漆原律說,“繼續(xù)玩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呢,看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就算是她也贏不了你?!?p> 一秒過后,房門再次被打開。
雪白的發(fā)絲遮蔽著尤瑞的雙眼,她緩緩地抬起頭,清冽的雙瞳死死地盯著安森鹿的臉龐:
“最后一把?!?p> “這都多少次‘最后一把’了,哥們不下了!”安森鹿爬到窗邊,一副良家婦女被逼得走投無路,下一秒就要跳窗的樣子:
“我警告你們,你們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尤瑞看著這一幕,輕輕皺眉,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是這樣的,放過他吧,尤瑞小姐?!逼嵩擅蛄丝谒切χf,“不如換個項目,比如你們比拼一下滑雪怎么樣?”
“滑個屁??!”
“不?!?p> 安森鹿和尤瑞回答得很同時。
“滑雪沒意思。”尤瑞說,“他贏不了我?!?p> “哦?”安森鹿歪了歪眉,陰陽怪氣地說:
“讓我想想,之前誰說,下棋我贏不了你來著,想必是某個來自冰島、年紀輕輕就一頭白發(fā)、輸了還死不認賬的家伙吧?”
尤瑞目光冷冽,仿佛出鞘的名刀。
她盯著安森鹿,沉默了那么兩秒,再次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門。
【你有一條系統(tǒng)通知?!?p> “這時候來通知,不會是熊浩東那家伙落地成盒了沒事干,來找我嘮嗑吧?!?p> 安森鹿松了口氣,打開好友面板。
【尤瑞已退出討論組“相親相愛一家人”。】
俗言道——人在真正想要離開的那一次,永遠是關門最輕的那一次。
漆原律和安森鹿都沉默了。
“啊,啊這……”安森鹿一愣,“糟了,我不會把我們的工會成員給勸退了吧?”
“情況的確非常糟糕?!逼嵩赡樕氐爻烈?。
“不是,你好像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
“鹿君,我正在想辦法改善我們的現(xiàn)狀?!?p> “你特么改善你妹呢,還不是你這臭烏鴉非要拉我和她下棋,說什么要觀察我的才能,現(xiàn)在情況壞起來,就開始裝死甩鍋了是吧?!”安森鹿就差拿起拖鞋抽人了。
“我只是沒料到,她的勝負心會這么強……”漆原律淡淡地說,“按理來說一個情緒缺失的人,對于這些事情會表現(xiàn)得很淡然才對。”
“行吧,下次我不用腳趾和她下棋了。”
五秒過后,房門再次打開,尤瑞這次帶上了自己的手機,她開口說:
“我用AI跟你下?!?p> “我說了,我不和AI下棋,那有什么意義?”安森鹿撓撓臉頰,無奈地說,“人家柯潔都下不過AI,更別談我這種無名小將了,人類是無法與人工智能抗衡的嘞。”
“你贏了,我就給你100進化幣。”
“111,老板,100進化幣是真的么?”
“不然呢?”
“就算人類是注定無法在下棋上與人工智能抗衡的,但我們還是得保持一顆永遠進取、挑戰(zhàn)的心。”安森鹿臉色嚴肅,語氣深長地說:
“下就下,我是為了證明人類的潛能而在戰(zhàn)斗,就算輸了那也是值得敬佩的?!?p> “鹿君,你改口改得可真快?!币慌缘钠嵩捎萌^抵著嘴,呵笑了兩聲。
“我好了。”
尤瑞打開模擬AI的軟件,她接下來會根據(jù)AI的指示執(zhí)棋。
非要說,為什么不讓安森鹿直接用手機和AI對抗,或許她是想嘗試一下在棋盤上戰(zhàn)勝安森鹿的感受。
畢竟在棋局里頭,安森鹿實在強得太過離譜,就像一座無法跨越的大山。
只要和他下過棋的人,都能體會到這種接近窒息,完全不給機會的節(jié)奏感。
“來吧?!卑采棺降孛嫔蠑[置著的棋盤前,語氣幽怨地說:
“哥們上一次和電腦下棋,還是在上次?!?p> “我想這是語病?!?p> “那還是我小學的時候,我和電腦下了盤五子棋,下得把棋盤給堆滿了還沒分出勝負,害得我被舅媽狠狠地胖揍了一頓,從那時起,我對人工智能深惡痛絕……”
“節(jié)哀順變?!庇热鸬卣f。
她執(zhí)白棋,先行一步,白皙修長的手指,將棋子優(yōu)雅地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砰響。
.......
.......
半小時后,安森鹿緩緩抬起頭,深褐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棋盤。
“將……”他困得快要合上眼皮,勉強伸出手把捏著的棋子放到E-6格上,“將軍。”
棋子在半空中落下,安森鹿垂下的手臂把棋盤搗得一片凌亂。
棋子“噼里啪啦”地跌出棋盤,灑在地上。
他就那樣沉沉地睡去,像具尸體。
“真是神跡?!逼嵩舌卣f,“為什么,按理來說AI掌握著棋局的所有走向,應該是無法戰(zhàn)勝的才對……”
“我大概理解了?!庇热鹂粗呀?jīng)打亂的棋局,眸光清冷地說:
“如果說世界上有神存在,那這個神在設定這些事物的同時,給他施加了一項才能,這項才能是:只要他足夠認真,在棋類游戲上就絕對不可能被戰(zhàn)勝。
或許,這是一種建立在因果上的力量?!?p> “呵……”漆原律勾起嘴角,饒有興致地說,“這聽起來真是有夠唯心主義的,不過我并沒有證據(jù)可以反駁這一點。”
“快要入夜了,不用叫醒他?”尤瑞看向睡得爛熟的安森鹿。
“不需要。”
“也就是,今晚不開Boss的意思?!?p> “今晚還不是時候,他早上就用短信告訴過余明道和阿德爾,說至少也得到明天夜晚才能去挑戰(zhàn)副本Boss......”漆原律幽幽地說:
“因為,他的一個重要技能進入了冷卻,只有到了明天清晨才能再次使用。”
【青虹王閃】的冷卻時間是整整一天。
安森鹿是在今天早晨使用的,也就是說至少等到明天的早晨,才能再使用這個技能,那么今晚的Boss戰(zhàn)毫無疑問是要跳過了。
那是到目前為止,他手握的最強底牌。
雨落晚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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