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總有人輾輾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你的身邊
路明非看著諾諾發(fā)光的眼睛，話語自然而然地從嘴里溜了出來，“我不知道，但我想我死之后靈魂大概會去看你一眼再走吧?！?p> 但說完他就后悔了，這話……太像表白的話了。
“喂，你是來真的么？”諾諾瞟了他一眼就轉(zhuǎn)過頭去，“我可以答應(yīng)哦，反正你有追女生三個月不能拒絕的特權(quán)嘛，我可以給你三個月時間?！?p> 路明非一哆嗦。
“大概第一天愷撒就會用他那把刀把我變成東方不敗吧？”他抓抓頭。
“原來你還想要爬到我床上來??？我還以為只是約會吃飯和看電影呢?！蔽着畮熃阍谛?，完全沒有這個年紀(jì)女孩該有的羞澀。
路明非耷拉著腦袋，覺得自己完全徹底地被擊潰了。
“我下面要當(dāng)說客了?！敝Z諾跳過了這個話題，“加入學(xué)生會吧?！?p> “這是愷撒的美人計(jì)么？”路明非一愣，有點(diǎn)失望。在這個夏天會有螢火蟲從山下冉冉飛起的地方，諾諾要談的居然是這件事。
“不是，跟愷撒沒有關(guān)系。我邀請你，是我的邀請，跟愷撒的立場沒關(guān)系，你加入對我有好處。”
“好處？”
諾諾歪了歪頭：“這樣我就有自己的第一個小弟了啊?！?p> “你要小弟干什么？愷撒的小弟不就是你的小弟？”
“他是他我是我，我是愷撒的女朋友，可不是什么學(xué)生會的女主人?！敝Z諾想起了什么，“哦，對不起?！?p> “對不起？”路明非不解。
“是學(xué)生會的某個家伙讓樂隊(duì)再續(xù)一遍舞曲的，大概是想你出丑出得更久一些。甚至還把你和芬格爾跳舞的視頻發(fā)到了論壇里，楊聞念應(yīng)該是看到了那些視頻才知道你的窘境所以來救你的?！敝Z諾說。
“其實(shí)我是想救你來著，可那樣愷撒會不高興?！敝Z諾聳聳肩，“得照顧男主人的面子嘛。后來那個俄羅斯的小姑娘去了，我就沒去了?！?p> 路明非的心里一動，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泡在泉水里的腳。原來諾諾也想過要來再救他一次，可那時候看她笑得那么開心，一點(diǎn)都感覺不到。
自己是有點(diǎn)怨恨諾諾的吧？為什么會怨恨呢？因?yàn)楸凰冗^一次，就覺得理所當(dāng)然地她會再一次站出來拉自己一把？
真是沒來由。
“別說得好像我只會指著你來救我似的。要是有機(jī)會，我也會幫你個什么忙。”路明非故作輕松，“雖然你好像根本不需要我。”
“你現(xiàn)在就可以幫我一個忙?！?p> “啊？”
“送我個禮物吧?！敝Z諾淡淡地說，“女孩生日總需要禮物的，這樣會有被人重視的感覺?！?p> “我……我沒有準(zhǔn)備……”路明非急得直冒汗。
“那就看你的應(yīng)變咯?！敝Z諾攤攤手，“人生那么長，哪能什么時候都能恰當(dāng)?shù)販?zhǔn)備好？”
路明非尚不知道這件事會成為他的夢魘。他從來沒有做好準(zhǔn)備去做任何一件事，以至于每次只能接受自己最不愿接受的命運(yùn)。
他撓了撓頭，“要不……明早？”
“生日禮物這種事，不能早不能晚，就要在那人等著的時候送到她手里?！敝Z諾說，“早了晚了就都不一樣了?！?p> 路明非一愣，忽然想起古德里安教授對他說的那句：“明非，爸爸媽媽愛你?！?p> 真是這樣的，有些話，只有準(zhǔn)確的時間準(zhǔn)確的地點(diǎn)親口說出來才行。
他在校網(wǎng)討論區(qū)里看人八卦葉勝和亞紀(jì)，說他們應(yīng)該很喜歡彼此的，他就想那時候在餐桌上，諾諾開玩笑地說“你們怎么還不結(jié)婚”，現(xiàn)在時間錯過了，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諾諾拿出手機(jī)放在旁邊的巖石上，那是一臺iphone，諾諾打亮屏幕，屏保上的時鐘指針慢慢跳著，時間靜靜地流走。
“我是晚上九點(diǎn)十五分生的，等等看九點(diǎn)十五分前有沒有人打電話來送禮物?！敝Z諾說。
九點(diǎn)十五分，路明非覺得這個時間聽著很熟。
“少來吧。就算愷撒沒趕上，其他送你禮物的人還能少了？”路明非不信。
“沒有，潛在的追求者都被愷撒的王霸之氣嚇跑了?！敝Z諾笑，‘我來美國之后就只收到過凱撒和蘇茜的生日禮物了。’
“蘇茜你認(rèn)識嗎？我的室友，據(jù)說是楚子航暗地里的女朋友哦！”諾諾眨著眼，向路明非說著八卦。
諾諾好像打開了嘴的閘門，向路明非說著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從凱撒談到蘇茜，從楚子航談到昂熱，從腳熱談到腳涼，最后冷的有些哆嗦。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諾諾，這個女孩好像對他沒有防備，把心里壓了很久的東西一股腦說了出來，好像他是這個女孩什么很親近的人一樣。
“你知道嗎？”諾諾突然說，“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來這里。那時候我會關(guān)掉手機(jī)，斷掉和外面的一切聯(lián)系。我記得有一次來這里呆了一晚上，凱撒以為我失蹤了，動員了整個學(xué)生會把卡塞爾學(xué)院翻了個底朝天，最后被校長叫去處分了也沒找到我?！?p> “第二天我就自己回來了，他欣喜地想給我辦個舞會。但我沒去，我在草坪里坐了一晚上，露珠浸濕了我整個衣服，我只想洗個澡然后好好睡一覺?！?p> 路明非說，“就像我總會自己一個人爬上我家樓頂?shù)奶炫_一樣，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在那里可以發(fā)呆一整個晚上，即使什么都不想，只是抬頭看星星也可以坐一個晚上?！?p> “是啊……秘密基地。”諾諾笑了笑，“一個人的秘密基地?！?p> 她突然轉(zhuǎn)過頭盯著路明非的眼睛，“你是第一個和我一起來到這里的人哦，蘇茜也沒能和我一起來過這里?！?p> “真的嘛？”路明非愣住。
“真的?！敝Z諾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帶你來，大概是因?yàn)槟愫臀乙粯?，都沒什么事做吧?！?p> “我身邊的人里，凱撒永遠(yuǎn)有事做，蘇茜也有事做，就我沒事做；而你身邊的人嘛，楊聞念好像永遠(yuǎn)有事做，芬格爾也有自己的事，只有你很閑?！?p> 她看著路明非笑，“都沒事做就帶你來咯，反正閑著也挺無聊的。”
路明非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份殊榮，一時間愣了神。
諾諾這話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用自己十九年單身的腦子怎么也想不出來。但他們正對視著，路明非覺得自己得說點(diǎn)什么。
要不要用掉那個追求女生不能被拒絕的機(jī)會？這樣至少能有三個月的時間？
“師弟你不會又在想用掉那個機(jī)會的事吧？”諾諾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她笑笑，“我跟你說你別想……”
丁玲玲玲……
急促的電話鈴打斷了諾諾，卻也拯救了這尷尬的場面。
“你……你的電話?！甭访鞣峭笸肆艘徊?，“也許是有人來祝你生日快樂了?！?p> 諾諾也是一愣，連忙抓起手機(jī)，卻皺緊了眉頭，“是個不認(rèn)識的號碼？”
等待了片刻，對面那人沒有掛斷的意思，于是諾諾按下了接聽鍵，打開錄音又打開了免提，“你哪位？”
“楊聞念?！彪娫捓飩鱽砬謇实穆曇?，“是陳墨瞳學(xué)姐嗎？”
“真有禮貌啊師弟?！敝Z諾挑了挑眉，問，“找我有什么事嗎？還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機(jī)號的？”
“我向曼施坦因教授要來了你的號碼?！睏盥勀钫f，“我打這通電話是想問……路明非和你在一起嗎？”
“我在宿舍里沒看見他，我記得我和他分開前看到你在和他說話，所以聯(lián)系到了你。沒有打擾什么事吧？”
“沒有。”諾諾撇撇嘴，把手機(jī)丟給了路明非，她開了免提，路明非聽得很清楚，“找你的?！?p> “楊聞念？”路明非接過電話轉(zhuǎn)過身去，“我和師姐在一起，我們沒事，那幫入侵者的影子我們都沒看見?！?p> “你們在哪？”楊聞念的聲音輕松了下來。
路明非看了一眼身后的諾諾，“師姐帶我來到了山頂上，這里挺漂亮的，可惜沒看到師姐想看的螢火蟲?！?p> 對面的楊聞念沉默了幾秒，突然問，“你們是在約會嗎？”
“嗯？不不不！”路明非連忙解釋，“只是我們覺得與其在學(xué)院里給尋找入侵者的同學(xué)們添亂，不如趁著這個難得的機(jī)會溜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還能欣賞一下風(fēng)景?！?p> 路明非轉(zhuǎn)過身，把諾諾臉上微妙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師姐可不是單身，你這么說是破壞師姐的名聲！”
“放心?！睏盥勀詈鋈灰恍?，“凱撒現(xiàn)在正在英靈殿守備入侵者呢，不會打擾你們的。”
“喂喂喂！楊聞念你別瞎說啊！”路明非急的哇哇叫，“凱撒會殺了我的！”
“這倒是個問題……”楊聞念沉默了，“所以……”
“需要我?guī)湍憬鉀Q凱撒嗎？也許可以偷偷地給他來一刀，然后偽裝成被入侵者干掉的樣子……”楊聞念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陷入了思考。
路明非一愣，而后大喊大叫起來，“別做傻事啊！殺人犯法的！而且那個什么加圖索家族好像勢力挺大，惹上他們沒好果子吃的！”
這時諾諾搶走了自己的手機(jī)，“我知道你不怕凱撒，大概率也不怕加圖索家族。”
“但今天是我的生日，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做那種事?！敝Z諾總覺得這個自己看不透的男人能做出他說的事來，他剛剛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比凱撒更強(qiáng)。
“嗯？生日快樂?！?p> “……”諾諾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生日的夜晚她收到的第二個祝福竟然來自一個僅僅見過兩三面的人，“謝謝?！?p> “放心，我說說罷了，在卡塞爾學(xué)院里我不會做違反校規(guī)的事情?！睏盥勀钚π?，“路明非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麻煩照顧一下他，他是個廢柴你也知道。”
“還有最好別在校外待太久，教授們找入侵者找的有些不耐煩了，估計(jì)會采取一些特別手段，大概很快就會結(jié)束這場鬧劇一樣的入侵。點(diǎn)名之前最好回來，不然可能會被誤以為讓龍抓走吃掉了?！?p> 諾諾放下手機(jī)，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她還有很多事想問楊聞念，但楊聞念卻沒給她機(jī)會。
“不在卡塞爾學(xué)院里做違反校規(guī)的事……”諾諾仍舊把手機(jī)屏幕設(shè)成長亮，放在石頭上，“就是說卡塞爾學(xué)院外面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
路明非一頭冷汗，“他只是開玩笑啦……楊聞念一臉三好學(xué)生的樣子，肯定不會殺人的?！?p> 諾諾揚(yáng)起臉，笑了笑，“楚子航入學(xué)前也當(dāng)了好幾年的三好學(xué)生咧，現(xiàn)在不還是個殺胚？”
“算了，不想他們的事了?！敝Z諾把腳從泉水里伸出來，坐在石頭上看著月亮，一下子就把凱撒的生命安危扔進(jìn)了洗腳水里，“你這室友不錯啊，對你挺好的?！?p> “是挺好……”路明非坐在諾諾身邊，不自覺地笑了笑。
“我為什么就遇不到對我這么好的人呢？”諾諾雙臂抱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路明非知道她仍舊在等什么人給她打來祝福生日快樂的電話。
就像楊聞念在這龍族入侵卡塞爾學(xué)院的夜晚，輾轉(zhuǎn)半天從曼施坦因教授那里要來了諾諾的電話來尋找自己的蹤影一樣。
如果一個人惦記著你，那么不管你在哪里，他總會想盡各種辦法輾輾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你的身邊。
有些心疼得，路明非摸了摸諾諾暗紅色的長發(fā)。女巫一樣的學(xué)姐沒有反抗，她用下巴摩擦著膝蓋，眼睛盯著手機(jī)屏幕上的時鐘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