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時候,孩子放了暑假,沒人看管孩子,木春把孩子送到了自己媽媽家里。村里面熟悉的道路,莊稼,草木,都讓木春感到寧靜安心。人在一點點變化,城鄉(xiāng)建設(shè)也在一點點改變鄉(xiāng)村布局,可是路邊的雜草,還是小時候見過的品種,馬齒莧,灰灰草,車前草,在早上的清晨都會在路邊,頂著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迎接早上的第一縷陽光。木春的爸爸媽媽見了孩子,把孩子摟在懷里,左看右看,都舍不得撒手,可是小孩子哪能那么安穩(wěn)不動,尤其是在縣城里生活的孩子,到了農(nóng)村的大院子里,更是撒了歡兒的跑,孩子掙脫了木春媽媽的懷抱,在院子了跑來跑去,把泥土拿鐵鍬掘出來,弄得松軟,再堆成自己喜歡的形狀,玩得很是開心。
院子里種了許多蔬菜,黃瓜,豆角,茄子,辣椒,西紅柿。尤其是黃瓜,結(jié)了很多,長得奇形怪狀,歪歪扭扭,有大肚子的,有頭和尾對在一起的Q狀的,彎彎曲曲的,很少有像賣的黃瓜,那么直的。木春挑了一個大的摘了下來,渾身是刺,頭部還頂著枯萎的黃瓜花,很是新鮮,木春去廚房里盛一瓢水,把黃瓜洗凈,掰開一半,黃瓜的斷面還有凝集的小水珠,咬一口在嘴里咀嚼,新鮮的澀嘴,真的是兒時的味道。木春把剩下的一半,給了玩耍的婉揚(yáng),小家伙兒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院子里的桃樹,結(jié)滿了桃子,紅色的桃子和綠色的桃葉在陽光的照射下,交相輝映,紅的更紅,綠的更綠,很是好看。
媽媽看到婉揚(yáng)在吃黃瓜,忙說:“木春,你咋不給孩子,摘個桃或是西紅柿吃,就黃瓜最不甜,就給孩子吃黃瓜。”說完就去摘桃子和西紅柿了。
木春卻說:“我覺得黃瓜挺好吃的,新鮮。”
“你喜歡吃啊,那你走的時候多摘點,帶走吃。對了,我今年還曬了好多杏干呢,酸酸甜甜的,我給你拿出來,你嘗嘗。”
媽媽把洗好的桃子,西紅柿筐子里,又拿出杏干,招喊木春和孩子過來吃,木春嘗了一塊,確實酸甜軟糯,比超市賣的可好吃多了。婉揚(yáng)也拿起一塊杏干,準(zhǔn)備吃,媽媽說:“小孩子還是吃桃吧,杏干是酸的燒胃。”
木春:“沒事,媽,少吃點沒事,揚(yáng)揚(yáng)就吃一塊哈,吃完杏干,要是還想吃就吃桃和西紅柿好不好?”
婉揚(yáng)點頭答應(yīng)說:“好,聽媽媽的。”
媽媽告訴木春,今年在家,弄了好多杏干,吃不完。木春記得上學(xué)的往學(xué)校里帶過,王琪也很愛吃媽媽曬的杏干。木春說:“媽,我走的時候帶點,我有個同學(xué),我們上學(xué)的時候,她可喜歡吃你曬的杏干了?!眿寢尭吲d地說:“好啊,那就多帶點,我和你爸,都不怎么吃,年齡大了,胃受不了,你弟弟也一年年的不回來,在家也沒人吃,你就多拿點。”
第二天,木春走的時候,像是搬家一樣,媽媽給帶了杏干,西紅柿,桃子,黃瓜,干豆角,腌黃瓜,一堆東西。來時帶一堆給爸媽買的東西,走的時候又帶了一堆爸媽給的東西。木春到家后,中午吃完飯后,把東西分出來一多半,給王琪送過去。
下午木春就帶著東西,坐上了去省會城市的大巴車,木春沒有提前告訴王琪,想著她也忙,再就是這次去,也沒什么事,如果王琪不忙,就多坐會兒,忙的話,她就放下東西,就走。
木春到了那棟大廈下,進(jìn)了電梯,卻忘了這個電梯得刷卡,才能按下相應(yīng)的樓層。無奈她又走下電梯,她找到一樓的前臺,木春說:“我想去16樓,但是我沒卡,怎么辦?”
“那你跟你認(rèn)識的人,打個電話,讓他下來接你。”
“哦,好吧?!蹦敬耗贸鍪謾C(jī)正準(zhǔn)備給王琪打電話,沒想到路過的一位女士,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那位女士正是,王琪公司的前臺,聽到木春說去16樓,就往這邊看了一眼,一看是木春便停了下來。她說:“您好,女士,你是要去16樓嗎?跟我一起上去吧?!蹦敬哼€在疑惑,她接著又說:“你是來找我們王總的吧,上次你來的時候,我見過您?!蹦敬阂蚕肓似饋?,確實她們見過面,木春跟她一起上去了。
“王琪,在公司嗎?”
“王總,上午在,中午的時候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用我給她打個電話嗎?”
“哦,不用了,她應(yīng)該在忙,我也沒事,我等她一會兒好了。”
“那好,那您跟我來接待室吧?!蹦敬弘S前臺來到接待室。前臺給她倒了一杯水,并說:“您先稍等一下,如果王總長時間不回來,我打電話,通知她。”
木春說:“好的,謝謝你。”
接待室里寬敞明亮的大玻璃,木春無聊,就站在窗戶邊上,從16樓去俯瞰地上的事物。街邊上的樹也不高了,路上的車子、行人也變小了,身在其中的時候,感覺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緊張忙碌地,當(dāng)站在高處,置身事外的時候,又好像底下的事物流動速度又慢了好多。就好像小時候蹲在地上,看地上的螞蟻爬來爬去一樣的感覺,看著螞蟻們忙來跑去的,卻不知道它們在忙碌著什么。就如此刻,木春不知道為什么城市里,就每天有那么多車在路上跑。正想著外面?zhèn)鱽砺曇簟?p> “王總,您回來了,有位女士找您,在接待室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了吧?!?p> “哦,是嗎?誰啊”,說著目光就看向接待室。徐達(dá)的目光也看向了接待室,徐達(dá)是順路過來拿資料的,本來王琪說派人送過去,徐達(dá)卻說順路,不用多跑一趟,他們在一樓碰了面,正好一起上來。
木春聽到了,外面的聲音,知道是王琪回來了,她開心的打開門,說:“王琪,是我??!”
木春不僅看到了王琪,也看到了站在王琪身邊的徐達(dá),她愣住了,開心的表情,在臉上凝固,直至一點點消失。眼前的徐達(dá),退去了少年的輕狂和陽光,身穿一件藍(lán)色襯衫,西服褲子,皮鞋,顯得成熟穩(wěn)重。
徐達(dá)的眼睛也同樣透露著驚訝,難以置信,時隔多年未見的木春就這樣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盡管已經(jīng)在人群中鍛煉的,穩(wěn)重自信,什么事都不慌不忙,什么事都能鎮(zhèn)定自若,侃侃而談,可在面對木春的這一刻,他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王琪反應(yīng)過來,看著兩人呆如木雞,不知所措的樣子,她立馬熱情地拉著木春的手說:“親愛的,原來是你來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還在這里干等了這么久?!?p> 木春說:“我沒事,昨天回了趟老家,我媽曬了很多杏干,記得你愛吃,就給你帶了過來。還有很多菜,都是我爸媽自己種的,自己腌的,很好吃?!?p> 王琪說:“還是你想著我,走吧去我辦公室。”說著就拉著木春的手,走了。路過徐達(dá)旁邊的時候還不忘給徐達(dá)使眼色,讓他跟進(jìn)來。
王琪拉著木春坐下,那是一張專門喝茶的桌子,桌子兩邊各兩個椅子,她在木春對面坐下。她又起身沏茶,轉(zhuǎn)身又對徐達(dá)說:“徐總,你也別站著了吧,好像一個保鏢一樣,看得我一點都不習(xí)慣?!卑涯敬号赃叺囊巫永_,示意讓徐達(dá)坐在這里。徐達(dá)在木春旁邊坐下,王琪給他們倒上了沏好的茶。然后就開始跟木春嘮家常,
“揚(yáng)揚(yáng)呢,怎么沒跟你來?”
“暑假沒人看她,送我媽那里了?!?p> “哦,下次記得把揚(yáng)揚(yáng)帶來哈,這個小淘氣,我還有點想她了呢。”
“恩,下次帶她來,上次來過之后,她還吵著要來你這玩呢?!?p> “是吧,我就說我跟這孩子對脾氣。”
徐達(dá)在邊上絲毫插不上嘴,只能一口一口的喝茶。王琪知道徐達(dá)一直想見木春一面,可是木春一直表示不愿意,這次好不容易碰上,她是一定要創(chuàng)造一個讓他們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的,她要是在兩個人準(zhǔn)說不出一句話。
王琪看了看表,說:“都五點多了,咱們一起去吃飯吧”。
木春說:“不了,你那么忙,我也待了好久了,我該回去了?!?p> 王琪說:“你那么遠(yuǎn)來給我送好吃的,我能讓你餓肚子回去嗎?”
木春連忙推辭說:“不了,真不了,晚了,回去的車就沒了。”
王琪說:“不差這一會兒,晚不了,有車,要是真沒車了,我送你回去,好了好了,就這么定了?!?p> 見王琪都這么說了,木春也不能再拒絕。
王琪又對徐達(dá)說:“走吧,一起吧,你開車,好讓我們兩個能好好說話?!?p> 徐達(dá)說:“好?!?p> 之后他們來到一家餐廳,在一個包間里坐下。這讓木春想起了很多年前,木春剛來到這個城市,王琪和徐達(dá)一起到火車站接她的樣子。多年前,他們在這里憧憬未來,多年后她們在這里,回憶過去。
王琪點了好多菜,但是才上了兩三個,她就借故離開。她說:“木春,現(xiàn)在公司突然有點事,需要我過去處理一下。你們先吃著,一會兒沒事了,我再過來”
徐達(dá)說:“好,那你先去忙?!?p> 木春也能看出來王琪是故意離開的,木春說:“王琪,你別走啊,你還說,一會兒要送我的?!?p> 王琪才不管,拿起包就走到了門口,木春追了上去,“王琪,王琪你別走啊?!?p> 王琪說:“有事有事,真的有事,忙完我還回來?!闭f完就把木春推了進(jìn)去,關(guān)上了門。木春知道她肯定不會回來了,但是又無奈。
這時徐達(dá),已經(jīng)站在了木春身后,徐達(dá)說:“木春,一會兒要是晚了,我送你回去?!?p> 木春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返回到座位上,坐著,剛才有王琪在還好,她還不覺得拘束,現(xiàn)在和徐達(dá)單獨(dú)在一起,只覺得渾身別扭。她不自覺的,揪起一塊衣服,不停地轉(zhuǎn)搓,顯得局促不安。木春穿得正時當(dāng)年徐達(dá)和她說分手那天的那件白底藍(lán)花的連衣裙,雖然有些泛舊,但是好在這種款式,不過時,平時上班,下班帶孩子她也不穿裙子,不過這次出來,她在柜子里找出來這條裙子,試了試,還合適,所以就穿上了。不過她再也不會扎麻花辮了,現(xiàn)在的她,用一大的抓卡,用頭發(fā)把卡子繞一圈,盤在腦后,額前飄著一縷劉海兒,顯得有幾分慵懶。
徐達(dá)見木春緊張的樣子,他主動給木春夾菜,“木春,你嘗嘗這個荷葉香魚,這是這個店里的特色菜?!?p> 木春說:“謝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點了點頭。
徐達(dá)又說:“木春,真沒想到,今天會遇到你,這些年,你還好嗎?”
木春淡淡地說:“還好,你呢?”
徐達(dá)給木春講述了他和于麗麗的事,又講述了后來他如何走到今天的過程。徐達(d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木春靜靜地聽。
木春說:“我記得有人說過,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度,而在于厚度,你經(jīng)歷了這么多,想必生命也變得有意義?!?p> 徐達(dá)意味深長的說:“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也擁有了很多,但是我卻丟失了最寶貴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把她找回來。”
木春則是看了一下手機(jī),“??!這都快7點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最后一趟車。”
徐達(dá)說:“沒關(guān)系,我去送你?!?p> 木春說:“你把我送到紅星客運(yùn)站就行了,我想應(yīng)該能趕的上?!?p> 徐達(dá)說:“也好?!?p> 他們走出了餐廳,徐達(dá)為木春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木春坐了上去,剛要去把安全帶抽出來系上,卻被徐達(dá)搶先了一步,徐達(dá)把手伸過去,幫木春系上安全帶。那一刻,徐達(dá)離她那么近,他曾近畢竟是她心里的人啊,那一瞬間,她怎能不心動。
路上堵車,當(dāng)他們趕到紅星客運(yùn)站的時候,末班車還是走了。徐達(dá)說:“走吧,我送你,地址在哪里?”
木春也很無奈,只能把地址告訴他,徐達(dá)在導(dǎo)航上輸入木春提供的地址,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