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秦福給嘉靖匯報工作。
“陛下,曾銑已經(jīng)被押進京了,昨天三司會審,已經(jīng)定罪,這是他們的奏疏?!?p> 秦福把一封奏疏呈上。
奏疏主要是記載了曾銑的一些罪過,以及最后判決。
斬立決!
這是需要嘉靖朱批許可才能施行的。
嘉靖看罷,一臉凝重。
“這個曾銑,朕待他不??!他怎么可以自顧自己,不顧國家,大明現(xiàn)在哪里有錢糧人才?給他去打仗!”
“二千萬白銀,虧他敢開口!國庫一年的稅收才多少?”
“何況,現(xiàn)在國庫已經(jīng)日漸空虛,不能支持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了!”
看著嘉靖在痛述曾銑的不是,發(fā)泄情緒,表達自己的困難。
秦福不敢接話,只是安靜聆聽著。
嚴嵩等人,說收復(fù)河套會“輕啟邊釁”;
并串通敗將仇鸞,誣告曾銑掩敗不奏,克軍餉巨萬;
勾結(jié)夏言,二人狼狽為奸,不顧國家百姓,只想要打仗建功,意求加官進爵。
“今日放榜,是大吉之日,不宜見血,讓他們過兩天再斬吧。”
嘉靖淡淡地說道,做出了決定。
今日三月初八,歷史上,今天就是曾銑被斬的日子!
“是。”
嘉靖揮了揮袖子,問道:“今日放榜,成績?nèi)绾??會元是誰?一甲有誰?張居正和楊繼盛等那些呼聲高的,各什么名次?”
秦福的消息很通,在榜單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有小太監(jiān)去打聽了。
這也是他工作很細心周到,嘉靖有什么問題,基本都可以第一時間在他這里得到答案。
“回陛下,
這次會試成績非常不錯,很多有名望的都高中了!
會元竟是夏言家的孫子,夏冬,今年十一歲!”
嘉靖震驚了,拂袖而起,再次問道:“十一歲?夏冬?他也在國子監(jiān)旁邊那學(xué)堂吧?”
“是的?!?p> “繼續(xù)說下去?!奔尉阁@疑未定,這也太神了。
“第二名,嚴嵩之孫,嚴鵠,十五歲?!?p> 嘉靖再次愣住。
但這次沒有打斷,只是心中大呼神奇。
“就算提前知道題目,但只靠著策論,是拿不到這樣的成績的!”
“也不知道朱載基那小子是怎么教導(dǎo)他們的!”
嘉靖心中對這個長子的好奇越來越高,對那神秘的教主張三豐更是深信不疑了!
“第三名,李春芳,三十八歲,南直隸揚州府興化縣人,嘉靖十年中的舉人。”
“哦,總算不是他們那些人了。”
嘉靖松了口氣,他真擔心,一甲全部被那嚶嚶教給包攬了!
他們那樣小的年紀,能干什么?簡直就是浪費名額!
“張居正位列二甲第九名;
楊繼盛二甲第十一名;
王世貞,二甲第八十名……”
“那些小子呢,除了夏家、嚴家的,其余人怎么樣,有沒有中第的?”
“除了郭家、陸家、朱家的三個小子,其余全部中第!
五個二甲,剩下的都是三甲?!?p> “什么?。?!”
“陛下,這是摘抄的一份名錄。”
嘉靖看著這份名錄,陷入了沉思。
這真是妖孽啊,這種事史無前例,但現(xiàn)在卻真實發(fā)生了!
“張真人真乃神人也,手段就是不同凡響!”
嘉靖感嘆。
“陸柄呢,他去哪里了,朕交代他事都辦好了嗎?”
“陸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估計馬上就到了?!?p> 秦福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陸柄求見!”
陸柄大步走進來,行禮,沒有半點啰嗦,直接說明情況,道:
“陛下,今天京城地震了!
勛貴們激動不已,有的大宴賓客,廣邀親友,慶祝自己小孩高中進士!
有的甚至要返回祖地,祭拜祖墳,說是祖宗保佑,讓他們家小孩有出息!
也有的要給大皇子去送禮,要上疏贊揚他,沒他的教導(dǎo),他們的小孩沒有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有的甚至帶著家丁去宮門口,要鎮(zhèn)壓叛亂,解救大皇子!”
“嗯…鎮(zhèn)壓叛亂,宮門口,什么情況?”嘉靖很凝重,這不是開玩笑的。
“是這樣的……”
陸柄條理清晰,把廣場上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講述了一遍。
“不過陛下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把那些沖動的勛貴勸返了,不會出現(xiàn)什么誤會?!?p> “干得不錯。”
嘉靖先夸了一下,又開始訓(xùn)斥朱載基了,這小子總是給他找不自在,仿佛這個名字自帶麻煩。
“還真是胡鬧!這小子真是飄上天了!”
怎么可以胡亂打賭!
要是輸了,那可不就就要坐實了作弊的名頭!”
嘉靖一拍桌案,很是氣憤,又急又怒,緊皺眉頭。
“秦福,立即擬旨,布告天下,說明情況,中止他們的胡鬧行為!”
“這小子太不把天下士人放在眼里了,人家都是苦讀十幾二十年的,你們才學(xué)了幾個月?”
“要是弄砸了,讓張真人生氣了怎么辦!”
秦、陸二人趕緊跪下行禮,不敢抬頭,以免遭到什么訓(xùn)斥。
“不過,這小子把河套之議搬出來,這時候有什么深意?”
嘉靖喃喃自語。
秦福在用心擬旨。
陸柄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以待。
很快,秦福按照嘉靖的意思把圣旨擬好了,嘉靖蓋上了印章。
“陸柄,這次你去宣讀旨意,你要當面向那些士人認錯道歉?!?p> 嘉靖深深望著這個發(fā)小,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另一成意思。
秦福和朱載基走得太近了,這可不好。
而且,陸柄能鎮(zhèn)得住場面,他的說服力更足,更能讓些士人閉上嘴,別再妄議。
“是?!?p> 陸柄看見這眼神,就明白了個大概。
他心中高興不已,但表面還是平常,很是雷厲風行的去宣旨了。
陸柄高大威猛,很有氣勢,加上久居高位,督管錦衣衛(wèi),
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覺,他往那里一站,就可以唬住很多人。
廣場上,眾人已經(jīng)做完了文章,現(xiàn)在正由李春芳等一些排名靠前的新科進士共同點評。
李春芳等人最后得出結(jié)論:
夏、嚴二人的文章,不論是深度還是廣度,甚至在文彩,行文格式上,都要勝過這些舉人。
他們絕大多數(shù)是落第的,文章比這些新科進士自然是要差上一籌的。
更何況他們比較的是這次的一甲第一第二!
輸?shù)貌辉?p> 這下,沒人再說什么作弊了。
但,還是有人不甘心。
“殿下,我們是輸了,我也認!
但是,我不服!”
有個年輕的舉人出來,面對朱載基,大聲說出這話。
“哦…你為何不服?”朱載基淡淡問道。
“不公平!
他們這些人,都沒有經(jīng)過府試、縣試、鄉(xiāng)試!
他們都沒有經(jīng)過這重重篩選,
沒有經(jīng)歷過我們這些寒窗苦讀的日子,
他們怎么可以和我們這些經(jīng)過千萬磨難,終成舉人的讀書人一樣,參與會試?”
這話,說進了許多人心里,引發(fā)了他們的共鳴,他們又開始鬧了起來,大呼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