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整個西城會幾乎全部到位,從前到后五個層級,分別是:負責(zé)紀(jì)律禮儀的先鋒香主、負責(zé)護衛(wèi)執(zhí)法的金牌斗士、負責(zé)計劃財務(wù)的折扇軍師、負責(zé)外事傳訊的順風(fēng)客、最后是撐撐場面的馬仔。
“諸位,先等等,我去去就回!”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擋,宇文殊出恭的節(jié)奏。
蹲在茅廁里,宇文殊心想,這什么情況?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被剛才的陣仗氣勢整不會了,印象中,原主在西城會的聲望從未這么給力過,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平康坊被刺客襲擊和被雷劈中時,竟無人問津,最后還是東城會擔(dān)心誤會,打鬧起來,才把他送回來的。
難道說,自己在澡堂子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無心之中,竟整了一套無為而治、順其自然的管理方式,讓這些人馬自行活躍起來了?
不一會兒,帶著疑問的宇文殊穿戴整齊,來到大院中,開始點兵,聽取匯報。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過去的四十九天,西城會上下,親眼目睹,親身經(jīng)歷,宇文殊一改往日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貪婪自私、荒淫無道的惡習(xí),逐漸轉(zhuǎn)變成,為而不恃、長而不宰,專氣致柔,明白四達的真性,這讓西城會上下備受感動和鼓舞,變得空前團結(jié)。
宇文殊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傳說中的那兩個字……
“躺贏!”
宇文殊先命令先鋒香主帶著馬仔和順風(fēng)客,開展正常的經(jīng)營業(yè)務(wù),然后留下金牌斗士和折扇軍師,共同商議前往東城會赴宴事宜。
折扇軍師開始分析目前局勢,西城會借助長安城西市得天獨厚的地理優(yōu)勢,廣納西域諸國香料藥物,管轄波斯邸、珠寶店、客棧酒肆,又經(jīng)營高利貸生意,可謂日進斗金,財源廣進。
而東城會坐擁朝廷高官皇親府宅集中的東市,高端尖貨富余,也能夠賺的盆滿缽滿。
原本,胡商會東西兩會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東城會會長老奸巨猾,總想欺負宇文殊年輕,尤其是在宇文殊被雷劈中養(yǎng)傷過程中,趁機屢屢派人過界侵占西城會地盤。
兩個幫會之間,經(jīng)常就此事發(fā)生爭斗,西城會不堪其擾,無法正常營業(yè)。
最近,不知道東城會長,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突然提出要宴請西城會長宇文殊和談,在折扇軍師看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針對赴宴一事,金牌斗士陳惠和折扇軍師韓冰分別提出兩套方案,一是由儒生打扮的折扇軍師韓冰陪同赴宴,二是由赳赳武夫金牌斗士陳惠陪同赴宴,再領(lǐng)若干順風(fēng)客、馬仔護衛(wèi)周全。
宇文殊決定只帶上折扇軍師韓冰前往,金牌斗士陳惠帶領(lǐng)順風(fēng)客、馬仔看家護院,謹(jǐn)防東城會偷襲。
他原本不愿托大,但是最近被長安縣衙和女武侯神捕盯上,不能搞太大的動作,因此選擇隱忍。
計議已定,各自按計劃行事。
此時,兩個順風(fēng)客背著包袱前來稟報,冶成坊肖家鐵匠鋪打造的武器裝備已經(jīng)完成,用時七七四十九天,特取來獻上。
宇文殊拆開一看,果然是神器。
第一件是橫刀,外表是裝飾性佩刀,內(nèi)里卻大有乾坤,刀身由精煉鐵礦石鍛造,刀內(nèi)設(shè)置儲存火油的機關(guān)。作戰(zhàn)時,可用刀鞘摩擦刀背機關(guān),引燃刀內(nèi)火油,火焰著敵身燃燒,潑水不能滅,名曰火焰刀。宇文殊怒贊“好刀”,果斷收下。
第二件是鎖子甲,上能護肩,下能護小腹,防護性強,透氣性好,能格擋各種刀劈劍砍,重量輕質(zhì),方便靈活;大唐以甲胄犯禁,私藏大量甲胄者死罪,鎖子甲可襯于胡服內(nèi),精巧隱藏的設(shè)計,不易察覺,是大唐長安城第一甲。
宇文殊十分滿意,有這兩件神兵利器傍身,進可攻退可守,單刀赴會,萬無一失。
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已是午后申時末、酉時初,天色漸暗,按約定,戌時宴會,時間不早,宇文殊和折扇軍師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沿西市北曲,由西向東穿延壽坊、皇城朱雀大門,過朱雀大街,直達平康坊北曲。
這里沒有高大的樓臺亭閣,只有一排排充滿原始野趣的半坡平頂房和幽深寬廣的院落,院落中綠樹成蔭,花草叢生,半坡平頂房內(nèi)燈燭密布,流光溢彩,各家美娘子倚靠在大院門口,在燈籠映照下,更加嫵媚動人,勾人心魄。
宇文殊和折扇先生翻身下馬,走在“井”字曲徑通幽處,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進京趕考的舉人文士,有鮮衣怒馬的紈绔子弟,不同年齡的不同膚色男人們,磨肩擦踵,探著腦袋,透過低矮的女墻,望向每一家大四合院,尋找心儀的嬌娘。
明眸善睞的美娘子們,站在各家大四合院門口,有的含情脈脈,眉目傳情,有的素手招搖,輕聲攬客,風(fēng)格各異,風(fēng)情萬種。
宇文殊只是在回憶中想象過這樣的情景,當(dāng)他如穿花蝴蝶般從情花叢中過時,卻感受到不一樣的情趣,這可是色香味俱全的親身經(jīng)歷,是完全的感官刺激和享受,確實不可同日而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古人誠不欺宇文殊。
流連忘返,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宇文殊和韓冰牽著馬,終于來到一處大四合院,只見大門上掛鐫刻著“崔十娘家”字樣的牌匾,牌匾下,老鴇和幾個美嬌娘正熱情地招呼著喧嘩簇擁的恩客進院。
折扇軍師韓冰上前與老鴇打招呼,老鴇笑臉迎接宇文殊,帶著二人穿廳過院,引入西南廳,名曰“仙女窟”。
仙女窟外有小池塘和假山,花卉種類繁多,飄香四溢,仙女窟內(nèi),賓客落座,四方環(huán)繞,中間舞池內(nèi),有幾個濃妝艷抹的美嬌娘,正翩翩起舞,一旁樂師彈奏教坊司名曲《大美唐風(fēng)》。
鷹視狼顧的東城會若干幫眾,緊緊圍繞著主賓會長,老謀深算的張干,只見他光頭赤膊,上身刺青遍布,明顯是極道老江湖的風(fēng)格,冷峻的表情,一看到宇文殊,卻突然堆滿笑容,說道:“宇文老弟,快來,坐坐坐,不要客氣。”
宇文殊單刀赴會,不卑不亢,也不想讓老賊張干挑出半點毛病,他躬身一拜,禮數(shù)周到,致敬老江湖,開了一個“和”字頭。
張干被宇文殊這一開手式,搞得丈二和尚有些摸不著頭腦,印象中的宇文殊可是驕縱狂放之人,卻發(fā)現(xiàn)今時不同往日,驚奇的表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他趕緊喝令仆從傳菜,上酒,女席糾和女都知入場主持酒宴。
宇文殊也不拘謹(jǐn),該吃吃,該喝喝,談笑自若,異常鎮(zhèn)定,玩得了酒令,開得了玩笑,讓張干找不出任何發(fā)飆的機會。
這可急壞了張干身邊的馬仔們,他們爭先恐后地向宇文殊敬酒,言語間多有挑釁之詞,均被他一笑而過。
宇文殊心想,我就這么靜靜地坐著,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憋死你個張干老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