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般高興而熱烈的

　　因著姜夢竹身高不夠，沈長書在傘下有一點點弓背，姜夢竹盡量將傘打的高一點。

　　“看來我還不是很老嘛，你同學(xué)還能把我認(rèn)成你男朋友。”事后，沈長書摸著自己的臉，想到剛剛，自己來了這么一句。

　　“想什么呢?！苯獕糁耠S口道。

　　沈長書，“？”

　　他們正好走到校門口，抱著書包，姜夢竹找她老爸的車，察覺到他的目光，她點頭，還是決定誠實一點，認(rèn)真道：“嗯，是還不老。”

　　“但是也不小了。”

　　沈長書：“……”

　　“誒爸！”忽然，姜夢竹抬起手揮舞著，看見了姜江，她動作幅度稍大，聲音也響亮，整個人活潑外向，用胳膊肘戳了戳沈長書。

　　沈長書看著她無奈搖頭，大大咧咧，沒點淑女做派。

　　“走吧。”

　　還沒說完，姜夢竹就沖某個地方?jīng)_了出去。

　　頭上的傘突然沒了，陽光暴露而下。

　　沈長書驀然抬頭。

　　看她奔去的不是姜江的方向，而是另一邊。

　　-

　　群里有消息在響。

　　聶則成拿到手機后沒管，先低頭把手上的那張英語卷子做完，十分鐘后，他抬起頭，教室已經(jīng)沒什么人，教室外也沒什么人了。

　　他看了看，低頭，給他爸聶樹成打了一個電話。

　　“喂?！?p>　　聶樹成那邊聲音壓得很低，應(yīng)該在忙。

　　聶則遠(yuǎn)皺了皺眉，“有事？”

　　剛剛聶樹成給他發(fā)了條信息，叫他拿到手機后給他回個電話過去，而現(xiàn)在他給他回過去，他又不開口說話了。

　　聶樹成：“哦哦，你放完學(xué)了吧？忙完了去把菲菲接一下，周末太忙她媽媽要加班?！?p>　　聶菲菲最討厭看見他，這聶樹成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讓他去接，一是想讓他跟聶菲菲培養(yǎng)感情，二估計也是覺得他作為一個快滿十八歲的男生，已經(jīng)有能力承擔(dān)一部分家務(wù)了，比如：接妹妹。

　　所謂的妹妹。

　　聶則遠(yuǎn)嗤笑了下。

　　聶則遠(yuǎn)默了半分鐘，說了個哦，“沒事了？”

　　“沒事了，你……”

　　電話掛斷。

　　似乎聶樹成還要說什么，他沒管，收拾好書包，又面無表情地滑完群里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滯半秒，按得指尖發(fā)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那句“姜夢竹的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

　　半小時后，收拾好東西從教室出來，聶則遠(yuǎn)回寢室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出了寢室走向校外，聶則遠(yuǎn)掏出公交卡準(zhǔn)備搭公交。

　　耳邊響起一道響亮的女聲。

　　“爸！”

　　聶則遠(yuǎn)掏公交的手頓了頓。

　　這聲音很耳熟。

　　似乎跟前些天的那個人的聲線一樣。

　　是姜夢竹吧？看來是她爸來接她了。想起剛剛在群里的那些消息，聶則遠(yuǎn)垂眼，掏出卡來攥在手上，隨后目不斜視。

　　太陽很曬，公交車站臺前停滿了暫時的小轎車，站臺下的座位上沒幾個人，聶則遠(yuǎn)就隨便挑了個比較涼快的位置坐下。

　　按理說，群里的那些話，既跟他沒關(guān)系，又跟他有關(guān)系。

　　姜夢竹那么活潑外放的性子，朋友成群，追求者又接連不斷，那些話，在他看來不足為奇。

　　以別人說的她三分鐘熱度，也極有可能。

　　看向路邊的時候，也就剛好看到了一排排的私家車毗鄰。

　　聶則遠(yuǎn)眼眸深深。

　　他關(guān)注的地方卻是另外一處。

　　斛城一高是重點中學(xué)，斛城又是大城市。

　　來這里讀書的自然都是家里有錢孩子成績又好的人家，再不濟，也是被家人寄予了厚重希望送來的。

　　跟他不一樣。

　　他是逼著聶樹成把他送來的。

　　只因為……他想要變強。

　　雖然已經(jīng)深陷泥溝，可不想永遠(yuǎn)深陷啊。

　　聶則遠(yuǎn)這么想著，自立門戶，眾人之上，聶則遠(yuǎn)要好好讀書的決心更加堅定了呢，什么東西都不可能阻撓他……聶則遠(yuǎn)的手逐漸捏緊。

　　“聶則遠(yuǎn)！”

　　忽然，涌動的熱浪中擠進來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斷了聶則遠(yuǎn)的思緒。

　　松了手，聶則遠(yuǎn)抬眸，看見一個女生支著一把傘跑過來，看不清臉。

　　很明顯是她。

　　聶則遠(yuǎn)頓了一下，“嗯？”

　　殘陽如血，姜夢竹的傘擋住了她，她就干脆收了，笑瞇瞇地站在他面前，姜夢竹問：“你也回家嗎？”

　　他的家？

　　“算是吧。”

　　“有什么事嗎？”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想到她剛剛不是準(zhǔn)備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什么叫算是吧？姜夢竹噢了一聲，輕飄飄笑到：“就是看到你了來打個招呼?！?p>　　“……哦?！?p>　　顯然聶則遠(yuǎn)不太明白這么做的意義何在，她僅僅只是跑過來，打個招呼。

　　這般高興而熱烈地朝他跑來的，全斛城，估計也就只她一個了。

　　其他人，都恨不得能繞他道走。

　　思及此，鼻翼微皺的聶則遠(yuǎn)，輕輕掰了掰尾指骨節(jié)。

　　自上次在操場后，他們交集并不算多，這次忽然一見，倒顯得有些生疏。

　　姜夢竹念及此，也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唔，對了……”

　　他感官比較敏感，一眼就能察覺出有人在看他，聶則遠(yuǎn)饒過她，目光落到了女生背后十幾米的不遠(yuǎn)處。

　　和他對視——

　　沈長書只覺得這個男生眼神很是犀利。

　　？現(xiàn)在的小孩都這么兇么。

　　“我今天本來想來找你問問的，但是臨時出了點事，就沒有，你這次考試考怎么樣呀？”她問。

　　聶則遠(yuǎn)看了看姜夢竹，眼眸微閃，意識到這可能是她某個朋友或認(rèn)識的人。

　　而且又和剛剛照片上的那個男人身型一樣，看來就是那個所謂的“哥哥”。

　　頓了一下，聶則遠(yuǎn)移開視線，淡淡地道。

　　“一般?！?p>　　既然已經(jīng)看見了，總不好不打個招呼，沈長書緩慢走了過來：“夢竹?！?p>　　正好，她叫了一聲，姜夢竹說：“誒，長書哥，你也過來了，這是我同學(xué)！我們把他捎上吧。”

　　姜夢竹覺得自己想了個好主意。

　　可沒想到——

　　“不用了?！?p>　　“不好吧?！?p>　　兩個人，三個字，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都拒絕了她。前者是聶則遠(yuǎn)的聲音，略顯冷硬，后者則是沈長書的聲音，含著猶豫。

　　姜夢竹眉頭一皺，屬實是沒料到。

　　沈長書跟聶則遠(yuǎn)對視一眼，聶則遠(yuǎn)率先移眼，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