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風驅(qū)趕著馬車經(jīng)過外城,進入了更加繁華的內(nèi)城。
在一處宅院面前停了下來,顧玄塵跳下馬車,抬頭怔怔的看著宅院上掛著的牌匾:定國公府。
定國公,大周三公之一。
大周的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級,而大周現(xiàn)在僅僅有三位國公,定國公就是其中之一。
在顧玄塵愣神之際,李清風已經(jīng)讓人進去通報了:“就說李清風回來了?!?p> 不一會兒,一對中年夫婦就帶著一個年華似水的女子走了出來。
李清風眼神微動,看著走出來的中年夫婦說道:“大哥,大嫂。”
中年男子就是如今的定國公,名字叫李景松。
李景松激動的抱住李清風說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這么多年,受苦了嗎,也不給大哥來封信。要不是顧鴻軒那老小子跟我說你在他那里,大哥可要擔心死了。你一走,這就快二十年了?!?p> “是啊。”李清風笑道:“玄塵都及冠了,已經(jīng)二十年過去了?!?p> 李清風看著大哥已經(jīng)半白的頭發(fā),鼻子里一陣酸澀,他和大哥、顧鴻軒,曾經(jīng)一起在戰(zhàn)場上并肩作戰(zhàn)的。
李景松最大,顧鴻軒次之,李清風最小,所以自己永遠是受照顧最多的,也是大哥操心最多的。
定國公夫人一出來府門,就走到了白晴身邊,顯然是和白晴認識的。
如果說白晴是溫婉的美的話,那定國公夫人就是一種成熟知性的美,身材豐腴。
白晴完全看不出來是生過孩子的人,而定國公夫人則充滿了母性,讓人生起想在她那里做一回幼兒的沖動。
定國公夫人名叫孫淑云,她握著白晴的手說道:“白晴,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身懷六甲時咱們兩個定下的約定?”
白晴笑了笑說道:“自然是記得的。”
當時,白晴懷孕時,孫淑云已經(jīng)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
于是便和白晴約定,要是她生下一個女孩,就和她們家結(jié)為親家。
就這樣定下了娃娃親,但是,白晴也生了一個男孩。
顧安寧滿臉疑惑的問道:“大鍋,娃娃親是什么???”
顧玄塵嘿嘿笑了笑:“意思就是娘親要把你嫁給那個阿姨的兒子?!?p> 顧安寧沒有聽清,高興的問道:“什么?娘親要給我什么好吃的嗎?”
顧玄塵算是聽明白了,自己母親生了自己,之前的娃娃親自然作廢了,那不就順延到安寧這里了嗎?
孫淑云笑著把身后怯生生的年輕女子拉了過來:“如月,快來見過你將來的婆婆和夫君。”
顧玄塵:“??!”
李如月的臉瞬間紅了起來,細若蚊聲的說道:“娘,你在說什么呢?”
“看你這孩子?!睂O淑云哈哈笑著:“小時候不是吵著要嫁給娘給你定下的夫君嗎?”
李如月輕聲說道:“娘!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嗎?”
孫淑云看著白晴說道:“我可是為了咱們兩家的婚約,和景松夜以繼日又要了一個孩子。萬幸,這次生了一個女孩子。年芳二九,待字閨中?!?p> 白晴笑著抱起了顧安寧說道:“我也有了一個女兒,這不是巧了嗎?咱們都兒女雙全了?!?p> 顧玄塵向李如月看去,李如月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圓圓的臉蛋,細細的眉毛下是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那個俊逸的公子。
李如月看顧玄塵看向自己,像是被人抓住偷東西一樣,害羞了起來,欠身行禮道:“李如月見過公子?!?p> 孫淑云拉著白晴,指著李如月說道:“你看,我就說吧?!?p> 李如月羞的跺了一下腳,說道:“娘,你看你!”
“你娘還能害了你嗎?!睂O淑云笑道:“我跟白晴相處那么多年了,知根知底,我也放心你嫁過去啊?!?p> 李如月聞言,本來就已經(jīng)通紅的臉蛋上更添幾許紅意,轉(zhuǎn)身往國公府里走去。
孫淑云見李如月往府里走去,連忙朝白晴說道:“別在這里站著了,走,進去吧?!?p> 國公府修的極大,深深的庭院,廊腰縵回,檐牙高啄。
李清風并沒有往進走,他面色平靜道:“大哥,我想去看看她,畢竟很多年沒有見她了?!?p> 李景松嘆息道:“看來你還沒有放下,去吧?!?p> 李清風轉(zhuǎn)頭離去,離京這么久,如今重歸故里,是該去看看她了。
路過一家酒肆時,李清風朝里面喊道:“小二,來兩壇杏花釀?!?p> 李清風提著兩壇酒,一路來到了京城外,荒山野嶺上,是一座枯冢。
如今斯人已去,只能在這處枯冢提起往事,心里不免幾分心酸、凄涼。
李清風看著孤墳,眼眸含光,溫情脈脈。
那里埋著他最愛的人,是他一生的遺憾,若是那天知道是和你最后一次相見,那我一定會好好和你告別。
如今只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李清風揮手打開酒壇,盤腿坐在地上,舉起酒壇,杏花釀往他的嘴里傾倒著。
酒液流在他的臉上,淚水混雜著酒水流到他的青衫上,再也分不清是酒水還是淚水。
恍惚之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紅衣女子,卻已經(jīng)不可觸及。
“李清風,你騙人,酒怎么可能會是甜的,明明是苦的?!蹦羌t衣女子質(zhì)問道。
李清風只是愜意的笑著:“就是甜的,你釀的酒就是甜的?!?p> ……
李清風看著孤墳,凄慘的笑著。是啊,這酒明明就是苦的啊,真苦,苦入人心。
你說你喜歡劍術厲害的人,我便學劍。你說你喜歡青衫劍客,那我便青衫配劍。
你說你喜歡看我笑的樣子,那我便把我的笑都留給你。
當年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嫁衣,我說我從戰(zhàn)場歸來后便娶你??墒?,留你一人獨守這未至的歸期。
你從第一年的夏末,等到深秋,又等到寒冬。
你沒有等到我,就像我再也等不到你穿嫁衣的樣子。
是不是你在報復我啊?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三年,你等了我三年。
最終,沒有看到我歸來。然后,要留我在這里等你一生。
終是陰陽兩隔,生死難話,錦書難托,淚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