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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陸甕

第三十五章 溪林

三陸甕 忘情時分 4730 2023-11-14 14:51:54

  先前在胡王鎮(zhèn)那里,劉韻將太青試煉中最古怪的地方告訴了黃鳴,除了山門分階踏颯,便是那大有玄機的易湖,湖底供養(yǎng)著一只千年前便有那丹田期殺力的絳紫殼龜妖,在千年人妖魔大戰(zhàn)時并未跟隨其他妖族撤往內(nèi)澤,而是帶著眾多子孫后裔主動入了剛打下太青根基的山門,為的就是湖底那搬不走的珠子,此物是龜妖的證道飛天所在,入山時此妖并不通我族言語,卻依舊以血畫圖做出承諾,只要自己一天搬不動這珠子,他便久居易湖當那護山供奉,所以歷代掌門,都以道友稱呼那名不知年歲的龜妖,并為其取名易江海。

  易江海并不是黃鳴所慮的,畢竟這名擁有丹田期修為的龜妖長期潛與湖底不問世事,黃鳴所慮的,是劉韻提過的蓮池,及易湖的大陣看門人,寒菡。

  蓮池自不用說,帶著胡王面皮的黃鳴手一探下,倒映出的依舊是面皮上的面容,一下就泄露了跟腳,黃鳴也準備了應(yīng)對之法,那就是手在蓮池不停搖晃,打碎那倒影。只是此法管不管用,他心里沒有底。

  其實黃鳴最怕的,還是那湖心亭問心,劉韻說根據(jù)白服的說法,那個叫寒菡的年輕女子,有些邪門。不但生而知之,還能以銜脈期的修為利用易湖下的絳紫玄珠,用以窺探部分人心。此女不足三十歲便以進階銜脈期且先不說,更可怕的是,在寒菡入主易湖那天起,易江海竟是主動現(xiàn)身,用早已嫻熟的人族言語與其秘密做過一筆不小的交易,雖不知細節(jié),但從那天起,易江海的玄子玄孫,便認了十余位皆不足百歲的銜脈期修士為主,更有一種說法,說寒菡是山主梁君欽定的接班人。

  與這種人問心,黃鳴雖有點小聰明。只怕也是過不了關(guān)的。

  所以當墨荷一拳定試煉時,黃鳴根本就沒有一絲猶豫,主動跳了出來,生怕性情不定的墨荷見無人肯邁出一步而反悔。

  這墨荷能跟在寒菡身邊,還得到一只玄龜認主,怕也不是簡單的銜脈期修士。尤其是那一腳又疾又沉,別說聚氣抵御,就算帶有品秩極高的武具或符器,也擺脫不了一腳踹飛的結(jié)局,畢竟就連眼中開竅的自己,都沒看清墨荷那轉(zhuǎn)瞬間的踢擊。

  雖被踢的飛了出去,好歹過了不是?丟人不丟人的,黃鳴完全不放在心上。

  等最后一名高大男子黑著臉劃著荷葉邁上岸邊,墨荷手里邊憑空多了一個卷軸,扔出卷軸運氣攤開,高聲宣布,“第二輪的試煉成績,共有六十一人通過,念到號碼的站出來跟我走,沒念到牌號的,在此等候其他宗門道友來擇選入外門,此間魁首是十一號,蓮池問心兩處皆為甲上,上前一步!”

  柳魚趣淡淡一笑,負手向前邁出。

  隨后墨荷帶走了入選的六十一名門生,剩下的二十二人,只得等候宗門的調(diào)遣,修習(xí)一門術(shù)法,再去下宗為宗門賺錢,卻也相對自由,只不過內(nèi)外門身份,每年賞下的靈珠差距,天壤之別,不過墨荷也破天荒安慰那二十余人,說不打緊,內(nèi)外門三年一次調(diào)整,屆時還有機會晉升內(nèi)門。

  黃鳴當然和那寒蕎也在六十一人之列,其余人打量著這位一路笑嘻嘻的不起眼青年,確實與眾人有些格格不入,堪堪被評為乙上的陸秉灣拱手對黃鳴問候道:“黃兄真是皮糙肉厚,被墨前輩踹出去十余丈都沒死絕,大難不死必有后患啊?!?p>  黃鳴神情一肅,拱手還禮道:“陸兄,叫你不好好讀書,古人這原話明明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墨荷扭頭一人給了一個板栗,疼地兩人蹲在地上直不起腰,“大難死不死我說了算,至于是后福還是后患,我說了就不算了?!蹦芍钢懕鼮辰又f道:“就算過了寒菡姐姐那一關(guān),能過得了溪林?我看夠嗆。”

  黃鳴蹲在地上心湖出現(xiàn)墨荷的聲音:“你這卸力的本事不俗啊,在我踢擊你面部時本能后撤,躲得很快,若不是我用氣機拖拽自己向前跟了半尺,差點以開竅期武者的步子沒踢到你,到時候可就要笑死人了?!?p>  黃鳴一個跟頭翻身而起,打了一通王八拳,算是回應(yīng)墨荷了,看得周圍武者直翻白眼。柳魚趣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只是覺得這敢接墨荷一腳的男子,有些...聒噪。

  墨荷在敲完二人后便帶著眾人往西走去,所到之處只要墨荷跺跺腳,皆是蔓藤迅速避讓,閃開一條山路。

  實在匪夷所思。

  黃鳴暗暗覺得越往西走,靈氣越足,滋補的有點過頭了。

  走到半路,墨荷喊停,蹦跳著撥開蔓藤,里面竟是一處瓜林,墨荷拿起一枚西瓜,氣運丹田手刀劈開后蹲下便啃,哪還有銜脈期前輩的風(fēng)范?墨荷含糊說此地西瓜自取,吃完瓜記得瓜皮扔外面去,免得被正在下處試煉地點等你的那個老頭發(fā)覺了。

  經(jīng)她這么一說誰還敢吃?墨荷邊啃邊說到了那邊不管飯的,你吃不飽等試煉結(jié)束天都黑了,溪林兇險重重,也許你們距離成為內(nèi)門弟子,就差了這么一頓西瓜了。

  依舊沒人挑頭,墨荷扔掉瓜皮抹了抹嘴,說了一句,“你們別怕,他打不過我的?!边@才有柳魚趣帶頭摘了個西瓜輕輕敲開,眾人才撥開蔓藤快步進入,大吃特吃起來,黃鳴更是拉著那皮笑肉不笑的陸秉灣一起蹲下吃瓜,挑揀一番后,竟是扔給了陸秉灣一枚不熟的西瓜,富家出身的陸秉灣哪能看出好壞?以為是黃鳴的一種示弱,便笑著敲開了,只是那長臉瞬間拉下來罷了。

  墨荷踢掉身旁瓜皮,拍了拍手向外走去,走至寒蕎身邊一手拉了過來,也未用那傳音:“你姐姐不想你為難,讓我找個由頭讓你過關(guān),沒打疼你吧?”

  其實此時寒蕎小腹依然隱隱作痛,只是紅著臉搖了搖頭,“前輩有心,并無大礙的?!?p>  墨荷聽完只是用手在寒蕎鼻頭刮了刮,佯裝生氣道:“你姐姐都敢稱呼我乳名,你咋就這么見外咧?叫我一聲姐姐能死?”

  寒蕎低聲叫了聲墨荷姐姐,眼光流連顧盼,看得墨荷都有點醉心了,便傳音提醒道:“進入溪林別與那長得可人的橘四走一路,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善了,又是門主夫人的親侄女,以我半吊子的望氣手段都看得出她是半步天才的五氣竅,還是躲著她為妙?!?p>  寒蕎雖不明白墨荷所指,但是還是溫順地說道:“小妹知曉了。”

  墨荷這才舉起右手打了個清脆響指。

  “走?!?p>  六十二人翻過了兩座不算矮的山頭,已是審時交酉,好在當今正直盛夏,太陽還絲毫沒有下山的意思。眾人走到了一片青石板的下山路后,便沒有了蔓藤,明眼人也就看出來了,快到了。

  青石板路的一側(cè)有條五丈余寬的清澈小河,河魚在靈氣充足的水源中長得極為碩大,那些大板鯽多數(shù)有一尺有余。

  吃了頓西瓜,就有人不覺得這墨荷沒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人在隊伍里起哄要烤魚過后再上路,墨荷回頭沒言語,嚇得挑頭的趕緊噤聲。

  下山后是一片打理整潔的綠地,草兒都是兩寸高低。前方河流分作三支小溪,流往前方不遠處的一片叢林,而在三處小溪分叉之地,一名坐在鋤頭上揉著稻穗的老人,正在等著這批門生。

  墨荷離得老遠就向老人招手:“吉格老哥,這呢,還不快接著,我要回去生火做飯了?!?p>  “我這不是搓了不少靈米,在此恭候墨荷姑娘嗎?”老者笑著起身,扔給墨荷一個袋子,顯然里面是早已煮熟搓好的稻米。

  墨荷樂了,掂量了一下袋子的分量,這靈稻可算李吉格的掌中寶了,作為農(nóng)家一脈肯以銜脈期修為還扎實地在黃土中刨食的,他算獨一份了。打坐時若服下十余粒,不但能順氣通絡(luò),還能保一旬不餓,真真來自內(nèi)澤的神仙種!只是墨荷不懂,既然靈種都可以種得,為何還要拿出大把時間用在給那片尋常瓜田施肥灌溉與除蟲?想起帶著新晉門生去禍害老李的瓜田,愧疚地說道:“老李,剛才帶他們?nèi)ツ愎咸镎藥字还辖饪?,對不住啊?!?p>  “摘幾個瓜吃,又有何妨?”老李擺擺手,“送又送不出去,年年瓜果爛在瓜田,就違背初衷了。”李吉格自詡不是靈池那邊的“娘家人”,聽這幾句話已經(jīng)有些受寵若驚了,不過李吉格確實對這位性情不定的女娃娃有好感的,自己那些瓜,本就是種給人們吃的,只是山上的神仙們,對他這些尋常瓜果,并沒有什么興趣罷了。

  看著墨荷一蹦一跳地遠去,李吉格才輕咳一聲,說起了最后一層試煉溪林夜行的規(guī)則。

  “家里有長輩的可能都在路上諄諄告誡你們太青山的最后一層試煉是那北域有名的‘三關(guān)六陣’,以往試煉,也確實是讓優(yōu)秀的門生去往祖山后的六陣山去闖陣的,通過破陣也確實最能從綜合實力上說明一名門生是否有資格進入內(nèi)門,修習(xí)宗門核心的術(shù)法。只是這些年來,宗門在內(nèi)澤與放題宗的摩擦加劇,而派往內(nèi)澤的年輕一代的內(nèi)門弟子,在爭斗和奪取資源方面根本無法和以法為宗的放題宗相提并論,所以,經(jīng)過師叔師伯們推敲商議,自本屆起,宗門的最后一層試煉改為溪林夜行。很簡單!目前時辰已交酉,子時準時,穿過溪林,步入宗門要地‘班列堂’即可?!?p>  老人似笑非笑,看著呆若木雞的眾人之中,竟有一人在偷偷竊喜,便對著那名嘴角上揚的男子問道:“我還沒說完,你笑什么?”

  抑制不住得意笑容的男子正是陸秉灣,聽到發(fā)問忙上前一步,抱拳說道:“李老前輩,晚輩的家人早有囑咐,三關(guān)六陣難似登天,需全力以赴謹慎對待,所以在下聽老前輩說取消了三關(guān)六陣的試煉,只是去那溪林走上一遭,如何能讓晚輩不喜?”

  老人仰天干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你當這溪林與易湖一樣,走走就算?那就大錯特錯了,規(guī)則我才說了一半,你就飄了?寒姑娘是否只給了你一個乙上讓你勉強過關(guān)?修心不夠啊?!?p>  眾人哈哈大笑,羞得陸秉灣只得退回人群,只有黃鳴才察覺到這陸秉灣雖面上羞愧,嘴角依然掛著一絲笑意不是?看來這小子知道點什么啊。

  只是黃鳴還未曾多想,老人繼續(xù)開口,這一開口不要緊,所有人就更懵了。

  “溪林有三處小溪,分別流往東劍閣、食肉林和符號山,皆是宗門內(nèi)門弟子的修習(xí)之地,請你們留意自己身上標有數(shù)字的青色玉環(huán),到達班列堂時保留有自己玉環(huán)的弟子,積兩分?!?p>  “在你們進入溪林那一刻起,在這三處修習(xí)之地腹地待命的十八名弟子,會攜帶紅色玉環(huán)來搶奪你們身上的青色玉環(huán),若能在他們手中奪取一枚紅色玉環(huán)并帶去班列堂,積三分。”

  老人看似乎有人張嘴想問,只是擺擺手,繼續(xù)說道:“別發(fā)問了,這十八名弟子里有半數(shù)是內(nèi)門弟子,卻未必比你們更擅長爭斗;還有半數(shù)是與你們一樣,有在上屆的三關(guān)六陣表現(xiàn)不錯但差了些運氣未曾過關(guān)的,也有想通過此次試煉阻擊你們獲得今后祖蔭處挑戰(zhàn)內(nèi)門弟子資格的,山門許諾,只要他們能在你們之中摘得六枚玉環(huán)者,皆可破格提拔為內(nèi)門弟子,若說已是內(nèi)門弟子的可以應(yīng)付應(yīng)付,因為取不取得到你們身上青環(huán),對他們來說只是例行公事,但那這些急于上位者,可就沒那么好講道理了。”

  老人又開始自問自答:“那么攜有五分就可以入得內(nèi)門嗎?”

  李吉格轉(zhuǎn)過身看了看溪林方向,再次開口道:“當然不是,想要踏入內(nèi)門,還需一分,也就是說六分才是內(nèi)門的及格線而已,到了十分,擇優(yōu)收錄,就算直接成為丹田期、石佛境大能的記名子弟,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么,后續(xù)的分數(shù)從何得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凡能在其他門生手中搶得一枚玉環(huán)并子時準時攜帶入班列堂的,可再積一分,上不封頂。都聽清楚了嗎?也就是說攜有自己玉環(huán)、紅色玉環(huán)及一枚其他門生的玉環(huán)者,才能成為我太青第二百二十七檔的內(nèi)門弟子?!?p>  李吉格揮舞了幾下鋤頭,扭動了一下脖子,掃視了眾人一圈,笑著說道:“三條路上皆有一份機緣,至于機緣在哪,有本事的去那些搶你們玉環(huán)的弟子那邊問去吧,得到機緣者,帶去班列堂,便可自己挑選堂口修習(xí)?!?p>  “自己的玉環(huán)若是遺失,即便你湊夠了六分,依然會失去內(nèi)門弟子的資格。子時一到,按分數(shù)評出本屆的大弟子,至于分數(shù)靠后的,依次論大小。機緣那邊,評完分數(shù)等次后自然是要下發(fā)的,最重要的自然放在最后說,那就是,不可殺人,殘害同門,自會有律堂重則,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李老,我若是只守住自己的玉環(huán)到了班列堂,可有什么說法?”一名盤發(fā)女子輕聲問道。

  “所有不足六分者,皆為外門弟子,除卻在祖山區(qū)域打理日常事務(wù)的外門弟子,其余的不經(jīng)請示一律不得入班列堂以北。若是能搶得紅環(huán)或保留自己玉環(huán)者,下屆溪林試煉擇優(yōu)加入奪取新弟子玉環(huán)的隊列,也不是沒有翻身成為內(nèi)門弟子的機會?!?p>  橘四在李老語畢后開口問道:“前輩,我們身無傍身之物,那些前來搶奪我們玉環(huán)的師兄師姐,是否與我等一樣?”

  “林內(nèi)有器具傍身,只是都是些尋常器具,為了防止意外,多是些火把棍棒之物,他們十八人在離開前和你們情況是一樣的,除了宗門服飾,只攜有一枚紅環(huán),就連符箓,都要自己途中自行繪制??蛇€有要問的?”

  眾人內(nèi)心惴惴,卻并無言語。

  李吉格淡淡說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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