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圣武士的誓言

　　老樣子，亞倫體內的色孽權能還是想讓他在這種環(huán)境下挑事。

　　因為對于混沌來說，沖突與紛爭才是力量的來源，不確定性與隨機性是混沌的本質。

　　如果亞倫總是想要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那他應該是某個坐在黃金馬桶上一塊喜歡玩弄巫術的風干咸肉信仰的忠實信徒，而不是混沌之子。

　　然而，亞倫卻依然保留著一定程度的守序本性與善良本性。

　　這跟他前世的性格有關，也跟此世的遭遇有關，即盡管薩利安的不幸，他穿越的不幸外加上覺醒的不幸都疊加在他身上，但他并不像有些人那樣被世界拋棄，被所有人背叛。

　　他還有家人，姨媽姨夫一家人雖然可能在他的大計劃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他們也給他提供了來自家庭的溫暖。

　　他還有父親留下的社會關系，盧錫安、伊恩、凱奈斯公爵這些跟家族有一定私交的朋友們見到他展現(xiàn)出了天賦，都不吝嗇給予一定的幫助，甚至包括攝政王女和王室的每年800金獅幣。

　　他還有牧師小姐，銀星女士，以及白銀圣母蘇倫，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救助了他，幫助了他，回應了他。

　　他又不是那個矢志斬盡一切混沌生物，消滅一切混沌腐化，結果在書里面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就是永世神選，隨即被宣布是異端，然后哭哭唧唧親自前往首都大教堂朝自己的神求助，結果他最最崇拜的神祇根本就不鳥他，大主教還親自出來宣布“好哇果然如預言中所說的一樣，異端你主動送上門來受死”的那位哥們。

　　我說得對么？某位被逼上混沌荒原頂端的兄弟？

　　在這里，在心口，很暖，有股溫暖的力量保護著亞倫的心臟。

　　所以亞倫有能力對抗混沌權能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很清楚，他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混沌權能非常強大但也同樣是種腐敗而邪惡的力量，它們會跟著亞倫一起成長，亞倫越強，它們也越強，亞倫又需要它們的力量，也要跟它們不斷地對抗，直到能夠以“混沌”神職封神，徹底吸收四大權能為止。

　　亞倫忍住了沒有挑事，他干脆直接伸手表示自己會了。

　　子爵大人的動作立即吸引了所有新兵的目光。

　　領先一點令人羨慕，領先一截令人嫉妒，可如果有些人領先到連后尾燈都看不到，那只會令人崇拜。

　　亞倫本來就很容易贏得別人的好感，他又帥又富有親和力，俊俏的臉蛋上充滿著魅惑，一雙眼睛看久了會令人陷進去，新兵們大多對他缺乏敵視。

　　“我知道這對你不難，新兵?！惫?，騎士教官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西蒙尼思考了一會兒，示意眾人繼續(xù)，自己則是對著亞倫說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術士，你的血液里天生就流動著魔力，而且你至少已經懂得要怎么跟著感覺走?！?p>　　“但這還不夠，亞倫-薩利安，你必須明白，你的力量需要為國而戰(zhàn)，為對抗邪惡與不公而戰(zhàn)，你訓練的目的是成為一個合格的騎士，而不是用你的力量來對付你的騎士兄弟，我警告你，這段時間嚴禁任何私下比試?！?p>　　“是?！边@就是那天挑事帶來的副作用，亞倫表示明白。

　　“諾林頓-威爾遜！”騎士教官朝著旁邊吼道：“這邊有位插班生想見識一下你的實力，所以你們比試一場，我好好看看你們身上有多少根深蒂固的壞習慣！”

　　“是！”旁邊一位正在坐著休息的新兵起身。

　　亞倫將目光移動到了這位同期新兵身上。

　　這哥們叫做諾林頓-威爾遜，來自阿拉貝爾，是一位騎士貴族的兒子，他全家上下十三口人全部戰(zhàn)死于阿拉貝爾之戰(zhàn)，被獸人大可汗圖金麾下的大地精所殺。

　　自始至終，仇恨就籠罩在這位哥們的身上，他寡言少語，像是發(fā)了瘋一樣地訓練。

　　他是一名圣武士，一名剛剛發(fā)下了復仇之誓的圣武士。

　　西蒙尼口中的那位“斬殺了梟熊”的家伙指的就是他，他憑借復仇誓言附帶的“仇敵指名”搭配一擊發(fā)揮完美的至圣斬，將一頭為禍村莊的梟熊砍成兩段。

　　圣武士步入學徒階一段時間之后，隨著他的武技逐漸精進，信仰逐漸堅定，他們都會發(fā)下一個誓言。

　　最常見的三種誓言分別是奉獻之誓言、古賢之誓言、復仇之誓言。

　　奉獻之誓言代表該名圣武士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多元宇宙中的公正、美德、秩序，他們就象征著誠實、勇敢、憐憫、責任與榮譽，這些人被稱為白騎士，往往用天使羽翼裝飾自己。

　　古賢之誓言代表該名圣武士將守護光明對抗黑暗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責任，他們更在意正義而非公正，更在意守護而非秩序，更在意救贖而非懲罰，這些人被稱為綠騎士，往往使用樹葉、鹿角、花朵等等東西裝飾自己。

　　復仇之誓言代表該名圣武士立誓懲戒那些嚴重罪行的莊嚴承諾，對他們來說，懲戒邪惡，弘揚正義，將世間的邪惡存在繩之以法便是他們活著的目的，以此為基礎，他們可以犧牲自己的純潔，讓雙手沾滿鮮血也在所不惜，這些人被稱為黑騎士。

　　諾林頓-威爾遜便是這樣的一位黑騎士，他對獸人的仇恨壓過了他生命中的所有，他立下誓言一定要把阿拉貝爾的獸人全部殺光以告慰他家人的靈魂。

　　除了這三種最典型的圣武士誓言以外，亞倫依稀還記得還有幾種圣武士誓言：

　　比如征服之誓言是發(fā)誓一定要征服某個地區(qū)讓他們“改邪歸正”，因此暴力征服、嚴刑重典甚至是冷酷獨裁都被認為是允許的——如果圣武士認為有必要的話。

　　榮譽之誓言是發(fā)誓要在某一種道路或是某一種能力上登峰造極。

　　王冠之誓言是發(fā)誓為一個文明或一個國家，也有可能是一個民族奉獻終身。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很特別的誓言叫做愛之誓言，這些圣武士們是火發(fā)女士淑妮（也有稱為淑娜）的圣武士，這些圣武士們都是混亂善良陣營的，他們的一切行為準則以守護愛情、贊美愛情、弘揚愛情為主，他們不管什么秩序、公正、懲罰，只要是動人的愛情，他們就無腦支持并給予幫助。

　　是的，圣武士并不一定要固定守序善良陣營，每個陣營都可以有圣武士，圣這個詞的意思是追求極致，追求最高。

　　只是這個職業(yè)的本質偏向守序善良，因為越混亂，越邪惡，就越容易破誓失去信仰誓言帶來的神圣之力，圣武士本質上依靠的是自己強大的信仰與立下神圣的誓言與世界法則共鳴從而獲得力量，陣營偏向混亂側和邪惡側本就說明此人行事邏輯放縱沒有約束與自私自利，與圣武士在一定程度上相悖。

　　“停下，新兵們，你們有一場對決要看。”騎士教官的話令眾人停下動作，也打斷了亞倫的思路。

　　來吧！亞倫默念道，他朝著面前的黑騎士諾林頓-威爾遜行騎士禮，對方同樣回以一個騎士禮，兩人一齊站好架勢。

　　“諾林頓，你是個好樣的，你保護了你的村莊，但想要完成你的目標卻遠遠不夠?！?p>　　“亞倫，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們看看你使劍是否使得跟你父親一樣好?！?p>　　“還有，別扭扭捏捏地，放心，你們現(xiàn)在的水平只要不具裝比試，挺多流點鼻血，你們不是貴族小姐，你們是新兵，如果不在訓練場上流血，你們就要在戰(zhàn)場上流血！”

　　“開始！”

　　隨著騎士教官的一聲爆喝，亞倫跟諾林頓同時擺出了一樣的紫龍架勢，他們圍繞著半圓旋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手，尋找著破綻。

　　十幾位新兵一齊注視著這場對決，每一雙眼睛都充滿著渴望。

　　黑騎士諾林頓首先發(fā)起了攻擊，他雙手握住木劍舉劍朝天，將劍柄放在肩膀上，猛地沖刺，劍刃直指前方而落！

　　劍勢——重劈！

　　一個學徒階的圣武士居然可以將這招基礎劍技練得如此熟練？亞倫心里暗暗吃驚。

　　然而，有家傳訓練的子爵大人豈是弱者？

　　收劍，側步，當劍刃落下之時，亞倫早已離開了諾林頓的攻擊范圍，劍尖在空中回旋一圈，直取諾林頓的面門！

　　“嘖！”果然，騎士教官不滿的吱吱聲從耳邊傳來，看來他很可惜亞倫沒有被一擊打敗，恰恰相反的是，力道用盡的諾林頓險之又險地收劍躲開了亞倫的戳擊。

　　圣武士步伐已亂！

　　這次輪到亞倫進攻了，他猛地向前突刺，如閃電般迅捷地前沖，木劍直指諾林頓的大腿，步伐更亂的圣武士連連后退，擺出下架勢打算格擋。

　　眼見著兩把劍就要觸碰，亞倫立即改刺為挑，直插圣武士胸口。

　　劍勢-重劈！

　　諾林頓又一次發(fā)動了戰(zhàn)技，這一記孤注一擲的重擊逼得亞倫放棄進攻后退，子爵大人蹣跚幾步，瞇起眼睛看著這位圣武士，他的嘴角已經掛上了自信的微笑。

　　正如費拉拉所說，在低級別的戰(zhàn)斗中，除非有極好的機會或是一舉結束戰(zhàn)斗的可能，否則絕不要輕易地出全力，因為這樣很容易疲憊。

　　亞倫相對諾林頓有個弱點，他可以肯定對方的力量屬性絕對高自己一到兩個檔次，因此跟對方硬拼腕力是愚蠢的。

　　“兒子，記住，戰(zhàn)斗中要設法控制住節(jié)奏，讓對手進入你的節(jié)奏，才是取勝之道?！眮唫惢貞浿赣H的教導，示意繼續(xù)。

　　果然，連續(xù)發(fā)動兩下戰(zhàn)技的諾林頓其實已經感覺到肩膀有點拉傷，身體也有些疲倦，但他又一次發(fā)起猛攻，計劃在體力用盡之前將亞倫拿下，他這次直沖中路，想要直接以力量取勝，或者至少逼迫亞倫跟他對劍。

　　結果無恥的亞倫直接一個打滾強行閃開了與圣武士的距離，當圣武士手中的木劍從亞倫的身邊落下時，已經從地上起身的亞倫扔掉木劍直接用胳膊夾住圣武士的手腕，他的另一只手順勢抓住圣武士的肩膀，全身用力，兩人一齊摔倒，纏斗中滾了兩圈后，亞倫牢牢地壓住了諾林頓的身體，將他握住木劍的手按在身后，用膝蓋頂著他的背部。

　　“漂亮！最后的薩利安！”騎士教官拍手示意：“我宣布，這一場對決，亞倫-薩利安勝出，曼努埃爾之子，今天的午餐你將會有半頭烤雞吃！”

　　聽到教官發(fā)話，亞倫松開動作，起來，十分騷包地接受眾人的掌聲。

　　圣武士諾林頓還趴在地上沒起來。

　　“起來吧，諾林頓，你表現(xiàn)得也不錯，但你依然犯下了許多錯誤?！彬T士教官冷冷地說道：“一味地使用蠻力并不能讓你在決斗中獲勝……”

　　“……”諾林頓低聲嘟囔著。

　　“什么？新兵？你在說什么？”西蒙尼的態(tài)度馬上強硬起來：“說！”

　　“教官，我認為這是一場騎士間的劍術比試，不是酒吧里面的摔角！”諾林頓終于按耐不住，他很是惱火地說道：“一個合格的騎士不應該像他那樣扔掉手中的劍！”

　　“我說過這是劍術比試么？”西蒙尼笑了，騎士教官對著周圍的新兵們問道：“你們，我說過這是劍術比試么？”

　　眾人都搖頭。

　　“諾林頓，你想想，這是劍術比試么？”

　　諾林頓回憶著過程，圣武士也意識到，好像從頭到尾都沒人說這是一場劍術比試。

　　“比試就是比試，你可以，也要學會使用你身體的每個部分作為武器，諾林頓新兵，戰(zhàn)場不是訓練場，你的敵人也不是你的騎士兄弟，想想看，你的對手是大地精，是熊地精，是巨魔，當你們比拼武器時，它伸出牙齒一口咬開你的脖子，難道這個時候你也要抗議到‘哦，先生，我以為這是場劍術比試’？”

　　“難道陰險狡詐的豺狼人從護腕里面彈出一枚淬毒的飛鏢，你也要抗議‘先生，我以為這是場劍術比試’？”

　　西蒙尼騎士教官刻薄的話語令諾林頓面紅耳赤，而就在這個時候，亞倫來到了諾林頓的面前，他主動伸出手：“我們需要用我們的一切去戰(zhàn)斗，兄弟，當狡詐的敵人試圖使用陰謀對付我們時，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比他們更狡猾?！?p>　　“你說得對，哥們。”諾林頓握著亞倫的手起身，圣武士承認了自己的失?。骸澳愕募夹g很不錯，最后的薩利安，你不是一個弱者?！?p>　　“你的至圣斬也很厲害，威爾遜先生?！眮唫愐残Φ溃骸叭绻梢?，我希望有時間我們可以分享一下你對付那頭梟熊的經歷?！?p>　　“當然！”諾林頓看著亞倫的笑容，他只感覺自己疲憊的靈魂如沐春風。

　　魅惑成功！

　　就這樣，亞倫開始了自己的新兵訓練，整整一周時間，他每天都在騎士團內訓練。

　　第一周，亞倫就展現(xiàn)出了跟別人的不同，他這個術士兼職戰(zhàn)士的家伙，可以在一次足夠的休息間隔相比起普通戰(zhàn)士多使用一次回氣與戰(zhàn)斗如潮。

　　是的，一個戰(zhàn)士在一次長休之前只能使用一次回氣與一次動作如潮，因為他們不是施法者，只能駕馭微量魔法元素依靠身體進行本能反應，所以在足夠的休息撫平體內的開始混亂的魔法元素之前，他們沒法再用一次了。

　　亞倫則可以用兩次——他畢竟是術士，是施法者。

　　頗為有意思的是，迪斯馬作為他的學長，每天都會定時出現(xiàn)在晚餐時間，而且必定出現(xiàn)在亞倫的視野范圍之內。

　　亞倫自然就會叫他一起吃晚餐，迪斯馬也不拒絕。

　　但他從不主動邀請亞倫，有一次亞倫因為練習時間長，遲遲沒有出來，迪斯馬就站在訓練場旁邊靠著一個晾衣服的架子不動，一直到亞倫訓練結束跟他打招呼，這家伙一個字也不說，轉身就朝著作為食堂的大禮堂走。

　　亞倫心想這位學長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啊。

　　這周六的晚上，兩個人又坐在一起吃晚餐，亞倫主動提起了一件事：“學長，能問一件事么？”

　　“…………”迪斯馬沒有回答，但他用勺子敲了一下桌子，示意亞倫說下去。

　　“雷納德爵士……去哪兒了？”

　　“雷納德？他去進行臭老頭給予的最后考驗了?！钡纤柜R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他用勺子攪著碗里的肉湯：“臭老頭是這樣的，騎士團的要求標準是一回事，但只要臭老頭覺得你不夠資格，就永遠只能當見習騎士?！?p>　　“小子，你也要注意，臭老頭的考驗，可不容易完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