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迎著瘋狂救贖
其實糧站里的建筑已經(jīng)被拆除了大半,以前的宿舍,辦事處和圍墻都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僅剩還算保存完好的建筑也就是糧站后面的兩三個倉庫在那里孤零零的佇立,大概是在當時出事之后沒來得及拆除老板就已經(jīng)跑路得以保存。
倉庫的門并沒有鎖,里面的機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拖到了其他的地方利用處理,地上已經(jīng)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角落里隱隱約約的剩著一些沒有價值的雜物,墻上的幾行宣傳標語已經(jīng)斑駁的不像樣子,靠著字形已經(jīng)很難再辨別出他們所表達的意思了。
陳樂抬頭看向其中一行標語,陳樂記得那里的話,粒粒皆辛苦,賬賬求務(wù)實,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開!這二十個大字是父親當年親手刷上去的。
其實整個糧站大部分的標語都是出自父親之手,因為那時候父親在糧站里屬于高學(xué)歷,又寫了一手好字,像很多需要簽字或者手寫的文件都需要父親去操辦,甚至有時其他單位也會來借人,父親為人也隨和不帶傲氣,辦事比較務(wù)實,對上對下風(fēng)評一直很好,領(lǐng)導(dǎo)們都把父親當寶一樣,遇到難纏的事情交給父親也安心放心。
其實當時在下崗的時候上面有領(lǐng)導(dǎo)是想把父親帶到其他工作單位的,但那時的父親心里大概是想著既然下崗了那就離開這里吧!委婉的回絕了領(lǐng)導(dǎo)們的好意,領(lǐng)導(dǎo)們也是一陣惋惜但也都能理解。
陳樂現(xiàn)在還記得父親當時在寫下這些大字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還記得母親就帶著還幼小的陳樂在下面給他鼓掌。
陳樂離開糧站時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了,到了車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被拉在了車里,這才想起怪不得今天下午一條電話信息都沒有,苦笑了一下。
打開了手機看了看一排未接電話與微信,陳樂摸了摸鼻子,給丁玲回了電話過去,還沒接通就被掛掉了,陳樂再撥了回去同樣還沒接通就被掛了,陳樂氣的牙癢癢,再撥了回去剛撥通就聽著對面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去哪了?你還知道打電話給我?為什么不接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你要手機干什么的?”
陳樂想了想只能尷尬的對著手機再三和丁玲解釋下午是臨時有事來了郊區(qū)一趟,手機不小心被落在了車里,可丁玲根本不相信陳樂怎么會這么久沒帶手機,陳樂只好和丁玲開起了視頻給丁玲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糧站確保了自己沒有騙她,又發(fā)了一下下午手機的幾個未讀消息確定下午自己真的沒有帶手機后,說了一些好話才讓丁玲慢慢消了脾氣。
最后陳樂又再三和丁玲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錯誤,丁玲才勉強原諒了他,然后丁玲就擔(dān)心的說道:“你今晚還回市里嗎?明天是不是請假了?”
陳樂回答道:“沒請假,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我現(xiàn)在就打算開車回去了?!?p> 丁玲說著:“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哦!開慢一點,吃飯了嗎?要不我先去商場點好飯菜等你?你到了就可以直接吃飯了!晚上早點休息?”
“還是不用了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快黑了,我回到市區(qū)還不知道幾點呢,你先早點休息吧,我晚上到了自己隨便應(yīng)付一下,到家后我給你電話!”
丁玲想了想說道:“好的,那你開慢點,一定要注意安全??!回來了給我打電話??!”
“好的好的,乖,丫頭,我馬上開車回去,你也沒吃飯吧?我給你點份外賣?別餓壞了,你室友在不在家?”
“不用了,她晚上出去了,我自己點就行了,你早點開車回來吧!”陳樂回道:“好的,我準備開車了!”
丁玲回了一句:“注意安全啊,記得發(fā)信息哦!”陳樂回應(yīng):“嗯嗯?!?p> 陳樂笑著開動了汽車,大概開了二十多分鐘路邊的綠化帶里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剛好被陳樂的車撞飛,陳樂只聽前方傳來“砰”的一聲,嚇得陳樂立馬踩住了剎車,車子滑了一下,好在寬敞的路上并沒有其他車輛,陳樂的車速也不算太快,車慢慢停穩(wěn)后,陳樂雙手還在死死地握住方向盤。
陳樂驚魂未定頭腦發(fā)懵,愣了一會甩了甩頭,陳樂深呼吸了兩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觀察了一下路面,把車子慢慢靠邊熄火,解下安全帶,雙腿有些乏力顫抖,陳樂慢慢打開車門下了車。
陳樂的腳剛挨上地就感到有些耳鳴扶著車,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瘋狂的狗叫聲,陳樂立馬被嚇的癱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撐著身體后退,直到后背靠到了路邊的綠化帶上,發(fā)現(xiàn)無路可退的陳樂失了神,背靠著綠化帶雙手不停的扒拉,直到一種冰冷而又堅硬的觸感傳來,陳樂下意識的握緊了它,這大概是被人不小心遺忘或者丟失在綠化帶下的一根鐵管,上面大概是因為時間過久已經(jīng)生成了不平整的鐵銹。
陳樂雙手死死攥住它,扶著綠化帶慢慢站了起來,打算回到車里,伴隨著狗叫聲陳樂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跌撞間來到了駕駛門前,陳樂正打算丟了鐵管回到駕駛位置上離開這里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鐵管仿佛帶給了自己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直愣愣的看著鐵管,陳樂的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呼喊著阿樂,慫恿著陳樂去看看前方的情況,陳樂入了魔一般的拿著鐵管走到了車前,那是一條大黑狗躺在了路邊的綠化帶下。
大概是發(fā)現(xiàn)了陳樂正在靠近本來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的狗叫聲再次瘋狂起來,陳樂試探的走了幾步,黑狗看見了陳樂的接近,一邊瘋狂的吼叫,一邊拼命的想要站起來,大概是被撞到了腰部,任憑黑狗前腿怎么扭動也無法站立起來,只能對著陳樂更瘋狂的吼叫,前腿一直不停的扒拉著地面卻掙扎徒勞。
陳樂的速度慢慢快了起來,到最后已經(jīng)是沖到了黑狗的面前,在已經(jīng)暗淡了的天空下舉起了手中的鐵管,狠狠落下,鐵管落下的頻率與黑狗嘶吼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是一場瘋癲的演奏啊!黑狗的聲音從開始的瘋狂嘶吼,到后來好似求饒的嗚咽聲,再到只剩肉體與鐵管碰撞的悶聲。
而陳樂口中的喃喃自語卻逐漸暴躁“為什么你都這樣了,你還這么大聲??你為什么這么理直氣壯,為什么!為什么我這么怕你……”陳樂的臉從最開始的蒼白變得病態(tài)再變得瘋狂直到最后的猙獰,陳樂像極了一個被智齒長時間折磨的病人突然拿起了鐵鉗發(fā)了瘋似的給自己拔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