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元和唐二先生告別了李度將軍,離開了李府。
唐二先生問洛長元:“查探李府,有沒有什么收獲?”
洛長元笑著搖頭:“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唐二先生盯著洛長元的眼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當(dāng)真?”
他對自己的這雙眼睛很自信,因為他看人一向很準。
剛剛在李府,和洛長元對峙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
所以他問洛長元,如果他的回答是“當(dāng)真”,唐二先生就知道,他一定在說謊。
“當(dāng)真?!?p> 剛說完這兩個字,洛長元明顯看到唐二先生的眼珠動了一下。于是他立刻補充:“不過……”
“不過什么?”唐二先生趕緊追問。
“不過我發(fā)現(xiàn),李府有人在監(jiān)視我,應(yīng)該是李度將軍的人。”
洛長元并沒有告訴唐二先生,他對花園地磚的懷疑,只是說他被李度將軍的人監(jiān)視,這應(yīng)該足以打消他的疑心。
聽到這里,唐二先生也點了點頭,道:“這很正常,不過現(xiàn)在,你總算是有了一個出入李府的借口。以后,你可以多找找機會,去接觸李度將軍。若是他吩咐你去做什么事情,你就大膽去做,以便能獲取他的信任?!?p> “那你做什么?”
唐二先生道:“我也會時不時去他的府上,配合你,同時確保他不會對你產(chǎn)生懷疑?!?p> 洛長元笑道:“看樣子,你們又一次把我推到了前面?!?p> 唐二先生的臉色有了一絲譏誚之意:“你是一個捕手,捕手不是很喜歡一個人在前面做事嗎?”
洛長元還在笑:“我是一個捕手,也喜歡一個人在前面做事,但我不喜歡被別人推著走,被別人安排在前面做事。”
唐二先生也笑:“那只能怪你?!?p> “怪我?”
“怪你。如果你不喜歡被人推著走,那你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參與到官道殺人案里面來。你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參與進來了,那就必須按照鎮(zhèn)撫都衛(wèi)的要求,去做事?!?p> 洛長元問唐二先生:“必須嗎?”
“必須!”
“為什么?”
“不聽話,只有死?!碧贫壬穆曇糁芯谷粠в幸唤z恨意,他在恨什么?
聽完唐二先生的話,洛長元直接牽著雪里紅,轉(zhuǎn)身離去。
“你去哪里?”
“按你們的要求去做事!”洛長元的背影漸行漸遠。
……
洛長元半躺在一棵槐樹底下,努力地將目前已知的線索整理清楚。
在這四方城,洛長元已遇到了三股勢力。
第一股勢力,就是鎮(zhèn)撫都衛(wèi)的三個人,江和、唐二先生和朱三勇士。
他們?nèi)齻€人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而且他們?nèi)齻€的話是不能全信的。
他們?nèi)齻€人的話主要漏洞在于,一是不應(yīng)該知道洛長元的金牌捕手的身份;二是關(guān)于柳明蕭的行蹤和死因,他們很有可能撒了謊,是和李芊芊的話對不上的。
那么問題來了,如果柳明蕭不是死于臥底,那他是怎么死的?鎮(zhèn)撫都衛(wèi)的三個人為什么要騙自己?他們?nèi)齻€到底需要自己做什么?
洛長元想不明白。
第二方勢力就是李度將軍。說實話,李度將軍給洛長元的感覺很怪。明明是一個五歲就徒手殺虎的猛漢,卻表現(xiàn)得不像個武夫。這個李度將軍太講究了,就連爽朗大笑的時候都給洛長元一種矯揉做作的感覺。
洛長元感覺很奇怪。
更讓他好奇的是,李度將軍的花園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這第三方勢力,也許不能稱之為勢力,就是李度將軍的女兒李芊芊。洛長元自覺有一定的察人觀色水平,李芊芊對他說過的話,不像是在撒謊。如果她也在裝的話,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當(dāng)然,雖然傾向于相信李芊芊,但洛長元還是保留了一點戒備之心。
以上,就是洛長元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和整理的全部線索。
但是,光靠這些,還遠遠不夠。
洛長元現(xiàn)在急需查明柳明蕭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也想知道,這群人的身上到底隱瞞了什么東西。
鎮(zhèn)撫都衛(wèi)的秘密是什么?
李度將軍花園的地磚下藏了什么?
洛長元都想知道,都想去探查。
他還想去幽冥關(guān)隘,去找一找其他的線索。
但他知道,自己很難去做,因為現(xiàn)在的他,一定處于鎮(zhèn)撫都衛(wèi)的監(jiān)視之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至少有七八雙眼睛在盯著他。
無論他去哪,都會被人盯著,然后傳到鎮(zhèn)撫都衛(wèi)那三個人的耳朵里面。
這三個人,是目前的他對付不了的。
所以,他需要發(fā)展一些同伴,找一些幫手。
他想到了一個人。
李芊芊。
如果她,沒有騙自己的話。
思忖之間,突然聽到遠處有幾道“鐺,鐺,鐺”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確實是在遠處,但洛長元總感覺,像是在自己耳邊。
“鐺,鐺,鐺,篤,篤。”
是打更的聲音。
怎么會有人在大白天打更?
洛長元皺起了眉頭,眼睛立刻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鐺,鐺,鐺,篤,篤?!?p> 聲音愈來愈近了。
一個人影慢慢地從密林中走了出來。
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的左手拿著一只梆子,顯然是用來敲鑼的。
他的右手手臂上掛了一個銅鑼,手心杵著一根短杖,在這泥土地上不停地探著路。
這人竟然需要用短杖探路,難道他是一個瞎子?
洛長元還在看他。
青藍色的長衫,洗的發(fā)白的短襪和布鞋。
以及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洛長元甚至懷疑他從沒有曬過太陽。
洛長元又將目光投向了他的眼珠,差點將他嚇了一跳。死魚般發(fā)白的眼珠,竟然一動不動。
他果然是個瞎子。
“鐺,鐺,鐺,篤,篤?!?p> 瞎子又敲了五下更。
更聲已有些震耳,但洛長元還是沒有說話。
他在等瞎子開口。
一個在白天打更的瞎子,憑空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絕不是巧合。
“鐺,鐺,鐺,篤,篤?!?p> 瞎子離洛長元不到一米遠的時候,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珠子完全不相配,他的聲音很輕,也很脆。
“我敲的更,吵不吵?”
洛長元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個問題,只好如實回答:“有點吵?!?p> 洛長元反問他:“你知道這里有人?”
瞎子點頭:“我知道?!?p> 洛長元又問:“有幾個人?”
瞎子面無表情,眼珠一動也不動:“除了你和我之外,還有八個人?!?p> 洛長元瞳孔猛地收縮,他伸出手在瞎子的眼前晃了晃。
這本來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洛長元還是去做了。
他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個瞎子。
瞎子突然開口:“你懷疑我不是個瞎子?”
洛長元被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p> 洛長元的聲音有點變了:“你到底是不是個瞎子?”
瞎子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了笑:“這雙眼睛,已經(jīng)瞎了十多年了?!?p> 洛長元幾乎失聲:“那你還能知道這里有幾個人?還能知道我在懷疑你是不是瞎子?”
“眼里雖瞎,但心中未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