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照靈拿手電筒晃他的眼睛,思考了兩秒,笑得十分慈祥:“孟大少爺,早有耳聞,久仰久仰……”鬼知道孟家人是哪里的小趴菜,葉照靈初來乍到,根本沒聽說過。
孟庭左眼被揍得腫成了包子,勉強看得見一條縫,右眼瞥著葉照靈,嘴邊留著血,還笑了笑:“我是私生子,見不得人的那種?!?p> 葉照靈瞅著他:“哦,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孟家是什么來頭,更不在乎你是什么人。”
孟庭顯然沒想到葉照靈跟自己一樣“實誠”,張口就來坦白局。
接著他憋了一下,又像竹筒倒豆子一樣說道:“孟氏經(jīng)營的一天星集團是世界五十強跨國企業(yè),這一代的孟家主,能力雖然強悍,卻也是無數(shù)代家主里面最風流的一個。至今孟氏沒有正式繼承人,只有小三帶過去的兩個草包,還有背地里數(shù)不清的私生子私生女?!?p> 說完,孟庭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葉照靈很無語地看著他。
他有點兒憤恨地說:“正常人不打麻藥,被活生生割掉一個器官,根本不可能承受著這種劇痛,甚至一直清醒,沒有暈厥的跡象?!?p> “那怪物給我注射了腎上腺素,百分之百的可能,腎上腺素里摻了東西,具備吐真劑的效果。”
葉照靈點點頭:“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有一個問題?!?p> 孟庭老實的說:“我根本不想回答。”
“這恐怕由不得你吧。”
“……你問吧。”孟庭癱在那里,一臉的生無可戀,破罐子破摔。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我黑了孟汀植入皮下的晶片設備,竊取了所有信息,還有備份哦?!泵贤ビ纸o了自己一巴掌。
“她負責照顧你,就要對你的一舉一動進行監(jiān)視,并錄入系統(tǒng)。官方很重視你。”
“為什么?”葉照靈聽到最后一句話,關掉了手電筒。
官方是指警察嗎?警察不會無緣無故重視一個普通人。
“系統(tǒng)里收錄的信息,描述為,現(xiàn)階段,假設偽裝級別高,危險級別高,屬于無癥狀感染者,沒有任何特異性表現(xiàn)?!?p> “什么意思?!比~照靈完全不能理解這些信息,這是在形容她嗎?怎么感覺在形容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
孟庭老老實實:“我也不知道?!?p>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能知道?!比~照靈抹了一把臉,感覺自己快累死了,“早點搞完,早點回去睡覺?!?p> 孟庭一只眼睛看她,眼神兒有點兒微妙:“你就不怕他們拿你做實驗?”
葉照靈完全不慌張:“怕啊,能當一個正常人,誰愿意當小白鼠???再說了,我又不是神仙,為什么不怕。只不過,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一個先來,誰能完全憑借自己的意愿生活呢?”
“當小白鼠不一定比不當小白鼠的活得更下賤,不當小白鼠不一定比當小白鼠的活得更自由。”
“所以,尤加利為什么要割你腰子?”
孟庭搖了搖頭,一臉詫異:“誰說是他割的?我可沒說?!?p> “那是誰干的?”
“黑老蛇。”
“你們老大?”
“他算什么老大,只是我們這幾個人里面有點兒特權的小組長而已?!?p> “為什么割你腰子?”
“我被尤加利打暈了?!?p> “這么說,尤加利先揍了你一頓,黑老蛇看你被揍得沒用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你腰子割了,然后尤加利又給你打了腎上腺素。”
孟庭憋屈地嗯了一聲。
“你還找不找黑老蛇了?不找他我自己去找?!?p> “都這副慘樣了,還囂張得起來呢?”葉照靈把他拉起來,“尤加利跟黑老蛇在一起怎么辦,我們對付得了他們嗎?還是說,你有什么好辦法?”
“黑老蛇割了我的腰子,早就跑了,尤加利是一匹獨狼,他不屑于跟任何人混在一起?!?p> “沒有那個難纏的家伙,只剩下一個,二對一,好對付多了。”葉照靈摸了摸下巴。
“你們放走了兩個女人還有兩個孩子,手術室那個老頭兒還有被割了腎的女人還在吧?”孟庭推開葉照靈,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讓老頭兒給黑老蛇發(fā)個視頻就行了。那女人身上還有的是值錢的東西?!?p> “黑老蛇可不會平白無故放棄值錢的玩意兒。不然他也不會連兄弟的器官都不放過了,如果他發(fā)現(xiàn)的是你關在集裝箱里的五個人,他肯定直接對他們下黑手。”
葉照靈比了個大拇指:“你們這一窩豺狼虎豹可真夠牛逼的?!?p>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換做是我,我也這么干,反正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泵贤バα艘宦暎拔锉M其用,你懂嗎?”
“你是不是還被打掉一顆牙?”
“……是?!?p> “你說話漏風了?!?p> “……草?!?p> ——
——
十分鐘后,站在四層高的鋼架上,葉照靈看見遠處的車燈,關掉了自己的手電筒。
與此同時,廠區(qū)內(nèi)一個小小的光點閃了閃,熄滅了。
到達廠區(qū)有四條道,其余三條道狹窄且路上有障礙物,車輛必經(jīng)之路,只有葉照靈蹲守的這條路。
葉照靈順著鋼架爬了下去在第二層等待這輛車過來。
腳下就是搖搖欲墜的金屬設備,邊緣還掛著她隨手丟上來的一把黑傘。
車輛距離十米的時候,葉照靈打開手電筒晃了晃,專門往擋風玻璃上照。
駕駛座上的黑老蛇果然受了驚嚇,光線晃的他看不清是誰在搞鬼,果然像孟庭說的那樣,拼命踩油門兒往前沖。
葉照靈站在金屬設備上猛然一跳,頭頂?shù)睦K子掛著上百斤的金屬設備,常年經(jīng)歷風吹雨打,早就到了斷裂的邊緣,此刻遭受拉扯,一下子就崩裂開來。
葉照靈狠狠一腳踩在設備上,拿起自己的傘跳了下去。
“轟??!——”
上百斤的金屬箱子剛好砸在車頂上。
葉照靈撐著傘站在車燈面前,靜靜看著雨刮器上下滑動,駕駛座上的男人嘴里咕嚕咕嚕噴著血,設備上的一條鋼筋插進他的胸腔里,他瞪著一雙眼睛不可置信極了。
“你為什么要殺了他?”孟庭從廠區(qū)內(nèi)跑了出來,質(zhì)問道。
葉照靈看了他一眼,轉了轉手里的傘:“他是出了意外被砸死的?!?p> “我不是這個意思!”孟庭打開車門,在后座下找到了一個金屬箱子,“他都被砸成肉餅了,肋骨戳爛了內(nèi)臟,可惜了,本來完整的內(nèi)臟值不少錢呢……”
“現(xiàn)在好了,一文不值,一個破爛,丟給老鼠,它們都不屑吃?!?p> “他害死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命還一命,很公平?!?p> 孟庭戴上手套,拉著黑老蛇的手,伸到車外,讓雨水沖刷上面的血跡,接著按在金屬箱子上面的按鈕上,滴滴一聲響,金屬盒子的鎖開了。
孟庭打開箱子,滿意地看了一眼。
“走吧,復仇女神,這些腰子,該物歸原主了。”
“五個瓶子?五顆腎?”葉照靈困惑不已,“那個女人被割了兩個腰子,你被割了一個腰子,還有兩個腰子從哪兒來的?”
孟庭提著箱子縮到葉照靈的傘下,幽幽地問:“你這么聰明,不會想不到吧?”
“……”葉照靈沉默地往里走,“死去的母親。”
“不是說,她的身體很差嗎?不健康的腎你們也要?”
“現(xiàn)在這一行,貨源供不應求,特別是腎,健康的貨能賣超額的價錢,不健康的貨,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買的人又怎么知道呢?反正都能裝,裝上也都是一樣的。好貨賣給出得起錢的人,便宜的貨賣給便宜的人,不是很劃算么?!?p> 葉照靈不再就這個問題跟他交流什么奇怪的價值觀,問了一句:“發(fā)電機修好了嗎?”
“當然,只是短路了而已。幸好你沒讓它也跟他一樣粉身碎骨?!泵贤ブ噶酥杠嚴锬俏?。
小黑屋內(nèi),無影燈亮堂堂的,半個小時后,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兒結束了手術。
他拍了拍自己的左手:“我這只手被你打得尺骨骨裂,正常情況下,得做手術,切開復位,鋼板內(nèi)固,一般術后6到7周左右才能愈合?!?p> “剛才,我給自己打了一針藥劑。這是是一種特殊的生物粘合劑,她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但絕不是我吹,一針下去,兩分鐘內(nèi),骨裂的疼痛感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不僅能動,還能做精細手術了!”
“他兩的腎我都給裝上去了,僅僅用時30分鐘?!?p> 葉照靈點了點頭,夸了一句:“很好?!?p> 老頭兒湊到葉照靈旁邊:“你是真的覺得很好嗎?”
葉照靈撇開頭:“我不說很好,還能說什么?”
“那……”老頭兒搓了搓手指頭。
葉照靈看向孟庭,后者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這些費用都包在我身上?!?p> 老頭兒嘿嘿笑著,說自己放心了,然后就拽過葉照靈的手,仔細看了看,撓了撓頭:“你的身體無法正常愈合,就像一個漏勺一樣往外漏血,現(xiàn)在居然能夠正常活動,真是奇跡啊。這樣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呢?!?p> “你想說什么?”
“我的生物粘合劑不止能夠粘合骨頭,還能粘合皮膚傷以及破損細胞。”老頭兒嘿嘿一笑,“只要你答應給我抽200cc血用于實驗,我可以免費給你打一針。”
葉照靈掏出自己的槍,頂在老頭兒腦門兒上:“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p> “你這小娃娃……”
“三,二,……”
“袖子擼起來?!崩项^兒哭喪著臉,“或者臀部注射,效果更快?!?p> 葉照靈麻利地收槍擼起袖子:“副作用是什么?”
老頭兒一針扎進去:“得看患者的接受程度,分為顯性和隱性。”
“所以?”
“有人竄稀,有人夜里看海?!?p> “前者表現(xiàn)為腹瀉,后者則是精神方面的持續(xù)性低落。”
“她在人類的身體上,縫縫補補,就像母親一樣貼心。但她性格活潑,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沒有規(guī)律,沒有條條框框的束縛。所以我給她取名為——”
“西王母?!?p> 葉照靈:?
孟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