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絲?!?p> “用你的真血治療她,否則我就讓月讀帶你回去月之食原?!?p> 黑翼夜威脅道。
“你!我們明明說好了交易!”歌莉絲怒氣沖沖,血液在躁動。
“你和「未來」魔神配合,引開月讀,害我和她落得這個下場,就算我替你求情,你以為月讀不會處理你嗎?再不救她,我保證你死路一條?!?p> “……這是最后一次。”
為了歸還真血,黑翼夜將水純蜜檸放平在地上,猶豫片刻,學(xué)著她之前的做法,吻了上去,然后用嘴,將血液傳遞回去,自己的生命力飛速衰減。
“咳咳、咳!”
傳遞完畢了。
只見水純蜜檸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fù)原,那是歌莉絲在她體內(nèi)發(fā)揮真血的全部效力,加上她本身就是血族,更加方便,能全部治愈。
接著,黑翼夜要做一件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他以前沒有察覺,現(xiàn)在必須完成的事。
“天照。”
“如果你只是作為旁觀者,是一定看不透人類的故事的,永遠(yuǎn)也沒辦法理解其中的感情。”
他向天照伸出手。
“……是這樣嗎?”天照微微側(cè)頭。
“那好?!?p> “今后,我和你一起生活?!?p> 祂從嬰兒的形體成長,化作了一位窈窕的少女,牽上了黑翼夜的手,神性的迷霧,隨著祂的形體成為實體,也慢慢地消散了,祂的人間樣貌浮現(xiàn)眼前,震撼住了黑翼夜。
祂有著冠絕天下的精致容顏。
女神,只有這個詞能形容。
額頭中心有一道太陽的印記,雙眸是璀璨的金色,生命的活力滿溢而出,成為一種活潑的氣質(zhì),赤裸的腳踝上,捆綁著兩圈小鈴鐺。
要把祂當(dāng)做真正的嬰兒那樣,教祂人類世界的規(guī)則。
“你變成人了?”黑翼夜問道。
“不算是,這不是神降,我這個狀態(tài)下,依然只有你能看見和聽見我說話,但是我能用神力影響現(xiàn)世了,可以作為普通人那樣做事情,應(yīng)該沒什么區(qū)別吧?”
天照輕跳著轉(zhuǎn)了兩圈,紅白色的裙擺隨著腰肢晃動,分明是赤著腳,卻不會被泥土沾染上,保持著高潔無痕,充斥太陽的神圣。
“你打算怎么處理她?”
祂俯下身,蹲在了水純蜜檸身旁,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睡臉。
“……消除記憶吧?!?p> “否則不好解釋,是怎么擊敗「未來」魔神的,我的身份還不能暴露?!?p> “能做到嗎?”
“可以是可以?!碧煺沼秒p手托住了水純蜜檸的臉,往她的腦內(nèi)輸入神力,用太陽的光芒加以引導(dǎo),“但是,為了避免產(chǎn)生聯(lián)想,破壞她的腦神經(jīng),我必須得清除她關(guān)于這里所有一切的記憶?!?p> “大空神社、「未來」魔神……”
“還有你?!?p> “……做吧?!焙谝硪裹c了點頭。
“這樣好嗎?幸苦建立起來的人際關(guān)系,全都會消失哦?!碧煺兆詈笠淮瓮蛩?,“從最初相識,到共度難關(guān),一點記憶都不會剩下?!?p> 黑翼夜凝視著水純蜜檸的臉,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魔神,對她來說是好事。
“嗯,就這么做。”
“行?!?p> 天照使用了神力。
太陽的光進(jìn)入水純蜜檸的精神之中,將所有關(guān)于黑翼夜的事情都消除掉了,稍微受到了一點阻力,但過程仍然很順利。
黑翼夜深吸一口氣。
轉(zhuǎn)身,從大空神社走了出去。
來到了階梯上,坐在那里,眺望遠(yuǎn)處的草橋街,以及永遠(yuǎn)燈火通明的都市街道,和遠(yuǎn)方的熱鬧相反,他所在的地方,卻很孤寂。
一只柔軟的胳膊挽住了他。
側(cè)頭看去,是月讀命。
祂銀絲垂落,清麗動人。
“歌莉絲化成了血,融在別人身體里,你還想找祂嗎?”黑翼夜問道。
月讀命搖了搖頭。
“我對祂本就無所謂,是你覺得可能會有問題,我才回去搜尋的,祂想做什么,我都不在乎?!?p> 也是,祂們是神。
是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存在。
“……御神體,我的身體,到底是從何而來?為什么會身中詛咒,有沒有解除的辦法?”
月讀命抱住了他的頭,而后抬手撫摸,輕柔地安撫,釋放柔和的月之精華,如同黑夜抱住月亮和星辰那樣。
“你之后會明白的,夜?!?p> “總有一天。”
黑翼夜聞到了一股清香。
和上次不一樣。
他這次很清醒。
“告訴我,御神體的來歷?!?p> “……是神降的容器,就是你?!痹伦x命受不了這種對待方式,只能說了一點信息,而后輕輕喘息了一聲。
月亮沉浸在黑夜的懷抱里。
在太陽升起時,才結(jié)束。
……
第二天的上午。
在新宿區(qū)中央附近的大禮堂,正有一對新婚夫婦,黑與白的婚紗和禮服,兩位新人于祝福中,結(jié)成連理。
緊掩的大門后面。
“別害怕,肯定可以的?!焙谝硪拱参恐诎l(fā)抖的石田龍輝,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啊……”
“但是,我穿的這么丟人……”
分明是自己女兒成婚的日子,他覺得自己會破壞喜氣的氛圍,很想退縮,他的衣衫很破舊。
石田龍輝的手里,緊緊捏著一張被撕了一半的照片,上面是他女兒小時候的笑臉,另外半邊早就下落不明了,這照片是他度過困苦時期的精神寄托,要遠(yuǎn)遠(yuǎn)超越他對神的信仰。
“不會的?!焙谝硪箯娜莸匦Φ?。
他們靜悄悄地,推開了門。
兩人剛進(jìn)去的剎那。
結(jié)婚禮堂的整個現(xiàn)場,都鴉雀無聲。
只見兩位新人的背后,大熒幕上,放映著的,正是被撕掉的另外半張照片,是石田龍輝的模樣。
穿著婚紗的女子,驚詫地問道:
“爸爸?”
被那么多雙異樣的目光注視,石田龍輝嚇得一個哆嗦,轉(zhuǎn)身就想逃跑,黑翼夜一下子都沒反應(yīng)過來,竟然沒能及時拉住他。
但其實沒有那個必要。
眼前,一道白色的華麗倩影閃過。
那名身著婚紗的女子,竟然撕破了蕾絲邊的裙擺,不顧其他人的眼光,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飛撲到石田龍輝那里,用力抱住了他。
哭喊道:
“你這些年去哪了?????!”
石田龍輝在掙扎著愣神后,才和她一起大聲地哭了出來。
一父一女,就這樣在結(jié)婚的禮堂中重逢,以往的裂隙也復(fù)原了,他們只是擅自以為,對方?jīng)]有原諒自己,其實矛盾早就過去了。
因為家人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
禮堂中響起掌聲和哭聲。
黑翼夜輕笑了一下。
悄悄退離了這里。
……
豐之崎學(xué)園,社團(tuán)大樓。
超自然社,活動室。
“阿夜今天好像請假了哎?難得有人委托我們超自然案件,唔姆唔姆,真是可惜呀~”音律結(jié)弦反著跨坐在椅子上,無奈道。
“阿夜?”水純蜜檸不解地問道。
唰!
活動室的門突然被拉開。
黑翼夜走入其中。
“呀?阿夜!你不是請假了嗎?”
他沒有理會音律結(jié)弦,而是舉起了一份入團(tuán)申請書,遞給了水純蜜檸,而后將手放在胸口,禮貌地說道:
“我想加入超自然社?!?p> “好、好啊。”水純蜜檸怔了片刻,才收下了申請書,“請、請問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
“啊?”音律結(jié)弦一頭霧水,左看看右看看,沒弄清楚狀況。
“黑翼夜。”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這次,不是為了利用任何人,也不是為了任何利益,不是被誰逼迫的,是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這個選擇。
眼前是想要保護(hù)的人。
因為曾受到過她的保護(hù)。
就像那位魔術(shù)師說的,今后不論好壞,黑翼夜都不會為此而后悔,這不是被誰安排好的結(jié)局,而是他自我決定的選擇。
他笑著,和水純蜜檸握了個手。
“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币袈山Y(jié)弦撓了撓頭,“但,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阿夜笑??!今天真是稀奇!莫非結(jié)弦我要被蘋果砸頭了嗎?”
她驚訝地說道。
“可惜?。 ?p> “要是有相機(jī)拍下來,記錄阿夜的笑臉該多好!感覺好幾年才能遇上一次??!要不你再笑一下?”
“……你別煩我?!焙谝硪乖俅位謴?fù)了冷漠的神情。
窗外。
白鴿在空中翱翔,懷著伊卡洛斯之翼的夢,吟唱清脆的無言歌謠,時而停駐在樹梢,時而再度振動翅膀。
它飛向真實的未來。