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從煙兒和趣兒口中和話本中了解到。
何止是皇族的人,城中但凡姓李之人,無論男女老少,近幾日皆慘遭毒手。
代掌朝政時,武明空已經安排了不少心腹。
登基時對李氏交好之人更是殺一儆百,不聽勸者也都斬首示眾,可謂殘暴不堪。
蘇子琰更是下定決心,要推翻這一切。
一切計劃的都要從五天后的童試開始,畢竟蘇家小少爺一直在家養(yǎng)病,根本沒法出門。
一夜無夢。
蘇子琰一大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凈凈。
一身白色的袍子顯得格外精神,趣兒還為蘇子琰準備了食盒,里面放了些小點心和茶水,怕蘇子琰路上會餓,也是十分貼心。
蘇安文也出來相送,叮囑著蘇子琰注意安全,還塞給了他一袋子錢。
上了馬車,忠伯駕車而去,一路穿過朱雀街,先從東市逛起。
東市明顯都是達官貴人所住,街上行人的衣著也比西市的好了很多,也體現(xiàn)出了皇城的繁華。
近日城中事件頻發(fā),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一股木頭燃燒后的氣味,東市大街上的人倒是少了不少。
蘇子琰喝了一口煙兒倒好的茶水,目光冷靜的看著小窗外的景色。
馬車繞著東城走了一圈,來到靖善坊附近,蘇子琰讓忠伯駕車前往大興善寺,有些事要去處理下。
大興善寺門口,游人如織,商販吆喝,好不熱鬧。
許多小販手里拿著五顏六色的風車,糖人,各種精美的小物品叫賣著,引得不少孩童駐足,纏著大人讓其購買。
馬車在寺廟門口停下。
蘇子琰只讓忠伯一人陪同自己進入寺院。
許多游人都在上香許愿,厚厚的香灰也顯示出佛教信徒眾多,香火鼎盛。
看二人駐足許久,從一旁走來一名小沙彌,對著蘇子琰他們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要想上香,可到前方天王殿?!?p> 蘇子琰回過神,連忙拱手道:“小師父有禮了,我們并非是來上香的,鄙人蘇家蘇子琰,前來求見智通大師的?!?p> “阿彌陀佛,我寺方丈輕易不見外人,還請二位施主在此稍等片刻,我去通稟一聲。”
“多謝小師父。”
不一會小師父就回來了。
“蘇公子,請,方丈讓我?guī)愕胶竺娑U房去。”
蘇子琰點點頭。
“忠伯,你在回馬車上等著我就行,在寺里沒事的?!?p> “是?!?p> 小師父微微一笑,伸手道:“請?!?p> 蘇子琰跟在小師父身后,走向了后院。
小師傅也不言語,低頭而行,沿著小路,來到一間禪房門口。
禪門開著,小師父在門口停下。
恭敬的沖著里面說到:“方丈大師人已經帶到了?!?p> “進來吧?!崩锩?zhèn)鱽砟麥嫔5穆曇簟?p> 小師父連忙道:“蘇公子,請。”
蘇子琰微微低頭進了屋里。
屋里很簡單,除了一張睡覺的床,和兩只蒲團,什么都沒有。
一名身著灰袍,身材瘦小的老僧,此時正坐在其中一只蒲團上,滿臉慈祥的看著他,道:“蘇公子,請坐。”
蘇子琰走了過去,坐在另一只蒲團上,神情十分放松。
直接開口道:“智通大師,我是來取祖父當年存放在這的東西?!?p> 智通聞言,眼中露出了一抹久遠的回憶之色,頓了頓,方道:“蘇公子,你說,世間何為最珍貴?”
蘇子琰看著門外,答道:“世間最珍貴的,莫過于現(xiàn)在擁有的?!?p> 智通聞言,身體微微一怔,還在思考著什么時。
蘇子琰直接開口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p> “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p> 坐在蒲團上的智通,嘴里喃喃的念了幾句。
隨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中捻動的佛珠也停了下來。
“阿彌陀佛,貞哥,好久不見。”
蘇子琰也是一笑:“是啊,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p> 原來現(xiàn)在大興善寺的方丈智通大師,就是當年李貞打仗時遇到的小沙彌。
智通當年跟師父苦修,體驗人生疾苦。
暫時停留的小鎮(zhèn)遭到戰(zhàn)火襲擊,遇到太子李貞將他們救起,可惜智通的師傅因為保護他傷勢過重,也圓寂了。
李貞受到智通師父的拜托,也就把小智通帶在身邊一起回到長安,并給他安排在大興善寺修行。
之前的對話也是在回程路上,李貞對智通說的,這番對話內容只有二人知道。
蘇子琰從進門起帶給智通的熟悉感,再加上佛教有輪回一說,所以智通很容易就相信,蘇子琰就是李貞的轉世。
智通起身,從床板夾層里掏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蘇子琰。
“貞哥,這就是你讓蘇大帶過來的盒子,這么多年一直在我這,只是……”
蘇子琰聽到智通的話趕忙抬起了頭。
“蘇大再把錦盒交給我之后的十幾年,又來了一次,交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和錦盒一起妥善保管好?!敝峭吹教K子琰臉色的變化,趕忙說道。
“只是直到聽到他去世的消息,也沒見他過來取,想來應該也是留給你的?!?p> 蘇子琰從智通手里接過信封,揣進了懷里,并沒有立即打開。
智通是出家人,不適合讓他知道過多的事情,幫自己保存了這么久的東西已經實屬不易。
畢竟自己要做的事十分冒險,看看智通的歲數(shù),讓他安安靜靜的度過一個晚年也不錯。
跟智通又聊了會,蘇子琰就起身離開了。
出寺前特地在大雄寶殿上了一炷香,蘇子琰并不相信有神佛一說,這炷香也是為了智通燒的。
回到馬車上的蘇子琰并沒有說話,把錦盒遞給一旁的煙兒,繼續(xù)思考著事情。
馬車從東城回到了西城。
路過李貞的小屋前時,蘇子琰特地讓忠伯停了下來。
本來只是想再看看小屋,沒想到小屋院子處清掃出了一片空地,擺著簡易的靈堂和棺槨,前方蒲團正有人穿著喪服的,背對著街道單膝跪地的燒著紙。
蘇子琰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為他擺靈堂,畢竟原身的父母早逝,也無親戚在長安,從身形看來也只知道是個年輕男子,看不清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