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青州城城西街上,行人稀少。
“秀哥,你昨晚說的賺銀子的法子是什么?”
“釀酒!”
“釀酒?秀哥你說真的?”張虎一臉詫異的望著許秀。
“你跟我走便是了?!?p> 許秀沒有多說,對于他來說,現(xiàn)在要想釀酒,最先要找的就是釀酒的材料。
用蒸餾方式來釀酒的話,一些普通雜糧便可以,至于蒸餾設備,直接用現(xiàn)成的陶罐容器也是可以的,酒曲的話,在城西的酒坊便可以購買。
釀酒方式雖然沒有那么復雜,但是過程卻也是較為繁瑣,這些都要許秀一一落實到位。
亂世釀酒也算是富貴險中求了,特別是現(xiàn)在連年征戰(zhàn),又有饑荒的前提下,用糧食釀酒,并不是最佳的方式,但是世道上的貧富不均總是如出一撤,有的人沒錢,不代表有的人沒錢,特殊情況下,反而有特別的需求。
釀酒只是他要邁出的第一步,后面還有其他的計劃,前提是釀酒能夠成功。
許秀帶著張虎在城西上大致了解了下酒坊的情況,又在集市上購買三十斤的雜糧,至于蒸餾設備的替代品,家中的有好幾個陶罐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兩人帶著釀酒的材料急匆匆的回到了院子里,準備開始釀酒前的工作。
“秀哥,你的小娘子好像不在?!眲倓偦氐皆鹤樱瑥埢⒈汩_口說道。
許秀怔了怔,看了看院子,柴火房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多了幾捆新柴。
因為天氣較冷,晚上柴火房的火灶都是燒一晚上的,興許是擔心柴火不夠用,任蒹葭又準備了新柴。
推開柴火房的門,里面也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地面上的放著四塊泥土磚,支撐著幾塊木板,做成了一張簡易的木床,木板上除了鋪了新的干草,還有一床新的被褥。
許秀心中有些觸動,雖說他和任蒹葭有名無實,但是兩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一個穿越亂世,一個逃難亂世。
“張虎,將柴火房的陶罐清洗干凈,再將雜糧蒸煮一番?!?p> “秀哥,你當真會釀酒?”
張虎雖然嘴上懷疑,但是還是聽話的抱出陶罐清洗。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到那時,青州城最好的酒,便是出自你我之手?!?p> “青州城最好的酒?難道還能比青蓮居的十里香還好不成?”
“十里香算個屁的好久,味沖回甘又酸澀。你只要聽我的,過不了多久,咱們釀的酒絕對是青州城的第一好酒?!?p> 許秀十分有信心,城西的酒坊他都去過,自然知道那些酒的品質(zhì),到時候他的蒸餾酒只要一出現(xiàn),必然是引起轟動的存在,不僅僅是青州城,而是整個大夏王朝。
許秀了解過釀酒,蒸酒甑桶一般由三大部件組成,下面燒水的鍋叫地鍋,中間木制裝料部分叫甑,上面加冷水凝酒的鍋叫天鍋。
許秀拉著張虎,用木棍在地上一邊畫一邊說。
“這個東西叫天鍋,分上下兩層,下面的鍋里用來裝酒母……也就是到時候釀出來的酒。上面的鍋里裝上冷水,然后在最上面再準備一根管子。”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爐灶里的火一定要旺盛,用來加熱酒母,酒母蒸發(fā),含有酒精的氣體經(jīng)過冷水的冷凝,順著這管子流出,這就是最簡單的蒸餾酒。”
張虎聽得許秀說的頭頭是道,心中滿是敬佩,但是腦子里卻是似懂非懂,好在許秀又重復了幾遍,他才勉強明白。
“另外這天鍋里的冷水要不停的更換,最好是想個辦法弄一根進水管和出水管,這樣就節(jié)省了人力?!?p> 張虎疑惑的問道:“那這個管子,怎么弄?”
“用竹子,將里面破開去掉里面的竹節(jié)然后再合攏?!?p> 張虎點了點頭,“明白了。”
釀酒的工藝本是十分復雜,主要包括:酒精發(fā)酵、淀粉糖化、制曲、原料處理、蒸餾取酒、老熟陳釀、勾兌調(diào)味等。
許秀和張虎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等待,只能盡量壓縮時間,不然真要釀出好酒,時間無疑是越長越好的,現(xiàn)在他們以熟食釀酒,出酒的時間能夠更快,只不過口感會有所欠佳。即便如此,和青州城的酒比起來,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釀酒地方許秀就選在了柴火房,畢竟剛剛開始,他不想太過招搖。
兩人忙活了大半天,準備好一切后,張虎便也回去了。
而許秀著實有些疲累,剛剛好又躺在新床上,蓋著溫暖的被褥,上面有著一股清香,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起身走出柴火房,主屋里已經(jīng)有了亮光,昏暗的油燈照耀下,映出了她瘦小的身影。
許秀小心翼翼的來到主屋,主屋中由一面泥墻隔開了兩處空間,任蒹葭正在睡房中忙碌,許秀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也沒有去打擾。
看到屋子里放著還熱著的芋羹,明顯是才剛剛煮好的,望著屋子的另一個角落,搭著一個建議的土灶,許秀有些愕然。
一個帶著下人逃難的小姐,居然這般能干,這是許秀沒有想到的。
昨日簽了雜籍的文書后,兩人的身份有了變化,亂世中,這份關系無形中將兩人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許秀本不想驚動任蒹葭,因為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彼此,可還是出了意外。
任蒹葭聽到動靜,從睡屋小跑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和昨天一樣,伸出攤開的雙手,捧著銅板遞到了許秀面前。
“許...許郎,奴家今日幫工采碳,賺了二十文?!?p> 那雙原本白嫩的小手,如同被紋上色了一般,變的黝黑,手指上還能看到明顯的傷痕,對于一個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家閨秀,誰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度過的。
許秀并不想看到任蒹葭這樣,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再次接下了銅板。
這場景,頗像一個地痞惡霸上門收債的樣子。
任蒹葭卻沒有許秀想的那般,反而十分高興,轉(zhuǎn)身匆匆跑回屋里,拿來了兩個粗碗,手上纏著布條將瓦罐里的芋羹糊糊倒了出來。
“你吃了嗎?”
許秀看著碗中的芋羹,這次多了一些野菜和在里面。
“奴家已經(jīng)吃過了,這是為許郎特意做的?!?p> 許秀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搖了搖頭,“我不吃了,今日與張虎在酒樓吃了才回來,你吃吧?!?p> 怕任蒹葭不信,許秀還特意指了指柴火房的那些釀酒裝置。
任蒹葭呆了一會,終于相信了許秀的話,捧著粗碗,小心翼翼的將芋羹送入口中。
在忽明忽暗的油燈下,許秀望著任蒹葭開心的樣子,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