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水懷孕了。
顧影憐不知道當(dāng)顧宏把這個所謂的好消息告訴她時,她是該惱怒,還是該惱怒。
她應(yīng)該要惱怒的吧。
可不知怎的,顧影憐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冷靜。
是。
她很冷靜。
冷靜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居然會這么冷靜?
大概這一幕不久前就發(fā)生過吧。
她麻木了。
她放空了大腦。
她不再歇斯底里的去吼,去叫,去辱,去做一些她該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
她就靜靜地呆滯著望著曾經(jīng)這棟豪華別墅內(nèi),那原本該屬于她的家庭溫暖變成了別人的。
她顫抖著唇瓣,一片空白的大腦不停地播放著顧宏對她說的話。
他說:“影憐,你要當(dāng)姐姐了。爸爸要迎來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顧他?!?p> 顧影憐笑了。
陳阿水懷孕了。
顧宏要當(dāng)粑粑了。
她除去外婆這個親人外,以后又多了一個親人了。
哈哈!
顧影憐哈哈地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顧家的。
腦海里面不斷浮現(xiàn)一個讓她趕緊走的聲音。
她覺得惡心!
她覺得好冷!
顧宏可真是將絕情做到極致。
她以為謀奪雙親一切娶了自己最心愛男人的母親就是他最大的惡,萬萬沒想到,沒有最大的惡,只有更惡。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能如此做!
他是怎么……
顧影憐找了一個角落蹲下來哭泣。
她特別恨眼淚這種東西。
因為他們不僅沒任何用反而放大了自身的懦弱。
從顧宏那天讓她回來告訴她,他要娶陳阿水起,顧影憐就發(fā)過誓——不再哭泣!
可她最終還是哭了。
不是為顧宏的殘忍,也不是為了虞仲夜‘背叛’,而是為自己的無能哭了。
三個月,雙親尸骨都還未寒,而她這個作為唯一親人不僅什么都沒阻攔到還得讓顧宏繼續(xù)讓他們死不瞑目。
她就知道,每當(dāng)顧宏說有個好消息告訴她,她定萬劫不復(fù)。
呵!
——行走在地獄深淵的身軀越來越近了。
啪!
刺耳的喇叭聲穿破了耳膜,一片灰色的視線一抹刺眼的白光襲來。
顧影憐仿佛看到了雙親在朝她招手。
她其實一直都很想問,為什么不把她帶走。
為什么要留她一人在世上與父親對抗。
其實,顧影憐大可不必與父親爭奪。
她本就是天之嬌女,正如那些長輩所言,大人的事情她這個做女兒的插什么手,你在怎么與他斗,他都是你的父親。
除非你不認(rèn)他!
除非你身上流著的血液不是他的。
顧影憐也并非爭奪什么,她只是覺得為啥將雙親害死的父親可以肆無忌憚恣意生活,哪怕他有一丁點懺悔,她也不至于像這樣用刺把自己包裹起來。
她是顧宏的女兒,同時也是顧霏的女兒更是顧宏害死外公的外孫女。
她大可以什么都不顧,每天只做大小姐就行了。
——可這樣真的行嘛?
每日夢回,雙親紛紛死在手術(shù)臺上歷歷在目。
顧影憐連呼吸都不敢有。
“寶寶。”
著急又驚悚的嗓音從身背后傳來,顧影憐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按喇叭聲的司機(jī)開窗罵了一句,“想死去別的地方死,死了還想害人!”
虞仲夜將她拉到角落,檢查她有沒有受傷,待見她毫發(fā)無損只是精神不太穩(wěn)定便把她抱入懷中,只是他被顧影憐推開了。
顧影憐紅著眸眶地看著他,她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好消息了?”
虞仲夜沒有回答。
果然。
他就是這樣地。
以他們分手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顧影憐不知道虞仲夜到底是哪來的底氣管她的事。
明明是他‘背叛’了她,明明是他傷害了她。
為啥他總有一副高高在上沒有對不起她任何的傲視。
他為自己謀權(quán),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畢竟,人性本就自私。
她顧影憐還沒有自以為是到全天下的人圍著她轉(zhuǎn),是她傻,她不怨別人,但他可不可以別在她的面前晃。
“虞仲夜,其實你內(nèi)心應(yīng)該也不好受吧。哦,對了,我還未詢問一下,聽到自己的養(yǎng)母有了孩子,作何感想?”
顧影憐想虞仲夜定是不爽地吧。
——為他人作嫁衣裳,倒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嘖嘖。
虞仲夜的下場應(yīng)該會比她雙親還要慘吧!
男人黑如寒潭的眸深深地注視著她,勢必將她藏在譏諷厲光中的軟弱給揪出來。
他說:“我很高興,她終于有了一位生命意義上的孩子。”
顧影憐怔了一下,隨后笑道:“你是在告訴我,你所作一切都只是在報答陳阿水對你的養(yǎng)育之恩?”
哈!
那可真是搞笑了。
不知她該說虞仲夜有情還是無情。
他大概對陳阿水是有情吧,畢竟,陳阿水與顧宏相遇時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哪怕明白他們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視他為己出。
他的確是應(yīng)該高興地。
那顧宏呢?
她呢?
“世上多一個與自己有相連的人不好嗎?”
虞仲夜是孤兒,顧影憐是獨(dú)寵,獨(dú)寵永遠(yuǎn)不會明白身為孤兒渴望世界有個與自己相關(guān)聯(lián)的心情,反之,孤兒也永遠(yuǎn)不會明白獨(dú)寵的人為何需要獨(dú)寵。
就像風(fēng)不懂云,云不懂雨。
凝望著他眸中未夾雜一絲暗悔的光,顧影憐好像明白了,虞仲夜為什么要‘背叛’她了。
——是她從未真正地去明白過他到底想要些什么。
她冷笑了兩聲,未在與虞仲夜周旋下去,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她回三居室,臨走之前她給虞仲夜留了一句話。她說:“你我皆棋子,何必暗較量?!?p> 曾經(jīng)顧影憐也想要一個弟弟跟妹妹,可顧霏說,你爸能讓你存在已是對他們這場婚姻最大的尊重。
呵!
可現(xiàn)在呢?
顧宏不會不知道她想要奪回京都臺。
這個時間段告訴她有位親人即將來臨,是真的藐視她還是壓根不屑她——真不會做出些什么來!
呵!
別太低估她顧影憐了,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這么一個有陰謀有野心又倔強(qiáng)的女人。
等著吧——她會拿回京都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