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破裂
梁興揚卻不理會他這一套,劍橫秋是有多么的善于為自己開脫辯解他是早已經(jīng)見識過了,無論他如今要跟自己握手言和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只要他手中還握著無相冥功,這無疑都是不可能的。
“是么?可你所謂的擾你清凈究竟指的是什么?”梁興揚不為所動地問道。“是他們上了山礙了你的眼,是么?”
劍橫秋淡淡道:“難道這還不夠嗎?那些所謂的仙山名門都是常人連上也上不去的,我如今沒那樣的本事,就只好叫他們長個教訓。”
“長個教訓。”梁興揚哼了一聲。“你所謂的長個教訓,就是把人的性命一并教訓沒了?”
“生與死,于朝生暮死的蜉蝣而言又有什么分別呢?”劍橫秋輕輕嘆了口氣。“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你我乃是同門的師兄弟,為何要為螻蟻傷了和氣?”
梁興揚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劍橫秋以為他是答應了,神色微微松快些??尚淳桶l(fā)現(xiàn)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樣,梁興揚的笑意有些冷,也有些譏誚的意味。
“師兄,你果然是怕了么?”梁興揚挑眉?!霸蹅兊谝淮我娒娴臅r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你愿意來勸我與你握手言和,是什么讓你竟會怕我了?這可真是叫我吃驚?!?p> 劍橫秋叫他說得臉色陣紅陣白,半晌冷冷一笑。
“怕?你倒是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只是覺得你我所圖并沒什么沖突,不想與你再浪費時間罷了?!?p> “沒什么沖突?”梁興揚也是一笑。“可我偏偏就不喜歡這些草菅人命的做派,你分明也是人,或說做過人,怎么現(xiàn)下就不拿自己當人,還要拿旁人當成螻蟻了?”
劍橫秋便知道,他與他這師弟之間終究是沒什么可說的了,到底是誰也不能說服誰,且更叫他覺得可笑的是,這一個在乎他殺了人的恰恰是妖,還是很純粹的妖。
師父當真教養(yǎng)出來一個天真爛漫的妖,也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是不是會覺著欣慰些,至少梁興揚在她那里定是比自己強多了,心懷天下——好一個心懷天下!他們師徒兩個才是和樂親密的一家子,都是能為天下太平自己引頸受戮的!
有一口郁氣堵在胸中吐不出也咽不下,只得化為一聲嘆息。
“我便想不明白,為什么無論我到哪里,你都永遠陰魂不散?”
梁興揚也很誠懇道:“因為每一條你不該走的路,都該由我來終結。”
話說到這里,便也只有動手的份兒了。這不是玄靈第一次見到劍橫秋和梁興揚動手,但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掌握了無相冥功的劍橫秋動手。動起手來只是一片的愁云慘霧,看不見其中究竟是什么地方藏著刀劍與拳腳。
看著看著,她便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
凌無名面色有些緊張,他也很知道劍橫秋的厲害,如今卻更知道自己其實不必怕他的,因為劍橫秋和自己是一樣的尸妖,可所經(jīng)年月其實沒有自己那樣長,如今他有了內(nèi)丹,該是能與劍橫秋一較高低才是。
于是凌無名把曹華和曹明護在身后,有些不大熟練的結印,指間倒也有了些奇怪的氣機流淌,他做得不大熟練,臉上漸漸有一點汗淌了下來。從前劍橫秋身上的力量與他此時的很像,但現(xiàn)在卻有些不盡相同了具體何處不同以凌無名的見識自然是說不清楚的,他只知道尸妖的力量本就顯得有些邪異,而劍橫秋此時的力量則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玄靈忽然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她做這件事的時候看上去渾渾噩噩的,不像是隨心而動,倒像是叫什么操縱了一樣,凌無名看得有些擔心,低低叫了一聲:“玄靈?!?p> 玄靈扭頭看了凌無名一眼。
凌無名心頭一緊,他覺得玄靈的眼神有些不大對勁,像是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只有一點微光透出來。不等他再說什么,玄靈已經(jīng)沖他微微一彎唇角,而后便真像是幽魂一樣飄了過去。
那步伐幾分像鬼怪也幾分像是一只貓,又或者,是像一只成了鬼魂的貓。
梁興揚與劍橫秋還在酣戰(zhàn)之中。
凌無名脫口喊道:“小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喊這一聲究竟是在讓誰小心,不過很顯然激戰(zhàn)雙方都已經(jīng)聽到了這話,梁興揚一回頭便見到玄靈一張臉已經(jīng)近在咫尺,他心下一驚,可玄靈抬起手的時候沒有看他,只是冷冷地盯著劍橫秋。
她手心出現(xiàn)的力量是深紫近乎于黑的顏色,看上去十分邪異,邪異得叫梁興揚有些心驚,那種力量甫一出現(xiàn)便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奔著劍橫秋而去,叫劍橫秋左支右絀好不狼狽,看向玄靈的目光是既驚且異還咬牙切齒,驚異是沒想到玄靈真能將這力量如臂指使,咬牙切齒是因為想到這力量本應該是他的。
梁興揚忽然想到,若是玄明在此地的話,他也應該更恨劍橫秋些,因為真正殺他的人是劍橫秋??梢膊荒苋斡尚`如此,以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她不是能夠使用這種力量,而是被劍橫秋動手時的聲勢所吸引,進而被那種還不甚服帖的力量給操縱了。
這種力量用多了對玄靈的心性定然有極大的影響。
玄明的魂魄早已不在玄靈身上,現(xiàn)在驅(qū)使著玄靈這樣做的究竟是什么東西?梁興揚看著玄靈的動作不禁有些頭疼,只能拿出自己屢試不爽的法子來。
瑩瑩的藍光一閃而過,玄靈又被釘在了當?shù)貏訌棽坏?,她先是極為惱怒地掙了兩下,而后轉(zhuǎn)眼去看梁興揚,神情倒是漸漸變得有些迷茫,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迷茫又轉(zhuǎn)為了驚恐。
梁興揚對她略一點頭示意她不要害怕,一面又與劍橫秋斗在一處。現(xiàn)下他倒是不甚擔心玄靈的安危了,玄靈雖在他的咒術之下動彈不得,可要是劍橫秋真打起玄靈的主意來,玄明留下來的力量認出了更大的仇敵,說什么也能讓劍橫秋喝上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