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間清醒

　　顧學(xué)文盯著王懷手上的玉佩，心有余悸?lián)u了搖頭。

　　也難怪，出海違反禁令，王懷十有八九能保命，疊加沈萬三的初犯，顧學(xué)文妥妥的累犯。

　　王懷微一思索，換了個說辭：

　　“如果咱們不是出海代購，而是清剿倭寇呢？這點是不違反禁令、陛下也不反對的?！?p>　　倭寇猛于虎，總比天避無可避的好。

　　顧學(xué)文是聰明人，當(dāng)然知道剿倭寇有文章，立馬會意。

　　“王公子如果今夜沒能和玉如姑娘共度良宵，明日我咱請幾個姑娘，再約王公子，咱們私底下詳談？”

　　王懷正要回應(yīng)，一片嘩然叫好聲中，樂隊忽地弦管并奏，悠揚(yáng)的樂韻，繞梁回蕩。

　　眾人目光，都被門口收攏了過去，因為名震天下之蘇玉如，即將出現(xiàn)......

　　蘇玉如終于來了。

　　蘇玉如像從仙境幽谷來之中，來到凡間的仙子般，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整座大廳，也從人間帝王宮，升級為玉宇天宮。

　　不論男女，目光再不能從這神秘而顛倒眾生的名伎稍稍離開。

　　讓貴族公子哥神魂顛倒的眾多花女，瞬間被比了下去，變成了歪瓜裂棗！

　　蘇玉如使人傾倒的，除了修長勻稱的身段，儀態(tài)萬千的舉止神情外，更動人的是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

　　雙眸是精靈般的湛藍(lán)色！

　　配合著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確是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住。

　　最讓人此生休想忘記的是，那種清雅如仙的天生麗質(zhì)之中，更披上了一層迷迷蒙蒙的神秘美。

　　“90，60，90，天鵝頸、直角肩、A4腰、蜜桃臀......”王懷喃喃自語。

　　“王公子還在算數(shù)嗎，在玉茹姑娘面前，錢俗了......”顧學(xué)文如癡如醉道。

　　“哈哈，對，你說的都對......”

　　王懷話沒說完，忽然感應(yīng)到風(fēng)月廳后的一個氣場——散發(fā)著和摩教賊人周玉朗同樣的功法！

　　該不會是善女吧？

　　摩教只是來秦淮樓打醬油，還是整座樓，就是就是他們伸出的觸角？

　　如果是后者，大明怕是有完犢子的可能。

　　蘇玉如仙眸落在王懷臉上，見他若有所思，不由得暗暗訝異——眾生都已傾倒，這少年卻人間清醒，當(dāng)她沒存在一般。

　　此時樂音忽變，一身水藍(lán)羅衣，淺綠披肩的蘇玉如，瞥了王懷一眼，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載歌載舞起來。

　　王懷的注意才被吸引回來，看清楚了她的玉臉，沒施半點脂粉，可是眉目如晝，比任何濃妝艷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

　　更不知她是否剛從浴池走出來，沒有任何簪飾，就那么隨意挽在頭上的秀發(fā)，仍隱見水光，純凈美潔得令人心醉。

　　她的唱腔如珠落玉盤，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味兒。

　　聲腔技巧毫無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這是沒有濾鏡和變聲器的年代，這聲色足以碾壓頂流明星。

　　揚(yáng)子江頭送玉郞，離思牽挽柳絲長。

　　柳絲挽得吾郞住，再向江頭種幾行。

　　蘇玉如唱了起來，幾乎沒有人去留意歌詞，僅僅是歌聲，就代表了人世間最美的歌詞。

　　她那婉轉(zhuǎn)誘人的嗓音，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diào)，呈現(xiàn)出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深越味道，比任何歌詞，更直抵心靈最深處。

　　在場所有人，都被她的歌聲，引進(jìn)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域里。

　　除了謝環(huán)——畫家錦衣衛(wèi)。

　　他最花癡，充耳不聞仙音，只是雙眼癡癡瞧著蘇玉如顰笑顧盼，拿起折扇，手下?lián)]毫落筆，要把蘇玉如最動人的一面，留在扇子上。

　　可是一顰一笑，無不是見所未見的人間至美。

　　一壺茶，十兩金，太值了！

　　王懷正想著，一曲已經(jīng)終了。

　　樂聲隨之停止。

　　好半晌后，全場恍若才從夢境中蘇醒，爆發(fā)出如雷掌聲，不自覺地紛致頌贊歡辭。

　　老三朱?搶先贊嘆道：

　　“舉手投足間，手揮琵琶時，音律曲詞，玉如小姐無不是天際仙人的情懷！”

　　朱棣接話道：

　　“只是不知，小姐此曲，出自何人手筆？”

　　蘇玉如略帶羞澀，不好意思直視朱棣般，輕垂螓首，顯露優(yōu)美的修長的天鵝頸，柔聲答道：

　　“讓兩位王子殿下見笑了，此曲是玉如所作?！?p>　　朱棣欣然道：

　　“我早便猜到，只是要由小姐親口證實吧，小姐才情，直追大唐風(fēng)流。”

　　眾男土紛紛離席少許，待這天生麗質(zhì)，才藝雙全的絕色佳麗坐好后，始敢重新入席坐下，以示尊敬。

　　蘇玉如的座位挨著王懷，伸手可及，天然清幽醉人的體香入鼻，讓人心跳加速。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可是卻沒有人敢露出色迷迷的樣子。

　　一來是被她異乎尋常的氣質(zhì)所懾，更怕是被她看不起。

　　那就永遠(yuǎn)失去討她歡心的機(jī)會。

　　顧學(xué)文介紹她與眾人認(rèn)識，王懷也順便了解。

　　座上的除了進(jìn)來遇到的幾位，其他不乏大名鼎鼎的名士。

　　介紹了王懷時，蘇玉如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臉上打了個轉(zhuǎn)，掩嘴嬌呼道：

　　“??！這位就是王公子，玉如雖然身不在江湖，秦淮河畔，都是公子元的傳說哩。

　　玉如以為這等神仙，該是鶴發(fā)童顏，沒料到是翩翩少年。”

　　蘇玉如不但口齒伶俐，嘴角生風(fēng)，且深懂討人歡喜之道，捧贊得親切而不著痕跡。

　　只有無形之中，青年貴族對王懷的嫉妒，又加深了一道。

　　王懷在她身旁觀之，更覺她像朵不勝涼風(fēng)的荷花，幽香襲人。

　　而最動人是她的風(fēng)姿，無論是甜美的聲線，抑揚(yáng)頓挫的語調(diào)，至乎眉梢眼角的細(xì)致表情，都使人意亂神迷。

　　王懷像打了個盹，才清醒過來，隨口應(yīng)道：

　　“見到小姐姐，才相信人間有仙女；聽到這歌聲，才知道天籟在人間，一開口，已經(jīng)天下傳唱；我那些傳說，哪值得入小姐姐的耳朵。”

　　但蘇玉如見王懷的眼中，露出心有所思的神色，心中大訝。

　　她雖然芳華不到十八，可是滿師出來賣藝，什么男人沒見過？

　　尤其像王懷這種，善于鐘情的年紀(jì)，哪怕只見到她身姿一眼，少有不神魂顛倒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