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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贅婿

【022】大慶國子監(jiān)!真是后生可畏??!

儒道贅婿 我能有什么壞心思 2715 2022-10-09 13:18:53

  蘇平出了國公府,也不管后頭有人輟著,一路往東直走,很快就來到國子監(jiān)街。

  街首是八座雕梁畫棟的彩繪過街牌樓,均為兩柱沖天帶跨形制,柱身通體為朱紅色,額枋彩繪有金龍,并帶有斗拱,脊上有吻獸,整體造型獨特典雅,尊威并現(xiàn)。

  穿過牌樓一路往南,便是神往已久的大慶最高學府,國子監(jiān)。

  大慶的國子監(jiān),構(gòu)造與上輩子首都的那座差不多,但占地面積卻要大了太多,前后攏共七進,是陽京除了皇城之外,最闊氣的建筑。

  過聚賢門的時候,司閽要求蘇平出示監(jiān)照,結(jié)果看到監(jiān)照上那個‘例’字,司閽一臉的詫異。

  午時日頭正烈,看四下靜謐無人,蘇平索性跟司閽攀談起來。

  司閽叫尹東丘,約莫四旬左右,樣貌給人一種忠厚老實的感覺。

  而謝東來詫異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頭一次看到例監(jiān)生來上課。

  這讓蘇平覺得既荒誕又先進。

  尹東丘告訴他,選擇捐監(jiān)的,都是家里不愁吃喝,自己又懶惰怠學,純是拿錢換個名頭罷了,甚至很多例監(jiān)生都從沒來過國子監(jiān)。

  至于黜革學籍,對這些人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革了就再捐,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長此以往下來,漸漸的國子監(jiān)就放棄了對例監(jiān)生的管束。

  換句話說,蘇平即便不按照辰集酉散的規(guī)矩來國子監(jiān)上課,也沒人會說什么。

  這感覺……就跟上輩子被老師放棄了的不良少年一樣。

  雖然早就預料到例監(jiān)生不被重視,可卻沒想已經(jīng)先進到了這種程度。

  另外,要上課的話,外班的三等共六個學堂都在二進院落。

  每個月,外班會有兩次教諭講課解惑,其余時間都是自學。

  三進則是繩愆廳、博士廳、典簿廳和典籍廳,以及皇帝興致來時會在其中講課的璧雍殿。

  再往里則是內(nèi)班生聽課住宿的地方,外班生無故不得隨意進入。

  弄懂了這些,蘇平不僅沒有被劃分為差生的懊惱,反而心中雀躍不已。

  自己為了藏書而來,能不跟人打交道最好。

  鄭重道謝后,蘇平照著謝東來指向的方位,一路尋到三進的典籍廳。

  典籍廳,是國子監(jiān)存放書籍的地方,供內(nèi)外班學子各自借閱。

  蘇平推門而入,再次感受到了第一次登上書香苑二樓的那種驚喜。

  單是典籍廳的面積,就足足有書香苑三層加起來的兩倍大。

  大大小小的書柜,木箱,擺滿了整個典籍廳。

  “要借什么書?”

  一名老者坐在柜臺后面,正抱著一本厚厚的《慶律》,眼皮都不抬的問道。

  “學生蘇……”

  “沒有學生書?!?p>  “……”

  蘇平有些郁悶,怕老者不耐煩,連忙又道:“儒道典籍相關(guān)?!?p>  “左手第六架是圣人典籍,第七、八、九,是歷代儒者撰寫的釋義本,第十架是大慶朝兩百年的科舉佳作?!崩险叩f了一句。

  從頭到尾,他的雙眼都沒離開過那本《慶律》,看樣子連蘇平是否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都不在乎……

  蘇平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往老者所說位置走去。

  儒道典籍早就抄錄完完,他來這里為的就是釋義本和經(jīng)義文章。

  當然,從古至今對圣人典籍的注釋,整個典籍廳都不一定放得下,絕不僅僅只有這些。

  但這里現(xiàn)存的,絕對是與當下學派最契合,也是最適合科舉的版本。

  放在外面千金難求,在這兒卻是供監(jiān)生們?nèi)我饨栝啞?p>  蘇平也不挑,管它署名的是五境正儒,還是六境大儒,統(tǒng)統(tǒng)取下來。

  也不細看,一目十行的粗略過去。

  一刻鐘后,蘇平已經(jīng)翻閱了五十幾本。

  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柜臺后的老者時不時抬頭看過來,漸漸的,兩根眉毛擰成了麻花。

  突然,老者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蘇平背后響起。

  “臟污書籍,罰撞鐘一月,損壞書籍,繩愆廳領(lǐng)杖二十?!?p>  蘇平猛地一個激靈,差點將手中的書頁給抓碎。

  好險……

  “怎么,沒一本合你口味?”

  不等蘇平答話,老者又問道。

  蘇平定了定神,轉(zhuǎn)身行禮:“學生學問尚淺,不知哪些才是適合自己的?!?p>  “是么?”

  老者的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縫,巨大的眼袋耷拉著,顯得陰森無比。

  蘇平剛才的舉動,他看得一清二楚。

  起初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好生貪心,隨后又覺得他不知好歹,最后則是深深的疑惑。

  這些釋義本都是不同年代不同儒者所作,有比較晦澀深奧的,也有略為直白易懂的。

  若真如他說的那樣,學問淺不知方向,怎么可能幾十本書翻下來,全都維持在同一個速度?

  除非,他的學問真是淺到了極致,否則就是撒謊。

  “老夫考你幾個問題?!?p>  老者心中一動,突然說道,“若是你答得上來,以后準你在此出入自由,不限時間,不加干涉,若是答不上來……典籍廳可由不得不學無術(shù)之輩胡來?!?p>  蘇平神色變幻,略一思索便點了點頭,“先生請問?!?p>  他不知道老者是不是看出來了什么,但老者開出的條件他根本無法拒絕。

  “何為好為人師?”老者問。

  “人之忌,在好為人師?!?p>  蘇平先引用原文,頓了頓,又道:“人最大的忌諱,就是不知道謙遜,總是喜歡充當他人的老師,殊不知師者眾予之,非陰私而為?!?p>  老者點了點頭,又問:“有司之禮為何?”

  “……”

  蘇平愣了愣,然后就想罵娘。

  有司之禮源于《儀禮》,有字萬余,這是讓自己背出來?

  為了能繼續(xù)薅國子監(jiān)的羊毛,蘇平無奈,只能暗自調(diào)動才氣入腦,開口道:“有司徹,掃堂。司宮攝酒。乃燅尸俎,卒燅,乃升羊、豕、魚三鼎……”

  隨著蘇平的背誦延續(xù),老者眼中的驚異越來越濃。

  有司之禮便是在《儀禮》之中也屬生僻,甚至連科舉都不會出與之相關(guān)的考題,現(xiàn)在居然還有人去背誦這個?

  還有,這小子開口背誦的瞬間,整個人的氣質(zhì)神色突然大轉(zhuǎn),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真是奇哉怪哉。

  老者又開口,直接打斷了蘇平的背誦:“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

  “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碧K平不假思索的回答。

  “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

  “以告者過也。夫子時然后言,人不厭其言……”

  一問一答,老者問的越來越快,往往不等蘇平答完,便問出下一個問題,而蘇平才氣入腦,也是越答越快,根本不經(jīng)思考。

  此時,老者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些問題之中有很多,便是讓他自己來答,都不敢說能馬上回答出來,在蘇平這里,卻是絲毫停頓都沒有。

  這小子……過目不忘?

  老者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問道:“狂者,志愿太高。肆,謂不拘小節(jié)。蕩則逾大閑矣。矜者?”

  “矜者,持守太嚴。廉,謂棱角峭厲。忿戾則至于爭矣。愚者,暗昧不明。直,謂徑行自遂……”

  蘇平依舊毫無停頓的答完。

  而就在他答完的瞬間,老者瞇成縫的眼睛睜開了,死死的盯著蘇平。

  “額……”

  蘇平被老者看得有些發(fā)毛,從才氣附著中退了出來。

  “呵呵,不錯,你很不錯。”

  老者突然笑了,眼睛重新瞇了起來,甚至還伸手拍了拍蘇平的肩膀,“你繼續(xù)找吧,不用急。”

  “謝過先生?!?p>  蘇平拱手,目送老者走遠,心底卻有些驚奇。

  剛剛才氣入腦的時間明明比昨夜更長,卻并沒有精神萎靡的跡象,只是不如一開始那樣抖擻而已。

  這么看來,越是久遠的記憶,調(diào)動起來消耗的精神就越多,越是近期的,消耗就越少。

  至于老者的考校,蘇平并未多想,繼續(xù)沉浸到翻書之中。

  老者踱步回柜臺之后坐下,忍不住幽幽的感嘆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自己最后問的那個問題,來自于第四代圣人為《圣語》所作的集注。

  這本書,外面是沒有的。

  而這個第一天來國子監(jiān)的少年,卻不假思索就答了出來。

  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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