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字上面帶頂帽
此言一出，周遭的百姓們震驚不已，沒想到能親眼看到這一幕。
不由得紛紛頓足，一陣交頭接耳著。
“原來這位，便是皇太孫朱允炆啊？”
“就在剛才，太孫還親自為大軍擂鼓，如今被冊封，今后絕對是一段佳話?！?p> “是啊，這位太孫確實(shí)擔(dān)得起德字。”
……
聽到這些議論聲，杜安道忽然想起，朱元璋之前說過的話。
一切都在預(yù)料之中。
太孫為大軍擂鼓，秦王世子出征，鑄就一段君臣佳話。
主要是擔(dān)心忽然冊封皇太孫，會引起眾人異議，所以便這么做堵住悠悠眾口。
有了這個美名，再努力做出一番成績。
不求朱允炆能像他父親一樣，精明能干碾壓諸位兄弟，能鎮(zhèn)住武將就行了。
……
北平，燕王府之中。
一人披盔戴甲回到府邸，器宇不凡，燕頷虎須。
正是燕王朱棣。
他聽著眼前探子的匯報，微皺眉目光犀利，滿含怒意的言語中還有一絲狐疑。
“當(dāng)真？老頭子真的冊立朱允炆那小子為皇太孫了？”
聞言，探子連連點(diǎn)頭，生怕惹得面前這尊大佛不滿。
見此，朱棣眼神愈加冷了下來，盯著前方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黑衣的僧人走來，他嘴角含笑看向朱棣，不由得開口道：
“施主看起來似乎有心事？不妨告訴貧僧，好讓貧僧為您解疑釋惑啊。”
蹲在茅坑問香臭，明知故問。
朱棣轉(zhuǎn)過頭，冷睨著姚廣孝，但卻被他的笑意逼退。
只能是壓下心中怒意，對他開口問。
“道衍和尚，那頂帽子已經(jīng)讓人戴上了，現(xiàn)在該當(dāng)如何？”
卻不想，姚廣孝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
朱棣又是詢問幾次，漸漸的，心情開始有些煩躁。
長兄在世之時，立嫡立長，名正言順。
可是，朱允炆并非嫡出，生母乃是繼妃呂氏。
上頭有個嫡長子早逝，而他從庶子成為嫡子，名不正而言不順。
“沒想到父皇如此偏袒他?！?p> 想他燕王，在眾多兄弟中也算是出類拔萃。
長兄英年早逝，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騎到他們頭上，這是何意？
看著一臉憤懣的朱棣，姚廣孝卻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成竹于胸。
“燕王何須煩憂，當(dāng)今皇太孫根本擔(dān)不起德才兼?zhèn)渌淖?，這頂帽子稍有不慎便會掉，所以你又何苦氣惱?！?p> 聽到最后四字，朱棣怒極反笑，目露兇光。
當(dāng)初這個和尚來找自己，說要給他送頂白帽子。
王字頭上加一個白字，不就是皇咯。
只是，當(dāng)時長兄還在，他雖然有意，但未曾付諸過行動。
就在洪武二十五年，長兄病逝。
埋在心中好幾年剛冒芽的苗頭，如今卻被一道圣旨給壓的死死。
這讓他怎么不氣惱？想也不想，開口道：
“道衍和尚，只要老頭子在一日，這頂帽子便不會掉?！?p> 然而，聽到這話的姚廣孝，露出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起身朝后院走去。
輕描淡寫一句話，卻讓朱棣直接愣住了。
只聽到姚廣孝說：
“如果不在了呢？他能坐穩(wěn)皇位嗎？”
……
公府之中。
此刻，整個院內(nèi)略顯蕭條，仿佛被洗劫過般，所有名貴的東西都換成了銀兩。
如今已經(jīng)悄悄運(yùn)回定遠(yuǎn)老家，眾人皆是郁郁寡歡。
看到李善長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弄亂，李祺心中不忍，走去問道：
“父親，當(dāng)真要如此嗎？”
聞聽此言，李善長手中動作一頓，又苦澀一笑，轉(zhuǎn)頭看向家眷，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便是回應(yīng)了李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看到嫡長孫李芳愁眉不展的樣子，他走了過去，用粗糙的手替他撫平。
隨即又看著眾人說道：
“你們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只需記得李善長失足落水，醒來之后，患了失心瘋，神志不清?！?p> “他會死在秦王世子得勝歸來后的某一日，化作一捧黃土?！?p> “而你們回去定遠(yuǎn)，這些錢財也足夠保你們衣食無憂，而祺兒你也要好好的與臨安公主過日子，為父相信看在茂兒的份上，秦王世子會善待芳兒的。”
說完之后，毫不猶豫，直接跳入水中。
當(dāng)即有人欲要上前，卻是被一柄長劍攔住。
正是李祺。
他雙目通紅，隱約泛著淚光，眼睜睜的看著老父親為族人豁出性命。
待到漸漸不再掙扎，他急忙跳入水中，救起李善長，轉(zhuǎn)過頭對眾人大吼。
“還愣著作甚？！趕緊請大夫！請?zhí)t(yī)院的太醫(yī)前來！”
李芳怔怔的望著，父親背著祖父離開的樣子，瞬間感覺他蒼老了好幾歲。
捏著劍柄的指尖微微泛白，心中做出了決定。
他大步走去馬廄，牽出一匹黑馬，前往了居庸關(guān)。
……
“什么？李善長失足落水？”
朱元璋聽著毛驤的匯報，頓時眉頭一擰，眼底流露出一抹疑惑。
這到底是……
當(dāng)真是老糊涂了？
不對，似乎救上來之后還患了失心瘋，竟然一個勁的抱著太醫(yī)喊乖孫。
年紀(jì)比他還大好幾歲的太醫(yī)，被氣得臉都青了，打又不敢打，罵也不敢罵。
聽到朱元璋的話，毛驤連連點(diǎn)頭，同時還叫來太醫(yī)作證。
證實(shí)此事不虛之后，朱元璋心中的狐疑少了幾分，捋著胡須思索著，呢喃道：
“居然瘋了？”
精明如狐的李善長，竟然在晚年之時，患了失心瘋。
豈不是能看他笑話了？
思及此，朱元璋不由得撫須大笑，朝著一旁的杜安道揮了揮手。
“哈哈哈，明日一早安道你便隨朕走一遭，看看這老家伙到底真瘋假瘋。”
另一邊，行軍路上。
大軍正在原地休息整頓，朱尚炳則是躺在草坪上望著星空。
關(guān)于應(yīng)天府發(fā)生的事情，他都已經(jīng)知道了。
原先的感動被疑惑取代，難不成都是朱元璋出的主意？
歷史出現(xiàn)太多的變故，朱尚炳沒辦法以之前的記憶來設(shè)想。
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朱郎，你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
張良安慰說著。
朱尚炳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聰慧的他，很快就猜到了問題，詢問一句道：
“是因皇太孫之事？”
聞言，朱尚炳微微頷首，下一秒又搖了搖頭，不禁一陣長嘆，詢問張良。
“張大人，我發(fā)現(xiàn)如今的歷史軌跡完全與原來的不同了，這該如何是好？”
張良沒作聲，反而其他幾位大佬，爭著發(fā)言。
一時間，腦瓜子嗡嗡嗡的，但安慰的話語卻是讓人心中一暖。
“小朱，我們都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沒事的?！?p> “是啊，朱郎，別想太多，車到山前必有路。”
……
在幾人的發(fā)言之中，卻有一人特立獨(dú)行。
李二說話依舊慢悠悠的，但不再像以前那么威嚴(yán)，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告誡。
“朱郎，朕想說的是，你的到來，或許就是為了改變這里的?！?p> 因為一件小事，卻無意之間，改變了很多的東西。
這便是蝴蝶效應(yīng)。
他發(fā)現(xiàn)這里很多地方都與歷史不一樣，朱尚炳來到這個世界，為鄧鎮(zhèn)想辦法規(guī)避殺身之禍，提醒李善長，讓他自己想法子幫助家人逃過一劫。
朱尚炳只知道天命難違，他之前嘗試過救鄧氏。
可是最終，也僅是多活了幾年而已。
所以，為了保住性命，就只能謀反？
他滿腹狐疑詢問幾位大佬，豈料幾位卻是笑了笑，開始打趣著。
“小朱，你能文能武，不如還是反了吧？”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或許李善長還有心思當(dāng)從龍之臣呢?！?p> “李靖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與子房倒是認(rèn)為，朱郎才干完全不輸于李善長，別因為你們都一個姓就偏袒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