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成剛走出布政使司衙門,就見蔡繼松正候在門口。
“蔡大人還未走?”
蔡繼松搓搓手,笑道:“這不是在等林大人嘛,沒有你,這個案子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查下去啊?!?p> “蔡大人,下官正要跟您說,剛才趙大人吩咐,讓下官全權(quán)負責追查此案,所以……”
“那太好了!”蔡繼松聞言不但沒有覺得趙煜此舉傷了他的顏面,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氣,像是終于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還請林大人示下,后面該如何查,本官一定全力配合!”
“蔡大人不必如此,此案雖以交由下官負責,但也必須依仗大人您的幫助。所以,還請您盡快派人收集應(yīng)天府參加了四年前鄉(xiāng)試,而今已身亡的秀才名單?!?p> “好,本官這就派人去做。”
林安成點點頭,又補充道:
“還有,尤其要注意最近身亡的秀才。畢竟兇手四年后才開始復(fù)仇,很有是可能那位考生在鄉(xiāng)試考場上染病,拖延至近期才去世?!?p> “有理,有理!我這就去辦,等有了消息就通知你?!?p> 看著蔡繼松匆匆離去的背影,林安成卻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對于找出兇手,他還是有很大把握的,但問題是,趙煜居然希望他在兩天內(nèi)破案。
這個時間太短了,光是發(fā)文到江州各縣,排查當年參加鄉(xiāng)試的秀才都來不及。
除非那位秀才剛好就在應(yīng)天府,那時間應(yīng)該還勉強夠。
不過,林安成也沒有太擔心。
畢竟他剛剛才救了趙煜一命,即便沒能兩天內(nèi)破案,對方應(yīng)該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樣。
真要是兩日后沒能破案,讓內(nèi)衛(wèi)司插手進來,林安成也沒什么意見。
大不了分點功勞走唄。
至于趙煜和方乙嵬之間的恩恩怨怨,他可沒興趣去管。
一路回到林府,陪林母說了會兒話。
才知道林父已經(jīng)帶著弟弟搬去了崇正書院,幫他準備即將開始的童生試。
林安成這幾天為了查案早出晚歸,都不知道此事。
用完午餐后,林安成獨自回房休息。
剛進門,林安成就心中一驚。
因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房中。
慧空!
林安成定了定心神,不動聲色地關(guān)好房門,來到桌前坐下,笑道:
“兄長別來無恙?!?p> 慧空也笑了:
“原來你還認我這個兄長?”
“兄長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我兄弟血濃于水,怎么可能不認?!绷职渤蓴[出一副親熱的姿態(tài),拿起桌上的水壺就給慧空倒了杯水。
他知道,別看眼前之人是自己親哥哥,但真惹惱了此人,恐怕什么兄弟之情都沒用。
這可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反賊。
為了復(fù)仇,此人連師傅都可以殺,上萬百姓的性命也可以隨意獻祭,一個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當日在郭北縣,為兄讓弟弟去取來聶小倩的尸骨,弟弟為何一去不回?”
果然。
林安成早知道慧空會有此問,便將早已準備好的理由拋出:
“當日弟弟其實已經(jīng)取了聶小倩的尸骨,正準備趕去荒寺,卻在半路上遇見了內(nèi)衛(wèi)司都尉鄭廣進。此人說縣衙中有妖僧作亂,命我立刻召集全縣百姓逃離。弟弟不敢違抗此人命令,便只能照做,沒想到耽誤了兄長吩咐之事。
“不過,以兄長的才智,就算沒有弟弟的幫助,也一定能手刃仇人吧。”
反正林安成詢問慧空具體計劃時,慧空不知道是出于戒心,還是出于自信沒有講,那如今林安成自然就可以裝傻了。
慧空聞言,嘴角抽了抽,估計是沒信林安成的鬼話,再次質(zhì)問道:
“弟弟既然知曉了自己的身世,難道還不明白你我已經(jīng)不容于大周朝廷?又何必再去聽那些狗官的命令?莫非真是舍不得這一身官袍?”
“兄長此言差矣,非是弟弟舍不得這個區(qū)區(qū)八品芝麻官,而是想借用朝廷的渠道打聽清楚當年父親被殺一事的真相?!?p> 這番言論倒是有些道理,讓慧空也為之一愣。
林安成則趁熱打鐵道:
“而且,兄長可曾聽聞不要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俗語,你我二人,一反一正,里應(yīng)外合,豈不是更有希望完成復(fù)仇大業(yè)?”
“兩頭下注么,倒也是個辦法?!被劭招α诵?,似乎對這套說辭頗為心動。
他端起茶杯來喝了口水,隨即淡淡道:
“只是希望弟弟不要沉迷于榮華富貴,而忘了血海深仇?!?p> “當然不會!”林安成面色一肅,當即表態(tài)道,“弟弟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查明當年之事的真相,還父親母親一個公道!”
“好,希望你不要忘記今日所言?!?p> 慧空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似乎就要離開。
林安成悄悄松了口氣,但下一刻,他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慧空忽然回頭問道:
“哦對了,那老東西死之前,應(yīng)該將青眼交給弟弟了吧?”
“青眼?什么青眼?”林安成果斷裝傻,“兄長說的‘老東西’是指聶之炳嗎?”
慧空盯著林安成的眼睛:“對。那日我離開后,他沒有見你?”
“見了?!绷职渤赡抗馓谷唬澳侨盏艿懿恢醯?,忽然神魂離體,在半空中暈暈乎乎晃悠了許久,直到被聶之炳攝走,又得其幫助才回歸肉身。不過,在那之后,聶之炳并未多言,就匆匆離開了?!?p> “離開了?”慧空瞇起了眼睛,“他沒有死?”
“至少我沒見到他離世?!绷职渤蓻Q定裝到底。
反正他是絕不會承認那枚詭異的青眼在自己身上的。
有本事你去找濟本對質(zhì)啊。
慧空緊緊盯著林安成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他究竟有沒有撒謊。
林安成一臉坦然,甚至還反客為主地問道:“不知兄長是從何處聽說了聶之炳已死的消息?”
慧空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林安成卻叫住了對方:
“對了兄長,我從官府中聽到消息,內(nèi)衛(wèi)司似乎已經(jīng)注意到應(yīng)天府附近有白匪在謀劃著什么,不知兄長是否參與其中?”
慧空回過頭來,笑道:
“弟弟消息還挺靈通的嘛?!?p> 林安成心中一動,裝作一副熱心的模樣:“莫非確有此事?不知兄長這次的目標是什么?可有弟弟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慧空深深看了林安成一眼,隨后卻淡淡地拒絕道:
“這次就不勞煩弟弟了,免得暴露了你的身份,讓我們兩頭下注的計劃落了空?!?p> 林安成見狀也不敢多問,便道:
“好,那兄長多保重。”
“弟弟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