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有靈犀
五人團在回程的馬車上,討論林雋之前的案子,趙贏貼出隔音符,給出了少年書生是一位私生皇子的驚人論斷。
林雋和趙贏心領神會,其他三人還如在云里霧里,聽兩人說起真兇,趙贏又說已經知道是誰,而且還八九不離十,頓時來了興趣。
唐木撓撓頭道:“胖兄說少年書生是皇子,猛將兄說他認識全部皇子,少年書生卻不在其中,那到底?”
說著左右顧盼,看看劉華、又看看趙贏,不知到底該聽誰的。
趙贏呵呵笑道:“兄弟也只是猜測,東漸兄說不是,那應該就不是了。”
劉洋道:“剛剛聽你說,已經知道真兇是誰,那你倒是趕緊說啊。”
林雋拉了坐在身邊的劉洋一把,向趙贏道:“志賢先前之言,兄弟覺得甚為有理,此事就此揭過吧,不要再提了?!?p> 他深知這事情里面的水很深,涉及到皇族秘辛,知道的人越少好,沒有必要把其他幾個人牽扯進來,惹出什么禍端。
幾個人都不是傻子,聽林雋自己不想再追究,而且也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更多,那也是為大家好,故而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不再追問。
事后證明,趙贏的推斷思路完全正確,只是中間有一點點出人意料的小小謬誤,即使不中,離真正的真相,其實亦不遠矣。
馬車奔馳,又回到了定遠侯府門前。
此時隔音符上靈力耗盡,微光漸漸黯淡熄滅,趙贏取下符紙,放入懷中。
劉氏兄弟和趙贏、唐木下了車,劉華轉頭向林雋道:“表弟,你就不要下車了,我讓車夫送你一程,你趕緊回家去,免得姑父姑母記掛?!?p> 林雋答應下來,剛要想走,突然心里一動,向劉洋道:“表弟,你過來?!?p> 劉洋聽林雋叫自己,趕緊跑過來:“表哥,有事?”
林雋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讀書寫字,車上斷然是不會有筆墨的——身上可有眉筆?”
劉洋扭捏道:“那都是女人家才用的東西,我怎么會帶......”
林雋打斷他的話道:“別跟我鬼扯——我是知道的,你出去隨身都帶著眉筆胭脂,給自己涂脂畫眉啥的。趕緊的,拿兩支眉筆給我?!?p> 劉洋道:“那是給女子們補妝準備的,我不是出于好心嘛......”一邊說一邊掏出兩支眉筆遞給林雋。
林雋招呼趙贏道:“趙兄,來來來?!?p> 趙贏聞言走到林雋面前。
林雋讓劉洋走開,遞了一支眉筆給趙贏,低聲說道:“你我二人,把自己所想的真兇姓氏,寫在手掌之中,寫好之后,一起看看如何?”
林雋突發(fā)奇想,意圖印證一下自己的推斷,和趙贏所料,是否存有偏差。
趙贏雖然成熟穩(wěn)重,到底是少年心性,聽此建議,欣然從命。
兩人各執(zhí)眉筆,相背而立,在掌心中寫了一個字。
一邊寫,林雋一邊想:咱這也是學了一把臥龍先生和公瑾都督,不知道會不會也被后人傳為佳話?
兩人寫完,把手掌伸出,看看對方掌中的字,果然是同一個字!
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心中均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林雋搓搓手,把掌中的字抹掉,將眉筆遞給趙贏,示意他一起還給劉洋,然后鉆進馬車,和眾人拱手作別。
這邊馬車里的五人組是在懷疑人,而那邊咸宜觀中的玄機居士卻是在懷疑人生。
她在主臥里面抱著念奴嬌等林雋沐浴,卻沒聽到應該有的動靜。
不多時,又聽到林雋出門的聲音,她想要追出去,卻又抹不開臉面——要是人家是因為緊張去出恭,自己這樣追著出去,怕是要鬧大笑話。
她耐著性子等了一陣,見林雋久未返回,終于還是走到花廳,卻見丫鬟們正在收拾桌子打掃衛(wèi)生,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客人們都走了?”
離她最近的蕊初答道:“主人,幾位公子走了?!?p> 見玄機居士臉色不善,連忙補充了幾句:“剛剛林公子從內堂出來,說要去外面更衣,唐公子和定遠侯世子隨后也一起去了?;貋淼臅r候,三個人的神情都不太對勁,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們所有人就急匆匆走了......”
蕊初在打馬吊的時候,從劉洋處把幾個客人的基本情況都摸得清清楚楚。
她伶牙俐齒,兼之心思細膩處世老道,倒是把當時的情況說得分毫不差。
可是有什么用呢?
憤怒中的女人,通常是沒有理智的——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憤怒,也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沒有什么事情,是比放女人鴿子,更容易讓她們憤怒的了!
蕊初說了一大堆話,玄機居士聽到耳朵里面的,只有兩個字——走了!
居然有人會放我的鴿子?
她簡直難以置信。
林雋見到她之后的所有行為和表現,都讓她覺得一切盡在掌握。
而現在,冰冷如鐵的事實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復出的第一晚,就被這個家伙搞得無法收場。
消息傳出去,朝歌城的人會怎么說?
——魚幼蘭人老珠黃、顏褪色衰,少年公子面基之后,不堪忍受落荒而逃?
自己還要不要做人?
希望落空,不再抱有僥幸心理,玄機居士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回到后堂,她氣得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自己什么時候被人這樣放過鴿子?在心里痛罵了林雋一頓。
她心口發(fā)堵,不停地喘著粗氣,波瀾壯闊的海岸線也跟著起伏不定。
玄機居士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懷疑人生,懷疑一切,不然怎么解釋林雋的臨陣脫逃?
生了半天氣,感到口干舌燥,她準備給自己倒杯茶水喝,剛一伸手,卻發(fā)現桌上有一張紙,上面還寫著一些字。
一時好奇,她順手把紙拿了起來,還未細看,一筆遒美俊秀的字跡就映入她的眼簾,讓人心懷舒暢。
對,沒錯,林雋又是粘貼復制的王書圣筆跡。
玄機居士煩悶之情稍減,把紙張拿到燈燭前細看,紙上寫著:
“素聞居士色藝雙絕,今日一見,傾國之姿,猶勝傳言?!?p> 看到這里,玄機居士微微一笑,心道算你識貨,但是為什么你要跑路?
接著往下看:
“近日偶有靈感,作得一詩,然有一字,始終無法落筆,卿頗具才名,望可教我。”
哦,真相在這里——原來這位林公子是想考考我,看看我是不是那種虛有其表的漂亮花瓶而已......
玄機居士此時不但煩悶之意盡去,還隱隱對林雋起了好感
——認為他是想要尋覓精神境界上投契的紅顏知己,而不是隨隨便便找個發(fā)泄的美麗工具。
這真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間高素質男子?。?p> 她和溫八叉相交幾年,在詩道上也有浸淫,向來自負才名,不然如何敢稱“色藝雙絕”?
這個藝可不是吹拉彈唱巴黎鐵塔翻過來又倒過去,而是真正的高雅文化藝術造詣。
林雋此舉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自己作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一首詩里面差一個字,有什么不好落筆的?
玄機居士繼續(xù)往下看,看到了林雋留下的一首詩。
她一邊默念一邊斟酌,初時不以為意,漸漸臉色凝重。
想了良久,詩中缺的這個字,怎么落,自己似乎都不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