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是怎么了,一開口就吵吵嚷嚷著要回家,像個小孩子似的,也不怕被人說笑了去!”
出了青府大門,沿著遐筑街走了一小段,轉(zhuǎn)過彎去,便是熱熱鬧鬧的賦粱街了,看著身旁神清氣爽、滿心歡喜的盧鰲,蒯鐲小娘子不由得忍俊不禁,覺得真是有趣呢!你想啊,剛才在廂房里,不知道是誰,一副睡意繾綣、疲乏不堪的模樣,這轉(zhuǎn)眼之間,不知道得了什么道法,精氣神竟已經(jīng)如此抖擻了呢!
“我這不是因為兩天沒見著小娘子了,所以想著回家、捧在手心,好好端詳一番嘛!”
盧鰲說起這話來,還真像是一個急著討糖吃的小孩呢!那饞嘴的樣子,讓蒯鐲小娘子都不忍細瞧了。
“羞死了!你也不看看,街上那么多人呢!還不快收起你這盡說諢話的嘴!”
街面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每個人口開口合間好像都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語似的,正是那你一言我一語,才匯聚成了這聽不清只言片語、只聞得不時喧鬧的街流。所以,哪怕是濃情話語說得再響亮點,也是不可能讓外人聽去了的吧!其實,比起不小心被旁人聽了悄悄話去,蒯鐲小娘子是更怕被別人瞧見自己那副羞不見人的情態(tài)吧!
“我可管不住自己那張嘴,說不定馬上就要蹦出些更肉麻的話來了呢!所以,照我看,小娘子還是加緊走快些才好?”
盧鰲這話可有些難為蒯鐲小娘子那玲瓏小巧的身段了,無奈步子邁不大,也就只能加快腳下的頻率了,樣子看起來和小跑也差不了多少。
“不許說!不許說!”
蒯鐲小娘子看來是當真了呢!真的跑起來了,盧鰲一時沒反應過來,都有些跟不住了。緊貼在身旁的盧鰲可以明顯感覺到,小娘子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了,臉色也越來越紅潤了起來。
“累了吧!那就走慢些吧!我肚子里那些話大不了憋著,反正,回家再慢慢細說也不遲!”
看著蒯鐲小娘子走得已有些熱氣騰騰了,盧鰲趕忙湊上前去,既滿懷關(guān)心、又充滿戲謔地說道。
“都怪你!都怪你!我都熱得出汗了呢!”
蒯鐲小娘子看來是走不動了,拿出一塊繡了雙蝶戀花的絲絹手帕,從那香額、那俏臉,再到那粉頸,逐一地輕輕柔柔地擦了一遍。
“讓這塊頑劣的方巾也沾沾光吧!”
盧鰲立馬從懷里掏出一塊白色絲綿
棉手帕來,笑嘻嘻地遞了過去。
“不要!我才不稀罕呢!”
蒯鐲小娘子被逗得捂著嘴笑了起來,根本就懶得伸手去接,反而又自顧自往前急走了好幾步。
“小娘子這是要往哪里去呢?連自己家門都不認識了嗎?”
盧鰲站定在門口的石階之下,一臉疑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那你先進去吧!我馬上就回來呢!”
正低著頭、含著笑、仍然往前走著的蒯鐲小娘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喊住了,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匾額上清清楚楚寫著霧白精舍四字,明明是白無瑕的宅子,便知是盧鰲想坑蒙自己呢!于是裝出一副信以為真的模樣,煞有介事地說道。
“瞧我這記性,連自家門戶都不認識了呢!要怪就怪,腦子里面想的盡是小娘子了!”
既被戳破,盧鰲便開始裝傻充愣了起來,嘴里卻依舊像是涂抹了蜂蜜一般,讓蒯鐲小娘子聽著香甜。
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一唱一和之間,很快就來到了自家門前??磥磉@回是真到家了,畢竟有誰到了家里還客客氣氣的呢!盧鰲就立馬不客氣起來,一把就將蒯鐲小娘子摟進了自己臥房里,想要動手動腳,卻被蒯鐲小娘子一一化解,無奈之下,也只能吃些小娘子的口紅、沾點小娘子的嘴上便宜了。
此刻的蒯鐲小娘子倒也樂得享受其中,品味這溫潤甘甜,感受這情意綿綿。要知道,在遇到盧鰲之前,小娘子不過是無可奈何地過著按部就班的日子而已:早晨,因不能拂了旭日光芒四射、笑逐顏開的面子,而不得不從被窩里爬起,夜晚,又難免迫于墨染天際、陰霾籠罩的壓力,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進被窩。每天醒來之后,不是尋思三餐吃些什么,便是琢磨今日做些什么,或者任憑日月輪轉(zhuǎn)而不覺,又或者在空空蕩蕩的腦袋中,癡癡呆呆地幻想出大段大段頗為受用的郎情妾意來。就這么一天天的,一晃到今時今日,竟已是破瓜之年了呢!料想春風也解風情,不然何故撥弄臥房門口的那卷珠簾,但得情郎相伴左右,哪怕生出相見恨晚之意!
“噗,噗,噗,噗~”,原來是茶壺里的水開了,真是忒不識趣,硬生生把閉著眼睛、如墜夢中的蒯鐲小娘子給喚醒了。
“你那金貴的泉水在叫你了呢!”
蒯鐲小娘子在盧鰲的懷抱里、有氣無力地推了幾下,試圖掙脫開來,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越裹越緊。
“什么都不如小娘子金貴。”
盧鰲正在興頭上,哪里肯輕易善罷甘休,趁著一吻未干,緊接著又是更加熾烈地如雨點般的滴吻,落在了蒯鐲小娘子的丹唇內(nèi)、粉頰上、香頸間。
“壺里的水若燒干了,怕是要走水呢!
此刻的蒯鐲小娘子就如同那把口中吐著熱氣,蓋頭“嘟嘟嘟”作響的茶壺,從外到里,早已被撩撥地全身發(fā)燙、沸騰不已。
“小娘子怎么不惦念惦念已經(jīng)走了水的我呢!”
此時,還能有什么辦法可以叫醒一個滿腦子里都是卿卿我我,不管不顧的求愛者呢!何況,蒯鐲小娘子也已淪陷地不可自拔了呢!
“小娘子,盧鰲公子”,
聽得甜兒在門口叫道,
“老爺和夫人回來了,叫你們過去呢!”
沒辦法,臥房中正打得火熱的蒯鐲小娘子和盧鰲,只能戀戀不舍地停下手腳,各自平復一下氣息,相互整理一番衣裳,然后一起滿腹疑慮地往寬退廳里去了。
進了大廳,看著滿臉喜氣洋洋的阿父和阿母,蒯鐲小娘子心想,怕是沾了青伯家的喜氣,還沒來得及消退吧。看著盧鰲和蒯鐲小娘子雙雙坐定,蒯章和顏悅色地對盧鰲說道:
“關(guān)于你上次提及,有意入贅之事,我們想著你與小女情投意合已不是一日,又眼見著你至誠一心、未曾動搖,且據(jù)你所言,遠在沅國的家人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既如此,我們當然是求之不得吶,就怕是要委屈你了!”
“多謝章伯成全。想我自小離家,居無定所,在外飄零已有十余載,前有白淵山長收留,如今又有蒯鐲小娘子相伴,何其幸哉!”
盧鰲彬彬有禮地回道。
“好,好,好!我看,擇日不如撞日,索性盡早把婚事辦了,你們也好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去?!?p> 看蒯章眉開眼笑的樣子,方才在青府里,喜慶之酒一定是喝了不少吧!
“那就把婚期定在谷雨之日吧,可好?”
鐲惜夫人微笑著說道。
“正合我意!”
蒯章興高采烈地附和道。
“晚生聽憑伯父伯母做主!”
盧鰲壓抑住內(nèi)心的興奮,平心靜氣地回道。臨了,還不忘朝干巴巴坐在對面、一言不發(fā)、滿臉羞容的蒯鐲小娘子使了個顏色,激得小娘子只能撇過頭去。
從寬退廳里出來的時候,蒯鐲小娘子招呼都不和盧鰲打一聲,急急忙忙地就朝自己閨房里走去,像是做了什么壞事,急著去躲藏起來似的。
“往哪里逃!”
看著蒯鐲小娘子頭也不回、急于從自己的視線中掙脫出去的模樣,盧鰲故意在背后喊道。
這一喊不要緊,倒嚇得蒯鐲小娘子小跑了起來。盧鰲見狀,越石跨欄,抄起了近路,愣是在閨房門口堵住了小娘子。
“看你往哪里跑!”
盧鰲堵著門口、張開雙臂,戲弄小娘子道。
“干嘛啦!人家要回房休息了!”
蒯鐲小娘子這一路跑得氣喘吁吁的,嬌嗔著說道。
“我房里的寢仙泉泉水是專門為小娘子煮的呢!難道小娘子不想嘗嘗嗎?有駐容養(yǎng)顏之神效哦!”
盧鰲一邊說著,一邊直勾勾地盯著蒯鐲小娘子不斷躲閃的眼神。
“討厭!快讓開!”
蒯鐲小娘子這語氣聽起來不僅聽著沒有一點兒怒氣,倒像是在苦苦哀求呢!
“那好吧,在小娘子這里喝也是一樣的?!?p> 盧鰲說完便一把拉著蒯鐲小娘子進了臥房,又轉(zhuǎn)頭吩咐甜兒去把那壺泉水取來。
“誰讓你進來了,真是不害臊!”
蒯鐲小娘子到了這會兒,還想著要反抗一番呢!
盧鰲可不搭理這一套,轉(zhuǎn)身又將蒯鐲小娘子摟在了懷里,急得小娘子在懷里撒嬌道:
“還不放手!甜兒馬上就要過來了呢!”
“我又沒怎么樣,不就摟著嘛!又有何妨!”
盧鰲看起來是怎么的都不愿意松手了,弄得蒯鐲小娘子可憐兮兮的,露出了一副束手就擒、任憑擺布的嬌弱意態(tài)!這回怕是逃不過盧鰲內(nèi)心深處如火山噴發(fā)般的熾熱濃情了!
自古以來,難怪君王多有三日不朝者。如今且看蒯鐲小娘子和盧鰲,只在房里這般打情罵俏,便已愉悅地飄飄欲仙,更何況是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了!哪還把白天和黑夜放在眼里!時光匆匆只因妒,不慕神仙羨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