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司”
醒來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半了。
“林安琪？”林七有些頭疼，他爬起來去客廳喝水。
小魔鬼昨晚也跟著林七和大東喝酒胡鬧了，地點就在大東開的酒吧（網(wǎng)吧？）。
她比林七要早起的多，看上去也沒有宿醉的癥狀，此時正半躺在沙發(fā)上，卡茲卡茲的吃著昨晚買回來的薯片。
臉頰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小啞巴躺在地板上，仰著頭看他。
“你不會醉的？”
小魔鬼口齒不清：“酒精這東西我吸收不了……”
“那你喝錘子的酒，這不是浪費么?！绷制咦蛲砭鸵呀?jīng)提前晾好了白開水。
他一邊喝，一邊打算去蒸雞蛋吃：“下次出去喝飲料，不要糟蹋好東西?！?p> 林安琪很是氣憤：“你以為我想喝呀！酒這東西又貴又難喝，不知道你們這些大叔怎么都喜歡喝酒！”
“吃不吃雞蛋羹？”林七在廚房探出頭來。
“吃！”小魔鬼秒變乖巧。
Q彈滑嫩的雞蛋羹，倒上點香油，淋一點點香醋，入口順滑，香味兒濃郁。
林安琪剛吃了兩袋薯片，顯然一點沒飽，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我還要！”
“沒了！”林七疑惑：“那么點的身子那堆東西都吃到哪兒去了？”
“化身啦化身，吃進(jìn)去的東西都馬上變成營養(yǎng)啦?！绷职茬鞑挪幌胧帐巴肟?，放下碗就又跑到沙發(fā)上。
“那人體消化不了的雜質(zhì)纖維呢？”
“那就儲存在身體里，等下次上廁所……”林安琪突然反應(yīng)過來，白了林七一眼。
“跟人類一樣啦?！?p> “啊行行行?！绷制叱酝晔帐巴肟辏骸爸形缒阆氤允裁矗吭蹅兲崆叭ベI菜?！?p> “可樂雞翅！還有燉排骨，紅燒肉，還有風(fēng)味茄子，還有……”
“好那就可樂雞翅了，剩下的以后再做?！?p> 林七看小魔鬼在客廳干坐著，干咳一聲：
“那個啥，手機(jī)還要等等你的身份問題解決昂?！?p> “切，”林安琪嗤笑：“別扯了，你就是昨天忙著跟老朋友敘舊，把這事給忘了對吧？”
林七躲在廚房里刷碗沒說話。
過一會兒他又伸出腦袋來：“可樂家里有，我下去買點雞翅，你要不要去？”
“不去，我想看電視。”小魔鬼搖頭。
林七看了看黑屏的電視機(jī)：“電視壞了？”
“不，是我不會開。”
林七手把手教會了林安琪遙控器鍵位分別有什么功能，抹了一把臉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神情復(fù)雜。
“你的所有生活常識，都是從電視劇里學(xué)來的？”
“那當(dāng)然，以前的我都沒有生活，要生活常識干嘛。”小魔鬼理所當(dāng)然。
“我只能說幸虧你識字，省了我很多功夫?！绷制邍@氣，魔鬼還要擬定契約，識字是工作所需。
至于其他的生活常識……他連小魔鬼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填補(bǔ)了。
小魔鬼打開電視，也不撿一個節(jié)目看看，只是不停地?fù)Q臺玩。
林七從放在冰箱上面的儲藏盒里拿出兩根貓條，輕輕搖晃，貓條在空中互相拍打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小啞巴興奮了，它從地上爬起來，小步跑向林七：
“我吃，給我?！?p> “你還真是言簡意賅啊，”林七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啞巴的大胖腦袋：“你只有這時候會叫兩聲是么？”
小啞巴已經(jīng)抱著他的手聞貓條的香氣了。
林安琪看了一眼給小啞巴喂食的林七，有些好奇：“你不去上班嗎？”
“在你眼里殺手是什么？不知疲倦的殺人機(jī)器嗎？”林七喜歡用手拿著貓條慢慢擠出去，看小啞巴像吃奶一樣吧唧吧唧的舔。
“我剛做完一單，短時間內(nèi)他們不會給我工作的?！?p> 小魔鬼把遙控器扔到一邊，趴在沙發(fā)上搖晃著雙腿：
“再多講些你工作的事，我很好奇?！?p> “以你的身份怎么會好奇我們這些人類殺手？”
“平時又見不到......我只是個新手魔鬼而已，活的沒有他們那些老家伙久，見的也沒他們多，平常的時候只混在普通人的圈子里，連你們這些特殊人士都沒遇到過?！?p> 林七使勁揉了揉小啞巴的大腦袋，把它趕走，自己端起早就泡好的花茶，坐在沙發(fā)上。
他想了想，似乎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起。
“你昨天在大東那里應(yīng)當(dāng)聽到了‘公司’這個詞......是的，我們是有一家公司——或者說許多家公司，這些公司披著正常公司的外殼，藏在人類社會的每個角落?！?p> “比如，我所就職的瑞安化學(xué)集團(tuán)，這是個正常的研發(fā)與銷售材料的公司，我在那里任職銷售顧問，每月正常領(lǐng)著工資，公司也替我交著五險一金?！?p> “任何人都不會查出問題來，我是正常投遞簡歷正常面試入職的，瑞安確是有我的檔案——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你有能力問遍瑞安集團(tuán)上下近萬人的話，不會有一個人認(rèn)識我，因為我從沒有去過那里上班?！?p> 小魔鬼眼睛一亮：“那這么說......你不用去上班，還能領(lǐng)到薪水？！天下還有這么美的事？”
“對，因為瑞安集團(tuán)的高層中，有‘公司’的人。”
林七吹開浮在水面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
“‘公司’雖說名叫公司，實際上是個龐大的組織，祂藏身于人類的歷史中，見證人類的發(fā)展并從一定程度上引領(lǐng)人類。在以前，他們或許是領(lǐng)袖或許是將軍，或許是智者或許是教宗......而在現(xiàn)代，他們是‘公司’”
“他們的成員隱藏在無數(shù)家正常企業(yè)公司的高層或者中層，將我們這些殺手很好的隱藏保護(hù)起來。我們領(lǐng)著正常的薪水還不用去上班，每做完一單還會給我們豐厚的傭金，看上去似乎很好。”
小魔鬼爬起來半坐著，抱起抱枕滿是羨慕：“起止是好，那是相當(dāng)?shù)暮冒?！?p> “相對的，‘公司’為我們提供了如此周全的保護(hù)，如果我們由于自身的問題暴露了，‘公司’就會果斷放棄你，就像壁虎遇到危險拋棄自己的尾巴引開敵人一樣，他們會把你扔出去，自己則是蟄伏起來，等待危機(jī)過去。”
“哦，那不好了。”小魔鬼叛變的很干脆。
“不，其實可以理解，我們這些殺手并不是組織的一員，和組織只是雇傭關(guān)系......也就是說我們只是打工仔，‘公司’不可能會為了我們?nèi)ッ罢麄€組織暴露在人類社會的風(fēng)險?！?p> “暴露了又如何？”
“不會如何，‘公司’體量過于龐大，我們國家還好，在西方那些國家，如果‘公司’愿意，他們甚至可以輕易奪取國家領(lǐng)導(dǎo)權(quán)。”
林七笑著說：“有句話說，去白宮游行你可能毫發(fā)無損，去華爾街抗議你至少要脫層皮?！?p> “但是暴露有暴露的麻煩，一旦完全暴露，人世間所有死亡，不論是兇殺、溺水、中毒，還是煤氣爆炸、車禍，甚至是自殺，都會讓人們懷疑到‘公司’的頭上，人類會恐慌。”
林安琪裝模作樣打了個寒顫：“不至于吧？怎么會那么夸張？”
“注意，我說的是完全暴露，即‘公司’的體量和成員，以及他們做過的所有事情完全暴露出來......這點基本不可能，因為組織完全不相信電子產(chǎn)品，他們甚至不會將任務(wù)、任務(wù)目的和執(zhí)行任務(wù)的殺手記錄在紙上，他們會選擇遺忘掉?！?p> “這是......從根本上杜絕暴露的可能？”
“對的，唯一會導(dǎo)致暴露的因素，是人......你要知道，我們根本不缺人。”
林安琪想象，一個龐然大物，在所有人，所有階層，所有組織，所有黨派和所有的政權(quán)之上，祂隱藏在人類發(fā)展的每個偉大進(jìn)程中，在人類有著走向歧途的趨勢之時，狠狠地把它糾正過來。
他們俯瞰著一切，引領(lǐng)著一切，控制著一切......他們不像是人類，他們像是......神。
“林七，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林七喝下最后一口茶水：“在認(rèn)識你之前我沒有想過，在認(rèn)識你之后，我心中多了一個可能?！?p> “這個延續(xù)上千年的組織，不應(yīng)該也不太可能是由人類控制的，‘公司’的背后，可能有一尊，或者，許多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