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杜宇也,從天墮。
相傳杜宇從天上而來,自立為蜀王,號曰望帝。
“鐘判,可否查到杜宇生平?”王鯉問道。
“讓我查查看……”鐘馗翻著書,忽而眉頭一皺:“嗯?怎的只有半截?”
王鯉也為之愕然。
鐘馗伸出舌頭舔了舔食指,翻來覆去地檢查數(shù)次,眉頭愈緊,最終搖頭嘆息:“不見首尾,只有中間,想來遺失了吧。”
王鯉好奇:“這些東西也會遺失?”
鐘馗笑了笑:“只說是遺失而已,指不定是通過何等手段將其抹除,這世上神通眾多,大神通者無算,豈能盡知?”
王鯉頷首,又問起杜小玉。
鐘馗依舊查而不得。
王鯉又問白虎山神。
鐘馗沒好氣地說:“好了,小鯉魚,本判可不是你的書吏。雖然是你查破此案,但這些東西本不該與你詳說?!?p> 王鯉羞赧地笑了笑,拱手道:“鐘判,可否最后在查一人?”
鐘馗擠了擠眼睛:“唔,好吧,那便給你師父和師祖一個面子。最后一個,你且說來?!?p> 王鯉揮手,蓉蓉跌坐在地,以淚洗面,哭泣無聲。
鐘馗一瞅,濃眉挑起,旋即身前書冊迅速翻頁而后頓止,便見他的眼珠子快速上下來回,好似一目十行。
王鯉也不催促,靜靜等待。
片刻,鐘馗大手一抹,手冊消失,他道:“這個女子并無過多罪孽纏身,那杜小玉是見她可憐,且出身與己相似,于是帶在身旁,卻又不愿她沾染因果,護之在側(cè),引為知音?!闭f著,他幽幽一嘆:“想來,那杜小玉應(yīng)當(dāng)是將這個女子看成了過去的自己吧?”
聞言,蓉蓉抬頭,露出紅彤彤且腫脹的眼皮。
王鯉對鐘馗所言無有猜疑,卻道:“眷戀過去,就是知道自己當(dāng)下不該??伤暌詠韽奈赐V梗圩锔??!?p> “你胡說,閣主她……她曾好多次夜晚與我同睡,你又豈知她默默流了多少淚水?”蓉蓉再度出聲,又是為杜小玉辯駁。
王鯉充耳不聞,置之不理,只對鐘馗稽首:“鐘判,此事城隍廟中諸多陰官皆有參與,地府既已查明,若有需要蜀山相助之處,鐘判盡可直言?!?p> “你的好意本判心領(lǐng),不過地府既然已知他們的罪責(zé),那不管他們逃到何處,都免不了要到十八層地獄中走一遭!另外,你無需擔(dān)憂地府找你的麻煩,甚至過段時間可能魏判會來與你聊聊,商討?yīng)剟钪?,屆時你可莫要驚慌?!辩娯感Φ脻M面胡須亂顫,接著打出一道靈光遁入王鯉體內(nèi),又說:“小鯉魚,你看起來應(yīng)是蜀山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且你身兼蜀山巡查之職,將來說不準(zhǔn)要與地府打多少交道。未來若需幫助,你可聚精會神,燃起香來,誦念吾名,本判自當(dāng)前來,即便要事纏身,也有我座下小鬼相助于你!”
鐘馗的實力王鯉看不穿,想來也不會只是普通修士,他的允諾王鯉自當(dāng)重視。
“多謝鐘判!”王鯉剛剛俯身。
卻聽鐘馗的身影驀然已遠。
抬頭,只見遠空中一個約莫百丈大小的紅袍巨人出現(xiàn),伸手便抓向城外的城隍廟。
如此一幕,凡人皆見。
鐘馗的巨手將整座城隍廟硬生生從大地中拔起,旋即開口,聲如雷震。
“安平府城隍勾結(jié)妖孽,戕害凡人,犯下滔天大罪,天地難容!如今已為蜀山巡察使王鯉所斬,此乃因果報應(yīng),天道昭彰!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今日鐘馗除安平府城隍殿上下陰神,以安民心,望爾等明辨善惡,積功累德,方不枉為人一世!”
說罷,他猛地張口用力一席,頓時抓在手中的城隍廟里,那些被城隍姚吉困在其中的大小陰神鬼差統(tǒng)統(tǒng)被他吸入嘴里,不管哭嚎還是怒罵,無論兇惡還是喊冤,最終也逃不出那張巨口。
城池中無數(shù)凡人跪呼鐘馗之名,此刻也不禁紛紛拍手稱快。
咯吱咯吱的咀嚼聲響中,哀嚎更甚,但又不令人覺得恐怖,反而有種懲惡揚善的痛快,與此同時,鐘馗的身影也在漸漸消失。
王鯉則站在城外搖頭。他知道鐘馗是在為他宣揚名聲,可這般聽著他炸雷一樣的聲音喊出自己的名字,總是有種莫名的羞恥。
所謂名聲,并不只是說來知名或好聽而已,它還涉及到善愿、香火及功德之力,于修行之道有所裨益,最為直接的體現(xiàn)在于天劫。
默默謝過鐘馗,王鯉腰間令牌閃動。
神識一掃,他當(dāng)即揮手將蓉蓉收起,緊跟著御劍升空。
白虎山神廟前。
王鯉落地,當(dāng)即行禮。
“蜀山弟子王鯉,拜見陳長老?!?p> 來者,正是蜀山十二仙山之一,明焰山主,鑄劍與煉器大師,人仙,陳無咎!
王鯉知道也記得他,因為也正是對方親自出手將他的青霜劍煉為中品法寶,用時不超過半個時辰。
他剛剛俯身,對方便一步上前將他雙臂托起。
“快快起來,勿要多禮?!?p> 王鯉直起身,看到這位淺藍道袍,長發(fā)木簪,身形瘦削,面頰內(nèi)凹的長老,又見其,笑容和藹,眼含慈祥,氣息內(nèi)斂,毫無仙人威壓,真?zhèn)€凡間老道。
陳無咎也注視到了王鯉的眼睛,他只覺自己好似看見一汪清冽無波的甘泉,又如同瞥見幽靜夜空中璀璨的孤星。
瞬時,他的笑容愈發(fā)和煦溫暖。
“你就是王鯉?”
“是弟子。”
陳無咎撫著短須笑道:“呵呵,劍意凝實、天劍沖霄的劍道天才,才多長時間,你連御劍術(shù)第二重、人劍合一都掌握了?真是蜀山開宗立派以來也難得一見。你此前搞出的動靜可不小,一群人圍著你爺爺轉(zhuǎn)了幾天,最后沒想到還是便宜了小含真。那天,你爺爺可是將貧道等人氣得不輕?!?p> 王鯉不明就里,但稍稍一想,便也大致能夠猜到王闊干了什么,這個爺爺絕對不是一個古板的人,甚至還有許多小孩子一般的“頑皮”。
于是,他也只好拱手再躬身。
陳無咎伸手攔住,道:“不必拘禮,你爺爺雖然才入門十年,但貧道與他已是好友,而且你師父也是貧道看著長大的,她小的時候,貧道可還時常抱著她在明焰山玩耍呢!你雖未拜貧道為師,可入得含真門下,也屬親上加親!”
王鯉聽得不由露出笑容。他自然而然到底想到了師父,又再聯(lián)想到她小時候的模樣,也不知是可愛,還是一如現(xiàn)時的清冷。
陳無咎親切地伸手,輕盈地揉了揉他的頭頂。
“小鯉,你的傳訊貧道認真看了,此事前因后果貧道已然知曉?!?p> “長老,弟子閱歷太淺,經(jīng)驗不足,恐有缺漏,還望長老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