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時間了?!焙谟懊媛镀@壑?,望向海面,眉眼間第一次有了情緒。
黑氣慢慢消散。
祝裳在歡喜山巔呆了五天,這五天里歡喜佛除了睡覺打鼾就是在飲酒吃肉,睡了吃,吃了睡,還有個弟子貼心伺候,小日子過得非常舒服。
選擇性忽略身邊那個嗷嗷待哺的師妹。
放養(yǎng)式教學。
祝裳合理懷疑他的原身是只豬。
什么師父出什么徒弟,慕官大部分時間也抱著酒壇在睡覺,偶爾醒了便蹲在藥田里像看寶貝一樣充滿愛意地盯著自己種的藥材。
因為祝裳偷偷吸收了山巔的靈氣,神藥有些萎靡不振,這可急壞了慕官,天天扯著頭發(fā)在藥田轉圈。
祝裳看著他拽下來的一地頭發(fā),默默降低存在感,抱著書回房間鉆研術法。
她練習時,流九煉常坐在窗邊眺望遠方,一坐便是一日。
祝裳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自那日回來后便變得更不愛說話了,以前她問話還會回她幾句,說完后呆呆盯著她??涩F(xiàn)在,無論她說什么他都只望著窗外不說話。
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有了大轉變,從前只覺得他死氣沉沉沒有活力,如今還添了些殺伐之氣,一雙眸子冷得驚人,倒是與屠神刀這個名字更契合了。
不過她也沒在“器靈脾氣太怪不好掌控”的情緒里糾結太久,很快又投入修行。
不知道是不是地系之體的原因,術法掌握得很快,她做著成為三界最強的美夢,一本又一本的學,越學越興奮。
直到慕官敲響了她的房門。
因為流九煉在,她只開了一個小口子,透過門縫與他對話。
“小師叔,師父要外出幾日,他讓我又帶了幾本書來給你,說是回來后要考你?!?p> “外出?”祝裳震驚。
歡喜佛這個老宅男,誰能請得動他外出?
“枯骨之地有異動,幾位老祖要去加固封印?!?p>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枯骨之地了,紅櫻上次說仙門會武要去枯骨之地,既然要去為何又要封印。
“枯骨之地是什么?”
“枯骨之地是一處極兇險之地,談到它必然要提洪荒時的一些往事,這本三界史冊里有記載,師叔翻翻便知道了?!?p> 說來話長,長話不想多話。
慕官見她始終只露出個縫不打算請他進去,便把書放在門外,行了個禮后又回了自己的寶貝藥田。
懶得一脈相承。
仙門的史冊看起來只是小小一本,催動靈力翻開,密密麻麻的目錄看得她頭疼。
光洪荒時代便有十冊,一本本翻目錄,終于在最后一冊的最后一記看到了【枯骨之地】四個字。
講的是九幽大帝意圖毀滅世界卻失敗的故事。
“帝引入誅神陣,斷其右臂,滅其神魂。大帝仍未死,眾神釘勠神劍,打入黃泉,封于九幽……”
眾神殺不死九幽大帝,只能把他封印到九幽之地,將他留下來的九幽之氣封在四大神山附近,世稱枯骨之地,由四位神尊坐鎮(zhèn)看顧。
“九幽之氣是什么?”祝裳不解,又往前翻。
流九煉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旁,低頭盯著她手里的史冊,神色沉沉。
看得祝裳背后發(fā)涼,將史冊往他的方向移過去些。
祖神開天辟地,天之清氣上升到了九重云霄,地之濁氣下沉到了九幽之地。清氣生則萬物生,濁氣生則萬物滅,九幽之地遍地濁氣,獨陽不生,孤陰不長,是真正的絕地。
這濁氣便是九幽之氣,與靈氣相生相克,妖邪惡鬼遇之如入天堂,修仙之人沾上則會修為大減,處處受制。
九幽大帝是由世間濁氣孕育出的神胎,一出生就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看到這祝裳不由羨慕道:“他一出生就是世間最強者?!?p> “你怕他嗎?”流九煉突然抓住她的手,啞聲問道。
黑發(fā)垂落,手背肌膚有種病態(tài)的白,眼睛隱在黑發(fā)里幽冷望著她。
祝裳嚇了一跳,他這副樣子讓她想起了從前世界里看過的女鬼畫面,越看越瘆人。
“你坐下!”祝裳哪還能還有閑心管史冊里什么九幽大帝,只想先把他的頭發(fā)整一整,免得哪天被他嚇死。
見他還站著沒動,祝裳抓著肩把他按在梳妝臺前。
在空間囊里看了一圈,拿了根黑玉簪出來。
“這顏色和你最搭了?!?p> 說著將他臉頰兩邊的長發(fā)攏到耳后,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唇色很淺,像是大病未愈,可那雙幽深銳利的黑眸瞧著又精神得很。
他定定盯著鏡子里手法笨拙幫他簪發(fā)的祝裳,又問了一遍:“你怕他嗎?”
“怕誰?”
頭發(fā)又多又長,總往外逃掉幾縷,她索性只簪一半。
“九幽大帝?!彼盍松睿鄣讕Я藥追质妊幱?。
“怕他干什么,他被天道結界與眾神封在九幽之地,又出不來。”
流九煉眸子又冷了幾度,不再啟唇。
祝裳專注給他簪發(fā),只簪一半果然順利多了,又在他額前摳下小縷碎發(fā),滿意道:“我到時再給你找把扇子隨身帶著,肯定比我那三師兄更風流帥氣?!?p> “你看看喜不喜歡?!?p> 她望向銅鏡,面上帶著獻寶似的笑容,眉眼清清亮亮,像一縷溫暖和煦的風輕輕拂過幽暗的寒潭水面。
“送給我?”
“都在你頭上了,當然是送給你!喜歡嗎?”
流九煉頓了頓,輕輕嗯了一聲。
“喜歡就好?!彼念^,溫柔道“我有很多簪子,只要你喜歡以后我每天給你換一根?!?p> “你會天天給我簪發(fā)嗎?”
“會?!?p> 流九煉望著她,眉眼冷戾之氣終于消了些。
原來這器靈喜歡簪子,祝裳暗暗開心。
如果你用實力征服不了器靈,那就用技術來拿捏他。
簪上半發(fā)后,流九煉乖了不少,不管她做什么都安靜在一旁等著,喊他也肯理了。
這算是前進了一大步。
歡喜佛去了十幾日,回來時倒在搖椅上又睡了幾日,醒過來一月之期已過去了三分之二。
祝裳終于受不了主動去找他。
“師兄,你到底什么時候考我?”
“明日!”歡喜佛笑得一臉慈祥和善“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