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荒
一股腐爛味竄入鼻腔,江阮硬生生被熏醒了。
有些吃力的睜開眼,刺眼的陽光讓她忍不住落下了淚兩行。
周圍彌漫著濃烈的腐臭味,江阮忍不住皺了眉頭,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這才開始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好多人,好多死人。
遍地橫七豎八躺著的都是尸體,不時有蚊蠅飛到她的眼前,蠕動的蛆蟲讓她直犯惡心。
這里是一片樹林,亦是一個——亂葬崗。
大量的記憶碎片涌入她的腦海,她穿越了。
得知這一結(jié)論的江阮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畢竟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原主也叫江阮,生在亂世,如今十三歲。與爹娘在逃荒路上被活生生餓死,原身的爹娘在與人搶食之時被群毆,沒撐多久便去了。
原身一介孤女,愣是憑著一股子狠勁在大隊伍中活了下來,可最終卻還是沒有熬過饑餓,死了直接就被丟進了路旁的樹林。
想來這一路死的人還挺多,直接把樹林堆成了亂葬崗。
捋清思路的江阮無暇顧及身外之物,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空間還在不在。
她來自二十一世紀,是一個農(nóng)業(yè)博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個隨身空間,最大的功能便是保質(zhì)保鮮,所以平時都被她用來存放種子以及生活用品。
意識沉入空間,看到那些熟悉的東西,江阮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心念一動,一袋面包便出現(xiàn)在手中,狼吞虎咽的吃下后,又喝了一瓶水,感受到逐漸恢復的體力,江阮站起身準備離開此地。
這是個類似前世宋朝卻又并不是宋朝的時代,繼承了原身的記憶,江阮心中暫時也沒個章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當務(wù)之急是先找個大部隊混進去,她一介孤女獨身行走,到底還是太危險了一些。
只是不清楚原身死了多久,若是現(xiàn)在回去會不會還被認出來?
強忍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惡臭味,江阮木著臉,在心底告訴自己:就是要這樣才合群。
離開叢林,外面就是大道了。不過此處地勢稍顯平坦,沒有多大的山嶺起伏,江阮猜測現(xiàn)在大概地處偏北方向。
事實證明江阮確實沒猜錯,這里處于照安府與臨安府交界,往南走,就進入了照安府地界,原先的流民遷徙部隊就是走的這個方向。
打定注意跟隨大部隊,江阮尋著地上留下的腳印慢慢朝前走。吃了點東西,又拿出空間的水喝了幾口,所以此時的體力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餓的太久,仍有些發(fā)虛。
走兩步就歇歇腳,所幸現(xiàn)在天兒不是太熱,道路周圍能見著稀疏有些泛黃草地,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入秋了。
許是大部隊走的比較快,江阮走走停停也沒能追著他們的影子,倒是沿途一路上,偶爾能看見倒在草叢里的人影。
江阮良知尚存,但也不會見一個人便去救,況且這些人大都已經(jīng)死了,她孤身一人,難不成還要拖著其他人一起?
就這樣前行了三天,第四天,她終于沒有感受到身體里那種餓的發(fā)慌的感覺了,路上的腳印也清晰了起來,看來她的速度還不錯,說不定大部分就在前方。
終于到了第五日,江阮在正午時分,瞧見了遠處黑壓壓的人群。
她心底悄悄松了口氣,總算是趕上了。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些恐慌,萬一被認出來又怎么辦?且不說一個“死”掉的人怎么活過來,就說她一個人獨自走了五天,還追上大部隊,怎么可能不會引人懷疑?
意識到這一點,江阮追尋到大部隊的欣喜蕩然無存。
算了,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那便遠遠的跟在后面就是,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江阮一心想要找到大部隊的原因,無非就是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連方向都找不著,有大部隊在前方帶路,指引方向也是好的。
只要進了城,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江阮就這么遠遠的吊在大部隊后邊,即使偶有人發(fā)現(xiàn)有這么一個人,也不會有人大發(fā)善心去管她,這亂世,能自己活下來就行了哦,誰還會去管一個陌生人?
雖然人心冷漠,但江阮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大問題,換位思考,她也會如此。況且她還多虧了這些人不管她,不然她的麻煩可就大了,因為就在隊伍里,還真有一家她家里的遠房親戚,也就是那房親戚親手把她丟進亂葬崗的。
就這樣又跟著走了兩日,江阮越來越覺得自己身體像個正常人了,雖然一模還是瘦不拉幾的,但她明顯感覺自己體力越來越好,若遇危險,甚至還能狂奔個數(shù)里。
周圍的綠色逐漸多了起來,偶爾還能看見一個小山包,氣溫也逐漸降了下來,一股寒意澆的她透心涼。
她這才驚覺自己只穿了兩層衣物,還都是破破爛爛的。
清晨林間霧蒙蒙的,枝葉上全是露珠,江阮褲腿都被打濕完了。
只要穿過這個山林,差不多就到了府城,她遠遠的就瞧見了那高大的城門。
穿過山林,江阮在周圍一打量,才發(fā)現(xiàn)他們這個大部隊多半是抄的近路,因為就在山林旁邊,就有一條寬一丈的官道。
不過江阮可不管官道還是近道,反正到了目的地就行。
這便是照安府么?城門外有官兵值守,進城之人需出示路引且登記才能進城,其余一概不準進。
江阮心道不好,他們都是流民,說白了就是強行離開原先的地界,這一路不敢走官道想來也是因為如此,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路引。
不過城門外此時聚集了許多人,都是來此的流民,時不時還會與官兵起沖突,哭喊聲與嚴厲的斥責聲混合在一起,好不煩躁。
江阮尋了個角落,離大部隊遠遠的,又抓了幾把泥糊在臉上,生怕被人認出來。
原身的記憶很少,自有記憶起,便是在不斷的逃亡路上,國家打仗,苦的都是百姓。
也不知這個戰(zhàn)爭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江阮竭盡她所有的知識來分析,最終啥也沒分析個出來。
不過遠遠的瞧著城里,似乎井然有序,她便又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