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解脫
月龍吟輕輕撫上瀟琰的背,對方很明顯呼吸一滯,身體一下緊繃起來。
可能是怕月龍吟使用什么能力。
她完全沒有。
她只是想再喚一聲瀟琰,但她早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只能用手最后再撫摸一次瀟琰的背部。
謝謝你,瀟琰。
這是她此刻最想說的話。
她脖子上鮮血淋漓,由于被對方抱著才沒有滑倒在地面上。
她的雙腳實際上因為體內(nèi)血液的快速流失而失去了溫度,變得麻木。
她死了,這一切就能早早地結束了吧。
不會有各種各樣的怪事再發(fā)生在他們身邊。
大家也用不著擔心她還能活多久,用不著再做兩難的決定。
這一世的罪是否償盡了?
她此刻思緒是清晰的,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喝下孟婆湯忘記袁琛??峙虑皫资辣冉袷肋€要艱難……
對方瘋狂地吸允著月龍吟體內(nèi)的血液,還像她是一杯可口的奶茶。
這個比喻,恐怕隨安要生氣了。
沒多久它好像喝飽了,抬起頭,半張臉都沾著鮮血,它望著月龍吟,哪里還有瀟琰的半分影子。
“他…在…哪兒……”月龍吟的脖頸處仍斷斷續(xù)續(xù)地噴濺出鮮血,她眼角劃過眼淚,用手觸摸對方的臉頰,“你是…瀟…琰嗎?”
她還想跟他道聲別。
她的瀟琰……
在夢境中嘶吼的瀟琰與隨安、月小白一起,合力將一柄劍插入鬼母的后腦。
一瞬間,瀟琰的臉震顫了幾下。
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月龍吟,而她清澈的眸子里是自己猙獰詭異的面目,半張臉都被鮮血染透的樣子。
“……”
在他上了5樓走廊的那一刻,他突然一陣暈眩,接著身體就跟掉下了無底深淵似的,一直墜一直墜。
他強迫自己穩(wěn)定心神!試圖去抓住什么。就在他產(chǎn)生這種強烈想法的下一刻,他便墜到冰冷的水里,背痛得就如同千萬根刺同時扎進背里,像掉在了釘板上。
這水非常渾濁甚至散發(fā)著惡臭。
他拼命向上游去,索性他探出了水面。向上看去,小小的天空呈現(xiàn)一個圓形。
他伸手撫摸著周身的墻壁,圓形,石砌的,這是在井里!
周遭的一切與身體上的感覺異常真實!他不知道怎么了?穿越了?
他試圖順著井壁向上攀爬,可井里潮濕,井壁上滑膩,甚至生出些苔蘚,根本無從著力。
他咬牙撐著身體向上攀爬,沒幾下又滑了下來。可他不能坐以待斃,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詭異。
實際上他也是有能力的。月小白告訴過他,讓他看過曾經(jīng)的自己。
曾經(jīng)他也是盤踞一方的大妖,有著千年的修為,能上天也能入地,只差一點他便能修成正果,由蛇化龍。
那個時候的自己只差一點點就可以跟月龍吟同屬一族。
可他此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種能力,他更不知道該怎樣驅使出來。
井口的月光皎潔明亮,幸得它照耀著井底,否則瀟琰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
月亮就好像是月龍吟,是他心頭想永遠守護的月亮。
他不再動彈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明月倒影在井底,就在他身側,仿佛觸手可及。
他將手輕輕掬起一捧井水,月影便晃動幾下散開,碎裂成幾瓣。
“大哥哥~”
“!”瀟琰一驚,向上看去。
井口露出小半個腦袋,瀟琰仔細辨認著,沒錯,還有這聲音,是月小白沒錯。
“小白!”瀟琰叫道,“拉我上去!”
月小白驅使井水迅速上漲,瀟琰幾乎是被頂出了井口。
他渾身濕透坐倒在地面上。
外面是一片荒村,此時他們正在村子的正中央。
村里的房屋沒一片好瓦,更不見半個人。
“這是在哪兒?”瀟琰看著月小白。
“……”月小白也同樣驚愕,“我們在…夢境里?!?p> “夢境…?”瀟琰記得他上樓去袁琛的公寓要接月龍吟去醫(yī)院,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夢境里?
“這是誰的夢境?”
“原來是姐姐的,可……姐姐醒了,現(xiàn)在是在臭道士的夢境…”
“她醒了?那帶我出去?!睘t琰急著要去看看月龍吟。
“現(xiàn)在出不去。”月小白糾結道,“為了困住鬼母,我?guī)椭舻朗糠怄i了夢境,可鬼母卻消失了,我們正在尋找。如果隨便解除夢境,恐怕下次它有了防備就更難拿下它了?!?p> “……恐怕它已經(jīng)出去了……”瀟琰沉聲道,他有一種預感,從他被拖到這里,就說明對方此刻正在外面。
“…可……我……”
月小白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一片打斗聲。
兩人轉頭看去,隨安周身被無數(shù)的嬰靈纏住,它們像一團一團綠瑩瑩的鬼火,數(shù)量眾多,隨安像被一座大山壓著,已經(jīng)站不起來。
他手里握著一柄三尖兩刃刀,天眼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所照射到的地方,嬰靈便無處遁逃迅速消散。
可仍舊寡不敵眾的他,身上被嬰靈咬出了不少傷口鮮血淋漓。
月小白恢復了真身,一只全身披著鱗甲的巨獸,形態(tài)好似一只巨型的麒麟,他憤怒地咆哮著沖了過去。
一張口吐出巨大的烈焰灼燒著附近的嬰靈。
而鬼母的影子卻沒有見到。
瀟琰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突然這么詭異。
但這是在隨安的夢境里,他給瀟琰意念出了一把長劍。它就如同月光,閃著并不奪目的光,皎潔晶瑩,但似乎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瀟琰看著手中突然出現(xiàn)的長劍怔了片刻,從他的后腦處傳來一陣涼意。
透過長劍的反光,一片紅色正在他腦后逐漸放大。
長長的黑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部分沒有五官,甚至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瀟琰本能地使劍向后一甩,他轉身,原來的位置已經(jīng)空無一物。
但那股涼意還在。
瀟琰舉起劍,透過劍的反光,鬼母依然在他的身后,好像跟她玩捉迷藏一樣。
明明看不到五官的臉卻像在詭異地微笑,嘲諷他弱得不堪一擊。
瀟琰轉身又是一刺,甚至從正面反手向后刺,卻始終不得要領。
對方像是會太極,每次躲避的距離都不多不少剛剛好可以躲開他的攻擊。
他索性不動了,閉上眼沉下心,將自己當成一個誘餌,主動等待對方先出手。
很快鬼母的嘴巴張開,一直裂到腦后,尖利的牙齒就跟深海的鯊魚一樣,一圈一圈密密麻麻。
它瞄準了瀟琰的頸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向他的脖頸。
就在瀟琰的脖頸眼看就到了鬼母口中的時刻,他豎著劍擋了一下。
鬼母前側的牙齒因為咬到劍刃而崩斷了幾顆牙齒。
瀟琰好像找到了某種感覺,曾經(jīng)作戰(zhàn)時的感覺。
他將劍刃在手掌上一擦。鮮血迅速將劍刃填滿,這把劍好像跟他心有靈犀一般。
劍身異常地輕便,跟著他手掌的擺動像一條通人性的蛇一樣,直向鬼母刺去。
鬼母躲閃的速度驚人地快,瀟琰只能繼續(xù)沉下心,等著對方先發(fā)難。
可對方已然有了防備,不會輕易再露出破綻。
瀟琰索性放下劍,做出毫無防備的樣子,任憑它來攻擊。
鬼母像個幽魂,雙腳離地,盤旋在瀟琰的身側,皎潔的月光始終在瀟琰的頭頂,令他沒有絲毫畏懼。
他閉上眼。
他身上濕透了,只憑借忽遠忽近的寒氣就能判斷出對方的位置。蛇通過吐出的信子來感受氣味和溫差。
鬼母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并非鮮血,而是那種變質(zhì)的腐臭味,還帶著陣陣陰冷的氣息。
就在鬼母再一次出現(xiàn)在瀟琰腦后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向后猛然刺去!
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鬼母又飛旋到他的面前,咧開嘴像是很得意的樣子。
它還沒有得意超過0.1秒,隨安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它身后,一張符箓不偏不倚地正中它的脊梁。
它被定在那里。
而頭卻360度轉向去了身后,血盆大口張開,脖子無限拉長,直接朝著隨安咬了過去。
月小白沖過去把隨安向前一推,鬼母正咬在月小白上背的鱗甲上。月小白吃痛地嗷地一嗓子。
隨安張大了天眼照射到鬼母是臉上就像拿著放大鏡折射的陽光,灼傷了鬼母的視線。
瀟琰就趁此時,舉起寶劍就朝鬼母的后腦刺了下去!
月小白轉身抬起一腳踩在鬼母的身上,隨安拿刀又在鬼母后背補了一下。
這下應該死得透透了吧。
鬼母的紅色身影迅速萎縮,縮成一塊破敗不堪的舊紅布,和一灘散發(fā)著惡臭的血水。
遠處所有的嬰靈哀嚎著消散。
看來是贏了。
月小白一個響指,夢境被打碎。所有人頃刻出了夢境。
而瀟琰醒來的第一眼,就是懷里抱著的月龍吟,渾身鮮血淋漓,神情平靜,舉起手輕撫著他的臉頰。
“瀟…琰……你在嗎?”她說著話,脖子上卻繼續(xù)流著血。
瀟琰立即伸手捂住她的脖子,壓著那里的動脈,可是熱乎乎的鮮血還在不住地流淌。
門“嘭”地一下被撞開。
袁琛驚愕地走過來,他最愛的月龍吟氣若游絲,頭無力地向后垂著,脖子上一排血洞,瀟琰使勁地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