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瑟斯戴克的陰霾
瑟斯戴克在英國的北部，放眼望去，空曠荒涼，一望無際的草原連綿不絕。早期基本只有畜牧業(yè)，人口稀少，就像大部分約克郡的地區(qū)一樣，仿佛一座古老的墓碑，將久遠的歷史埋葬。
這里還沒有遺忘曾經(jīng)的原始信仰，野蠻和純粹的自然之道依舊扎根于這片始終未曾被現(xiàn)代文明的浪潮淹沒。
陳宇一邊開車，一邊借著車燈的光亮看著左方一路延伸的石墻，雜草和一部分枯萎的藤曼糾纏其上，像是要抓住最后的蒙昧?xí)r代的自由。
遠處，舊時代的群山孤伶伶地矗立在荒野之上，和幾乎垮塌的老房子一起木訥呆滯的仰望群星。他們靜默的仿佛一片被文明拋棄的古老巨人剪影，他們看見的只有過去，沒有未來。
瑟斯戴克如今由村莊發(fā)展為小鎮(zhèn)，礦業(yè)貌似給這里注入了活力，而后，新的軍事基地的建立和核設(shè)施的開工則帶來了陰霾和毀滅。
然而，陳宇知道，不久的將來，在新時代繼續(xù)向前碾壓之際，礦場將會被關(guān)閉，這里的一切都會灰飛湮滅，恐怖的瘋狂和對核能的恐懼會席卷整個小鎮(zhèn)，每一個靈魂都會墜入黑暗和烈火。
最終投向地獄的懷抱。
就像是在附和著陳宇，在一片稀疏的黑暗樹林內(nèi)，烏鴉群騰空而起，它們像是一場暴風(fēng)直沖云霄，然后飛向在月光照耀下的瑟斯戴克鎮(zhèn)。
“我能有三年沒來瑟斯戴克了，這里就像是上帝放的一個屁，連他都忘了這個爛地方?！笨邓固苟∫蝗缂韧牡鹬鵁煱贌o聊賴的說著他那奇葩的比喻，“咱們不用進鎮(zhèn)子，我知道那個安德烈所在的‘火藥桶幫’就在這里，看見你這張臉，他們會撲過來的，那一群瘋狗！”
“我不怕他們，尤其是現(xiàn)在?！标愑盥柫寺柤?。
“我怕的是你，小子！我怕的就是你將他們?nèi)寂?！”康斯坦丁還叼著陳宇創(chuàng)造出來的“屁”味香煙，“拐向東邊兒，你會看到一片橡樹林，咱們在那兒停車，然后步行穿過樹林?！?p> 陳宇轉(zhuǎn)動方向盤之際，發(fā)現(xiàn)另外的一片烏鴉群再度從康斯坦丁手指的方向飛起。
“聽過這個老傳說嗎？若是烏鴉全都飛走了，就是災(zāi)難的預(yù)警?！笨邓固苟★@然也看到了這個不同尋常的奇景。
“或許這種奇景本身就是一種災(zāi)難?！标愑疃⒅驱埦盹L(fēng)般的黑色巨影淡淡的說道。
一種異樣的感覺悄然而至，仿佛整片大地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生命和活力正在消失。
陳宇在汽車轉(zhuǎn)向東邊的岔路時覺得自己看到了遠處的一個仿佛稻草人般的輪廓歪斜的佇立于荒野之中，但只是眨眼的瞬間，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車燈的顫動和收音機內(nèi)受到干擾的沙沙聲。
康斯坦丁直起了身子，他顯然也察覺出了異常，叼著煙探頭看向車窗外面。
“一股酸味，該死的，就像是混合著烈酒的嘔吐物。”康斯坦丁縮回了腦袋。
老皮卡熄火了。
就像是有一股巨大的拉力拖動著輪胎，陳宇感到車向下一沉。
“東邊的林子曾經(jīng)舉行過女巫審判，吊死了至少六名女巫。而據(jù)我所知，這里面有三個是真的?！笨邓固苟⊥崎_了車門，他看了看地面，感覺沒問題后才下了車，“她們的尸體被埋葬在林子內(nèi)，到現(xiàn)在都是禁地，當(dāng)?shù)厝瞬桓疫M去，他們怕女巫會弄死他們這些告發(fā)者和參與審判者的后代?！?p> “所以呢？”陳宇也下了車，“這里真的有詛咒？我們的車會拋錨也是因為這個？”
陳宇感覺不出一點兒魔法的痕跡，林子內(nèi)黑暗一片。
死寂。
只有死寂。
“地脈，小子，這里的地脈十分混亂。當(dāng)年選中這里也是因為這個，沒人愿意過來，礦場也都跑路了?！笨邓固苟∵~步沿著一條碎石子鋪就的道路走向林子，“這里總會發(fā)生一些怪事，但對我們來說，尤其是尋找刺激的魔法童子軍來說，這里很令人著迷。你知道的，就像是在沙灘上撿貝殼那般，似乎到處都隱藏著令人欣喜的寶貝?！?p> “我感受不到任何魔法的氣息?！标愑瞽h(huán)視四周，“只有沉默，什么是地脈，康斯坦丁？那是自然魔法？”
“自然，生命，腐朽。東方的說法更像是輪回，而我們這邊認為它是一種循環(huán)，內(nèi)在的循環(huán)和平衡。”康斯坦丁裹緊大衣，這里的風(fēng)寒冷異常，“這和魔法不太一樣，因為本質(zhì)上它們更具體一些，不會過于抽象。但它們?nèi)耘f是魔法一環(huán)，也是宇宙秩序的根基……shit！”
一個漆黑無比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康斯坦丁的面前，嚇了他一大跳。
那是一只死烏鴉。
脖子擰斷了，翅膀也不復(fù)存在，雙眼腐爛。
“該死的蠢鳥！”康斯坦丁氣急敗壞的罵道。
然后是第二只。
第三只。
皮帶法器從陳宇的胳膊上松開，陳宇仰望沒了月光的蒼穹間，皮帶將掉落的烏鴉尸體擊飛。
“這也是混亂的地脈造成的？”陳宇好奇的問道。
“或許吧。我們得快點兒了，為啥今天總是這么點兒背？”康斯坦丁郁悶的抱怨道。
陳宇卻聳聳肩，他不以為然。
畢竟跟著康斯坦丁不出點兒啥事，那就像是遇到柯南不會發(fā)生謀殺案一樣異常。
橡樹林內(nèi)的空間并不大，即便月光被遮住了，依然能看到對面外的坡道和幾棟房子的輪廓。然后，一個小女孩兒站在了林子外的坡道上，她就像是恐怖電影中總會出現(xiàn)的陳詞濫調(diào)，但當(dāng)她真的出現(xiàn)時就會……
“他媽的嚇?biāo)纻€人！”康斯坦丁驚呼一聲，突然，他腳底一滑，坐在了地上。
陳宇彎腰攙扶康斯坦丁的時候，看到了他腳邊鉆出泥土的一只骷髏手。
看來有個死人喜歡惡作劇。
“危險！”
《魔法之書》翻動書頁，猩紅的大字再度出現(xiàn)。
“我們真的要去你的那個倉庫嗎？”陳宇慢慢抬起頭，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壓迫感。
那些烏鴉回來了。
這么說似乎不太準(zhǔn)確。
一只只腐爛的烏鴉在樹上用沒有眼珠的空洞雙眸死死盯著兩個不速之客。
康斯坦丁開始用力踢騰著似乎抓著他腳踝的那只還有些皮膚黏附的死人手。
突然之間，死人手縮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翻涌出地面的數(shù)根藤曼。
康斯坦丁則在陳宇的幫助下爬了起來，“該死的爛地方！跟著我，跑！”
大片的烏鴉群沉默的躁動起來，陳宇深一腳淺一腳的追趕康斯坦丁的同時發(fā)現(xiàn)坡道上的小女孩兒消失了。
等到陳宇爬上坡道時，看到了一張褶皺的破爛人皮。
還有在損毀的礦道和棚屋之間徘徊的一群……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