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府出來,已是深夜,路上凄涼靜謐。
她也不知順著涂府的方向走了多久,風透過外袍,吹到人骨頭縫里,冷的難受極了。
她攥緊手掌,強迫自己不要流淚。
世代朝堂斗爭,死了多少人,而涂府,又何嘗不是亂世中的炮灰,現(xiàn)如今,涂府誰也靠不住,只要離開了京城,便能圖得一世安穩(wěn)。
那些造反,那些叛黨,那些勾心斗角,都死遠點吧!
涂靈靈很晚回到瓔珞院,可把畫蝶憂心壞了,洗漱過后躺在床上,她身子蜷縮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是沉入了夢中。
待醒來之時已經是近黃昏,秋天的夜晚來得快,一天什么都沒做,便起來想要看會書,伸手端茶時,發(fā)現(xiàn)案上放著一張?zhí)印?p> 涂靈靈微微揚眉,拿了起來:“這是什么?”
畫蝶見了這帖子:“是相國千金的生辰宴,請小姐明日去參宴的,帖子是在小姐休息時送來的。”
“趙蓉的生辰?”
涂靈靈忽然眼皮一跳,想起自己與趙蓉關系僵硬,怎可能給她送來請?zhí)?,就算是讓她去了,趙蓉也未見得會高興啊?
涂靈靈放下帖子,問了句:“灼華好些了嗎?”
“內傷都好了,就是那手,還是不怎么靈活?!?p> 涂靈靈點點頭,抱過新熱好的手壺,梳洗后就往母親院子里走去。
到了母親院里發(fā)現(xiàn)晚飯已經備的差不多了。
周氏帶著自己的女兒坐在暖炕上,見她終于是好些了:“這是川貝雪梨羹,快喝了去,止咳有療效?!?p> 涂靈靈接過小勺,不緊不慢的喝著:“母親,趙蓉喊靈兒明日去生辰宴。”
周氏點點頭,盧氏已經書信給她打過招呼,只是往年兩家并無太多交集,這才特地書信給她。
“靈兒不想去的話,母親回一封書信即可,你這幾日好好在府里休息?!?p> 涂靈靈搖搖頭,總該是要去的,所有的小姐都去了,就涂重之女不去,這是什么意思呢?
“還是去吧,長樂也會去的,到時候女兒跟著她,就是勞煩母親晚些時候派人去趙府接女兒?!?p> 周氏點點頭,想著給她再添上一碗梨羹。被她端著碗躲開了,帶著碗就走了:“靈兒有些累了,先回去了,母親也早些休息...”
周氏追了一步,喊不回來,又看了一桌子的好菜,笑了一聲:“去請老爺過來用膳?!?p> 相府主母院
趙洐正陪著母親喝茶,便見著趙蓉怒氣沖沖的走進來,將回帖丟在茶案上,不滿的坐在盧氏腳邊。
趙蓉整個人氣得發(fā)抖,明日就是她及笄宴,整個府她應是最光鮮亮麗才是,若是涂靈靈盛裝打扮,過來壓了她的風頭,她得在最開心的日子活活氣死!
“這涂府可是母親差人送去的邀帖?”
趙蓉氣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趙洐接過回帖一看,是涂家姑娘,不解:“母親請了涂府?”
父親時常與涂重不對付,自是不喜涂家人,平日里他連在宮里見到涂子慎都不予理會,這會母親怎請了涂家。
盧氏摸了摸趙蓉的頭發(fā),輕聲哄著:“還不是你趙哥兒,他心里緊著涂家嫡姑娘,讓母親去請的,母親讓京城最好的繡坊給你做衣服,你明兒,定是最美的,好嗎?”
趙釗哥喜歡涂靈靈?
她突然想到趙釗那副紈绔模樣,不由得一笑,肩膀抖動了許久:“趙哥兒莫非是想借蓉兒生辰宴,跟涂靈靈發(fā)展一下?”
趙洐想到趙釗模樣,不快的挑眉:“就他那模樣,誰家姑娘能看上他?”
趙蓉輕拍了一下手掌,認命的嘆了聲:“既是趙哥兒的大事,蓉兒就不生氣了,只是涂靈靈最好別惹著我,不然,就算日后該叫一聲嫂子,也不會放過她?!?p> 第二日一早,涂靈靈便起來用過早飯,在銅鏡前任由畫蝶裝扮,畫蝶衣服給她往艷的挑,頭飾往名貴的選,讓她哭笑不得。
“今日是趙蓉的生辰,不是我的,你這么裝扮,搶了她的風頭,還不知鬧出什么事兒來呢?”
涂靈靈抹了點粉霜遮住眼下青黑,對畫蝶一語道破。
畫蝶恍然大悟,將絳紅衣裙換成雪白的襦裙,另將小姐頭上五花八門的金釵取下,只留了一支蝶戲花金絲釵。
一切準備好了,已接近晌午,門外小侍上報,宮里來的馬車正在府外等她,就走了出去。
才出去就見帷簾被掀起一角,長樂正伸著手跟她打招呼。
她上了馬車,聽長樂一路上埋怨,埋怨父皇禁足,埋怨盧氏給她送去邀帖,埋怨母后要讓她來參宴,表面上是讓她與各家熟絡一下,實際上還不是沖著她與趙洐兒時婚約去的!
相國府坐落在城南街首,那一片都是文閣老臣,全是高門大戶。
與涂府想比,那相國府的門楣高到了眉眼,門口那兩巨雄獅氣勢磅礴,無不彰顯趙罡官位之高。
門前此刻車水馬龍,不斷有人帶著笑容相互招呼往門里進。
馬車停在府外,見著是長公主的馬車,家仆就上來侍候,一路領著她們去了后閨。
剛從游廊下走過,沿路聞著秋桂的味道,迎面走來了一行人的身影。
為首的正是當朝相國公趙罡,他身后是身穿墨青圓領袍的趙洐,看樣子是去門口接駕的,想必沈奕也來了。
經過長樂身邊時,趙罡面上一笑:“老臣參見公主殿下?!?p> 長樂見眾人行禮,包括趙洐,心情也舒快了一些:“國公快起,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