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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山又棲谷與君能識否

第九十六章 至淺

枕山又棲谷與君能識否 旖忘川 3246 2022-10-03 08:01:57

  她緩緩地走出門,瀟琰的房門虛掩著,她沒有走近,而是安靜地下樓,像個幽魂一樣。

  輕輕打開客廳的門,鉆了出去。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場雨并不是月龍吟想下的。她沒有刻意要去下雨,也沒有刻意想讓雨停。

  雨下得細細密密,如果不仔細看,就好像沒有在下。而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覺到,像細針一樣密集的雨線,傾斜著投射過來。

  不知不覺她又走近了那片深潭。潭邊的小石子鉻得腳疼,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穿鞋。

  夜晚的大自然是空靈而寂靜的。也許是下著雨的緣故,藍色的螢火蟲少了許多,只有零星的一兩只還在潭邊轉(zhuǎn)悠。

  月龍吟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高媛說過,袁琛回頭的那一刻,就是永別。

  沒想到,他真的回頭了。離別來得那么快那么突然。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短暫。但月龍吟卻有種走過了大半生的感覺。

  想起他曾經(jīng)面對她的樣子,那些在意和緊張,那些霸道和占有欲,那些微笑和動情,那些關(guān)懷和細心,那些包容和理解,那些無法解釋的愛意和責任……瞬間化成無數(shù)的碎片,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所以你不愛我,何必演出那么多細節(jié)?

  高塔畢竟是高塔,月龍吟能靠近也許只是幻覺,就像海市蜃樓一樣。

  我可以像朋友一樣再抱你一次嗎?恐怕你不會再給我這樣的機會。哪怕是個離別的擁抱,都變得那樣奢侈。

  月龍吟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塊。人在悲傷至極的時候,心臟真的會隱隱作痛。是那種酸脹的、浮沉的、扭曲的、揪心的疼痛。

  月龍吟知道,這不是病理性的,她已經(jīng)好了。這只是一種感受。

  她拿著手機想給他再發(fā)一句什么,道一聲別,說一句祝福的話。但她刪了打,打了刪,始終沒有摁下發(fā)送鍵。

  也許不打擾,是她最后的體面。

  她空坐了一夜,直到天光亮起的時候,雨依舊沒有停。

  月龍吟渾身浸濕散發(fā)著寒氣,像個水鬼一樣幽幽回到民宿。民宿里靜悄悄的,藍姐和瀟琰都還沒起。

  她一路上樓留下濕答答的腳印,回到房門口,她聽到瀟琰房間內(nèi)有細微的聲響,立刻快步進門,壓低聲音關(guān)上門,鎖上鎖。

  這里的陳設(shè)一切未變,還是袁琛離開時的樣子,衣架上掛著他穿過的衣服,浴室里還有他的睡衣和換洗的衣褲。

  她拿起他的白色襯衫。那上面還殘留著他慣用的香水味。在月龍吟的世界,他曾經(jīng)來過,用他溫暖的雙手抱著她孱弱的肩膀。在她一次次崩潰的時刻,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屋外的雨突然大了起來,敲打在窗戶上泛著一層層的水跡。月龍吟看著窗外的雨,此時在地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潭,映照出整棟民宿的倒影。

  就算大雨讓整個世界顛倒,你也不需要我再給你懷抱。受不了,看見你背影再來到。

  民宿前的路燈突然全部關(guān)閉。

  月龍吟打開手機,放起了一首熟悉的歌曲。

  【虛弱的身體和游離的眼神

  捕捉不到焦點的目光濕潤

  讀不出字的嘴唇

  答不出來的問診

  聽耳邊熙熙攘攘的聲音如風

  我再也不能榮獲你給你簇擁

  辨別不出你方位的是我的瞳孔

  當聽見落日余暉籠罩的晚鐘

  慢慢蘇醒了不見你影蹤

  當看見一排工整有序的路燈

  低著頭蘇醒了

  離開這一座只有我的空城】

  她摁下暫停鍵。來到浴室,蹲在淋浴間的一角,任由花灑沖刷。此時她手掌和腳部的皮膚都因為長時間的濕潤而泡得發(fā)白褶皺。

  她沒有開熱水,但水的溫度依舊比外面的雨溫暖不少。

  她坐倒在地上,頭靠著墻壁,思緒翻江倒海,她弄不清楚,愛情是否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借口。

  瀟琰實際上一夜無眠,他還在倒騰他的吃藥軟件。目前已經(jīng)在各大平臺上架,可以免費下載。他還一次撥了一筆私人款項出來,資助進駐app提供無償咨詢服務(wù)的醫(yī)生。雖然人家樂意無償加入,他也要給予獎勵。

  軟件團隊那邊正好是白天,所以配合起來十分順利高效。許是太投入了又或者他自然地放下了戒心,他并沒有注意到月龍吟傍晚就出去了。

  月龍吟的世界又一次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另一頭的M都,袁琛早上疲憊地醒來。事實上他心緒不寧,直到凌晨3、4點才睡過去。

  他很想要去看看月龍吟,哪怕是視頻一下也好,但他現(xiàn)在的狀況不能讓她知道。他怕她會把原因歸咎到自己身上,會內(nèi)疚會難過會不安。

  可袁琛不想騙月龍吟,他可以選擇不說,但他不會去欺騙月龍吟。騙了她,她知道了,會很難過。這會敗壞他們之間的信任感。

  林慕云拿了袁琛的手機,讓專人替她解了鎖。她就是那么空閑。事實上袁天行的死活她并不是特別關(guān)心。反而是她的兒子在這樣關(guān)鍵時刻執(zhí)意要捐肝讓她狂躁。

  她讓自己一個學過幾天pua的助手準備了變聲軟件給月龍吟做了一次實用教學。當然助手的扮演一點兒都不能讓她滿意。但是她還是有效地發(fā)泄了一些情緒。

  高媛是她們家族里袁琛遠房的表妹,說是表妹,但血緣還是相隔很遠,可以說是表表表的表妹。雖然她對高媛始終也不是太過滿意,但畢竟是自己家族內(nèi)部的血脈,對她也一直是忠心耿耿。

  她姑且把高媛當作未來袁琛的頭號結(jié)婚對象。當然她還有幾個備選,都是家族的世交貴女。等著袁天行一嗝屁,袁氏就要改名換姓成為林家的產(chǎn)業(yè)。

  這些年,至少一開始,不能說她對袁天行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她也曾經(jīng)歷過少女懷春,向往過美好的愛情和婚姻。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只有開放式的婚姻,兩個人各過各的,只維系雙方的利益鏈關(guān)系,才能泰然地相處下去。

  林慕云活到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不相信這些幼稚的東西,但袁琛還是她手上最有用的籌碼。集團未來的發(fā)展還需要他去作出有效的犧牲。

  林城很早就醒了,幾乎是天沒亮就起身,他早就習慣于每天只睡4個小時。睡多了他反而會覺得不適與疲憊。

  他一直在研究病歷,一直等到早上院長的查房時間。他換上醫(yī)生制服跟著幾個資深教授混進了查房的隊伍里。

  袁天行已經(jīng)醒了,臉色紅潤,看上去狀況良好。能恢復成這樣,林城覺得簡直是個奇跡??磥碓〉母闻K真是天之驕臟,給誰誰都能像開了掛似的。

  當然必要的藥物還是得輪一圈,還需要時間讓傷口愈合,提高肝臟的有效恢復和運作。

  手術(shù)是林院長親自做的,他們看起來關(guān)系極為親近。林院長坐在床邊握著袁董的手說了許多寬心的話。當然未必全是寬心,手術(shù)的確非常成功,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傊kU期是過了。

  一行人又來到袁琛的房間,一大早袁琛就在做霧化,根本說不了話。袁琛看到了躲在人群后面的林城,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袁琛的情況就不太好,傷口出現(xiàn)了部分感染,今天需要安排清創(chuàng)并加大抗生素的劑量。而已經(jīng)使用了一天一夜的自控型止痛泵要撤了,為避免耐受性受到影響,接下來不會有太難以承受的疼痛,他需要自己扛。

  一行人走出病房,林城就像是小尾巴,走著走著便停下,沒有跟隨著又出去。

  他們離開后,林城順勢將門關(guān)好。走到袁琛的身邊,“早上我看了袁董的狀況,非常好,你不用擔心?!?p>  “嗯?!痹〕断蚂F化面罩。他拿出枕頭下的身份證,這是他的親信昨晚給他送來的,還有一份做好的代辦授權(quán)書已經(jīng)簽上了字。但考慮到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有可能被監(jiān)視,尤其是他的人。他想著還是給林城吧,他相較不那么起眼。

  “替我去補卡,”袁琛的咳嗽在做過霧化后明顯好了很多,“還有,準備一個手機?!?p>  “好的,袁總。”林城想了想說道,“昨晚月小姐主動說今天要去鎮(zhèn)醫(yī)院做檢查,還說有瀟琰陪著她去,檢查結(jié)果她會發(fā)送給我,下午收到報告,我就把手機給你一并送來?!?p>  “好?!痹÷冻鲂牢康男θ荩芄?,那就好。等著他,他很快就會去見她。

  “那袁總…我走了?”林城盯著袁琛看他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去吧?!痹∮肿鲃菀鸯F化面罩蓋在臉上,“謝謝。”說完他便壓上面罩。

  “……”林城心里一驚!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在袁總的嘴里聽到過這兩個字,他總是眼神冰冷,像個沒有感情的統(tǒng)帥。當然那并不是因為高傲,而是他本身就讓人覺得特別遙遠。

  “不用…袁總,我走了?!绷殖腔琶ν顺龇块g。門口的安保有些小小的驚訝,剛才那些醫(yī)護怎么還留下一個。

  “咳…”林城有些心虛的拿著病歷板,自言自語道,“怎么會感染呢,明明藥物的用量都是正確的…不行,我得問問林院長?!?p>  安保也沒有多問??此麙熘矸菘ㄉ系恼掌c本人一致。又可以自由進出病區(qū),還穿著合身的醫(yī)院制服,便沒有多做懷疑。這里每天進出換藥給藥的醫(yī)護很多。林氏的醫(yī)院雖然叫著袁氏私人醫(yī)院,但并不需要過多的擔心。

  門口這兩個都是林慕云的人,現(xiàn)在的袁琛無力再跟她的母親去糾結(jié)這些。他的人當然也不是進不來,這兩個最多也就是在門口監(jiān)視一下打個小報告。他們不敢進門去過多干涉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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